第17章 水上火襄阳罹难（3）
杨杏叹口气道：“说说，是什么样的一对男女。”刘爽道：“那男的也就平平无奇，就那女的长得……啧啧……真是太好看了……”说着似乎还有些回味无穷。
杨杏眼中寒光一闪，刘爽被吓得打了个寒颤，坐到在地，道：“不……不不不……那女的没有尊使好看！”
队长恨不得立刻毙了他，道：“尊使，他从未见过尊使，不免口不择言。”
杨杏轻哼一声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过去的。”刘爽道：“他们杀了李老头，我们就赶快跑了，过去……过去……”队长道：“也就半个时辰左右。”
杨杏沉吟片刻，道：“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沧浪派了。”乜斜着看刘爽一眼，对队长道：“你回去，把他留下。”
那队长长舒一口气，道：“是！”心下暗笑：“让你口不择言，有你好受的。”悄然退出，把门关上。
杨杏道：“你叫小张三？”刘爽忙道：“是！”杨杏道：“好！我来问你，那男的有多高？”刘爽想了想道：“和我差不多，或者比我高一点点，高的不多。”杨杏道：“那女的呢？”刘爽道：“那女的不高，差不多……差不多也就到我胸口左右。”
杨杏点点头道：“他们杀了李老头用的什么兵器？”刘爽道：“没有兵器，就是一双蒲扇一样的手。”杨杏道：“那男的有蒲扇一样的手？”刘爽挠挠头道：“没……没有那么大，算是小蒲扇。和……和……和那种大碗差不多。”
杨杏道：“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的男子，有这么大的手也差不多。”刘爽赔笑道：“是！尊使说的是。”
杨杏听了一会儿，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沧浪派的？”刘爽尴尬一笑道：“我不识字，不知道，好多年了吧。”杨杏道：“家人呢？”刘爽道：“家人？十几年前就死光了。”杨杏递给他一锭银子，看着有五十两，道：“你现在就离开沧浪派，走的越远越好。只要让我遇到你，一定杀了你。”
刘爽吃了一惊，忙拜倒道：“尊使，你不能不要我呀，我离开天王阁不知道该去哪儿啊。”杨杏道：“快滚！再不滚我现在就杀了你！”刘爽只得起身，抓起银子飞一般的向外跑去，却见本来过来的两匹马都被那队长骑走了，不禁大怒，骂道：“马都不给老子留一匹。”骂骂咧咧地沿着小路向南走去。
刘爽远离石屋之后，又绕了个大圈子回来，如此一遭，日已西沉，夕阳斜斜的洒下。
回到石屋附近，只见杨杏和十几个女护卫已经整装待发。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光在山巅消失，杨杏挥手向北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一大片的庄稼，秋收已经结束，田中到处是堆积的秸秆，有的农民抱回家作为过冬的柴禾，更有不少农民趁着秋高气爽纵火燃烧，作为第二年的肥料。
炊烟袅袅，弥漫人间，如同眼前的迷雾一般。这样的氛围让刘爽更容易隐藏，明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近在咫尺也看不见。
杨杏让侍女每三人成一个小组，彼此照应，相互警戒。天色渐晚，农民纷纷收起随身的农具，起身返回。待走了不到一刻钟，周围一个农民也没有了，刘爽暗想：“只要是年成好，农民就能丰衣足食。”
不知不觉间，杨杏等人走到了江边，进入深秋，似是江水也渐渐小了，能明显看到夏日涨水时的痕迹线，现在的水流还不到水际线的三成。
杨杏找到了另一个小队，那队长看她带着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急忙跪拜。
杨杏挥挥手道：“都免了，除了那对男女还有人来过吗？”那队长奇道：“什么男女？我们从未见过。”杨杏眉头紧锁，道：“当真没有？”那队长道：“属下岂敢和尊使胡说八道？”
杨杏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涓涓江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道：“撤！”那个队长奇道：“撤？”杨杏斥道：“你没听见吗？”那队长忙道：“是！撤！”
杨杏道：“去通知所有人，立刻撤回天王阁。”那队长面露喜色道：“是！”杨杏看着他，忍不住轻轻一叹，对属下的女子道：“你们监督他们落实，不可恋战。”女下属齐声道：“是！”
待所有人离开，杨杏正要拔足上去，刘爽飞身而下，来到她身后。杨杏听到声响，头也不回，转身一刀横劈而至。刘爽抬手握住其瘦削的手腕，道：“是我！”
杨杏一听是刘爽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小张三猥琐的面容，道：“那对男女是你和谁？”想起他自称“狗男女”，忍不住道：“自己骂自己，亏你说得出口。”
刘爽不与她纠结这些，问道：“蒯铃是你杀的？”杨杏道：“你为什么怀疑我？”刘爽道：“刀口明显是两翼刀。”杨杏道：“这天下用两翼刀的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会只有我一个。”刘爽道：“所以我才问你。”
杨杏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为他报仇？”刘爽道：“你若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没有必要这般挤兑我。我没有兴趣参与别的门派的事情。”杨杏道：“我再问你一句，我说的话你相信吗？”刘爽道：“那取决于你说什么。”杨杏道：“既然你不相信，我说了有什么用。”
刘爽被她一通抢白，也不再问，道：“你说的话信不信由我。我说的话信不信由你。”杨杏道：“你说吧。”
刘爽道：“天王阁的总坛不在襄阳，而在夏口，你们不过是天王阁的幌子。这次天后得罪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不过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先示之以弱。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灭了襄阳的天王阁。”
杨杏冷笑道：“你去了一趟江东就得到这样的结果？天王除了闭关，常年……”说到此处，忽然醒悟，喃喃自语道：“闭关？”刘爽道：“你除了天后，在天王阁还见过谁？”
杨杏道：“西宫之桑秋，北宫之李女须，南宫之高嵩都见过。”马上反应过来道：“但他们从未同时出现过。而且天王总是高高在上，除了天后，从未看清楚过。”
杨杏抬头看着刘爽，不住地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从小就在天王阁长大，怎么可能都是假的？”刘爽道：“你信不信没关系，但你别忘了一点，这一路去天王阁明明走陆路又快又安全，为什么要走水路？”
杨杏仍然难以置信，道：“不会的，不会的。”掩面大哭而走。
刘爽嘴角莫名露出一丝微笑，沿着江水继续向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离开了大片田地，天已经渐渐黑了，又到了一处密林中，此处地势渐渐有了起伏，路也越来越难行。眼看还没有到，便想寻个地方暂歇，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上沧浪。
却在此时，忽听得一阵震耳欲聋之声从上而下，正惊疑不定时，却见滔滔江水从上游滚滚而下，如同一条巨大的灰龙疾驰迅涌，瞬间扫荡而至。
刘爽大惊失色，急忙跳上旁边的一株高树，雄浑江水从脚底冲过，夹杂着迅捷刚猛的劲风，如同猛虎萧山，蛟龙出渊。大水裹挟着无穷无尽的山石草木，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扫荡所过的一切。
刘爽紧紧抱着大树，感觉这个大地都被震动了，过了许久还心有余悸。
这不是长期大雨的山洪，而是有人刻意拦截的大水，很快就过去了。洪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刚刚还勉强能看到路的地上到处杂草遍地，砂石如星，烂泥如潮。
刘爽暗想：“难不成是蒯铃故意引狼入室，然后黄江放水淹之？杨杏察觉此计，所以把蒯铃杀了。如果真是如此，杨杏为何明明杀了蒯铃，还让属下在岸边等着，一直到最后才把她们驱散，难不成这次来的不只是杨杏和严碧琼，还有别人？她直接去告知便是了，为何还要沿途设卡？严碧琼一直没有出现，是不是就是去告知此人了？”他觉得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但每一个答案都不让人信服，毕竟“如果杨杏早就知道计划，必然知道其部署，直接斩首不就是了？”
大水过后，江面很快变得平缓，刘爽一面吃了干粮，一面待心情平复，暂时顾不上沧浪派的事情，担心真凝安慰，借着高树，在树顶上慢慢摸索。
天色很暗，虽然有月光，但也不是很亮，正行进间，忽听得前方有人叫道：“上面的人，可有绳索之类的东西？”
刘爽听得大吃一惊，这声音竟然是上官期的！
刘爽停下脚步，用小张三的声音道：“我是天王阁的小张三，你们是谁？”小张三是天王阁的一个小喽啰，上官期如何能认得？
上官期道：“我是天王阁书文院的院长上官期！”小张三假装吃了一惊道：“书文院的院长？”上官期道：“正是！还不快去找个绳子？”刘爽忙道：“是！院长！”借着月色，四下打量，却见此处正是河面宽阔处，河中心有一个小岛，在洪水的冲刷下没有被淹没，但周围全是大水冲下的淤泥，宽达十几丈，纵是绝顶高手，能瞬间飞出三丈外，只要双足沾地，就极有可能陷进去。
刘爽四下观察，没有什么可以找到的绳子，“忽然想起”一事，道：“上官院长，小的刚刚在上面捡到一个东西，看有人能从其中射出十几丈的绳子，我看这个距离也就五丈左右，应该能够到。”
上官期道：“好！那你快射出来。”刘爽道：“好！我先看看！”说着拿出钩强，四处摆弄，装作不太会用的样子。
这时另一个声音问道：“这个人去哪儿了？”刘爽一听吃了一惊，却是霍成君的声音，深吸一口气，装作随意打听的问道：“你又是谁啊？”上官期正要斥责，霍成君道：“我是院长的属下，这次来协助消灭沧浪派的。”
刘爽道：“我不知道，估计死了。他刚射出，挂在岩壁上，大水就来了，没看他挣扎几下就没反应了。”
这时另一人惊道：“死了？”却是真凝。刘爽眉头微微一皱，本想就在这儿困死二人，没想到真凝竟然也和他们在一起，一面盘算着，一面道：“我不知道，不过这么大的水，活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上官期也明白了霍成君的问题，恨恨地道：“他机关算尽逃到这里，没想到最后却死在大水之下，真是便宜了他。”
霍成君冷笑一声道：“你弄好没有？”刘爽道：“这个小的不会弄，看他一下子就射出了一条绳子，这怎么弄呢？”一面说着一面低头看钩强的前方，假装不小心扣动了机关，一条长绳朝天从钩强中射出，吓了一跳，差点打到脸上。钩强“脱手”，直接掉入淤泥之中，伸手却偷偷抓住绳索一端，惊呼“完了完了完了，掉泥里了！”
上官期大怒，道：“你说什么？”刘爽偷偷收回钩强，双方离得远，绳子又细，霍成君等人如何能看得到？
刘爽“焦急”道：“这……这也没办法，我……我又不会……这个……这个……这可怎么办？”
霍成君轻笑一声，道：“本来还想留着你的命威胁刘爽的，现在他估计也死了，你也没什么用了。”说着一把抓住真凝后襟，向刘爽的方向丢去。跟着飞身而起，便要踏着真凝跃到刘爽所在的树上。
却在此时，钩强同时射出，正钩住真凝，跟着倏然收回，真凝被钩到了左近，“噗”的一口鲜血吐出。原来霍成君听到风声，立刻知道上了当，想踏在真凝身上离开，不想钩强速度极快，一脚刚刚踏上，真凝已经飞了出去，没有使上全力，只得退回。饶是如此，真凝也被踢得真气涣散，重伤吐血。
霍成君咬牙切齿道：“刘爽小贼！本座又中了你的奸计！”刘爽笑道：“天亮了这些淤泥就会结块，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出来了。在下先去救人了！”
说着把东西收好，拖着真凝向北而去，他不辨方向，只寻没有淤泥的地方，正看到一块大石头，把真凝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