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江口岸鲜血染(1)
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其他沧浪弟子、罗奇和刚刚走到船边的杨章也跟着附和。
潘俊道:“我们不打不相识,不过有句话在下还是要说。”蒯铃道:“潘兄请讲。”潘俊道:“此处过去便是洞庭水道,一路之上都是本门之人,到时候一路盘查,要误了刘大侠的大事。依在下之见,这一路之上,便由在下护送,除非沧浪诸位兄弟下船,不然的话在下和君山弟子绝不上船,直到将诸位送到沧浪江口。”这番话的意思是:你们找个地方下船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蒯铃想要拒绝,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毕竟他们只是“正好”和刘爽在一艘船上。蔡云道:“潘兄所言极是,大师兄,反正我们正要返回沧浪,一路上有君山派的诸位护送,一定是风平浪静,而且这一路有刘大侠在船上,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等可以有许多时间和刘大侠讨教,待我们到了沧浪江,再和刘大侠分别也不迟。只是辛苦潘兄了。”蒯铃道:“三师弟所言极是。”
潘俊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强求。”对旁边的罗奇、杨章道:“二位师弟,咱们下船。”三人齐奇抱拳道:“刘大侠,沧浪诸位兄弟,告辞!”说完,三人同时从船上跳下。
潘俊大声道:“诸位师弟,护送大船!”君山弟子齐声道:“是!大师兄!”声势震天。
刘爽道:“在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和天王阁的尊使讨价还价,此处就交给诸位了。”说着身子一晃,已经跃到了天字号船舱之外。所谓的“此处”自然不是守卫这里,而是把沧浪派弟子的尸体收起,交还给沧浪派。毕竟他们“信守承诺”不能上船。
刘爽到了舱中,却见郑牙子守在门前,张梓守在窗前,令狐杰守在床前,不禁莞尔,道:“三位兄弟,多谢你们了,先去吃饭吧。”
三人身子同时一松,径直坐在桌前,咕嘟咕嘟地灌水,很快一壶水就顶朝天了。
刘爽只好无奈摇头。张梓道:“刘爽,刚刚我们四弟提了一个很好的想法,我们想和你商量商量。”刘爽产生好奇道:“什么想法?”张梓道:“我们四弟说你武功太高,我们根本打不过你,这样一路追着你,只会欠你的越来越多。”刘爽故意道:“那可怎么办?”
张梓摆摆手道:“等我说完,我还没有说完。而且你的朋友越来越多,他们都打着你的旗号帮我们,我们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刘爽这次没有再问,张梓等了许久,只好继续道:“反正我们都是跟着你,不如以后你当我们大哥吧。我们大哥已经同意了。”
刘爽哑然失笑,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道:“此事不好说。”张梓问道:“为什么?”刘爽道:“你们四弟死在铸剑山庄庄主之手,我和英家你们也清楚,是不可能为敌的。你们二弟死在君山派手中,至少现在我不会和君山派为敌。还有这位令狐兄,大哥死在金刚手里。最近我看到金刚与我的几位好友在一起,到时候你要报仇,我可能还会阻止的。”
张梓道:“这个刚刚四弟也说了,金刚是因为孙英,所以杀了楚杰,这么算来,是一命换一命。至于四弟,那只能算我们技不如人,如果当时我们武功稍微高一些,他和赵馨儿都死了。二弟么……”想起刚刚死去的鲁飞,眼圈一红,道:“四弟说他应该也活不久。很快就有人会替我们报仇的。”
刘爽不知道令狐杰是如何劝服川西四怪的,一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深仇大恨,二来四人思维古怪,寻常的劝说方法根本无用,要按照他们的思维逻辑来劝,更是难上加难。
刘爽道:“在下承蒙三位看得起,叫我一声大哥倒也无妨。不过这‘川西四怪’之名,在下甚为不喜,不如以后还是以朋友相称即可。”张梓道:“‘川西四怪’有什么不好?我们生在川西,长在川西……”说到此处,忽然明白过来道:“你不是川西之人,但四弟也不是川西之人,他不也接受了吗?”
令狐杰忙道:“三哥,刘大侠素有侠名,岂能冠之以‘怪’名。刘大侠既然已经同意和我们化敌为友,我们也当主动和刘大侠化敌为友。不然的话,我们这气度又输给刘大侠了。”
郑牙子一听也对,道:“既然是朋友相称,我们称一声大哥也没错。”张梓大喜道:“只要是大哥就行,我们做我们的‘川西四怪’,你叫你的‘南中大侠’。”
刘爽出道以来,从未有过外号,没想到这第一个外号竟然是张梓起的,有些哭笑不得道:“如此也好。在下还有些事情处理,请三位兄弟先出去一下。”
三人齐声道:“是!大哥!”开开心心地鱼贯而出。
三人刚离开,杨杏就进来了,正好和三人打了个照面。刘爽道:“橙蜻使者,麻烦去换些水来。”杨杏本还有话要说,看翻到的水壶和碗,立刻明白了,应了一声把茶壶茶碗全部端走。
刘爽待她离开,把还在昏睡的严碧琼推到墙边,把她的外套脱下自己船上,对着镜子很快就化成了严碧琼的模样,关上窗户,却没有拴紧,然后返回躺在床上。
不多时,杨杏已经端着新的水壶走进,没有看到刘爽,微微一愣。缓缓走到窗边的,把水放下,正要推窗户打开,却见窗户没有拴上,低声道:“又去哪里了?”正要出去寻找,就听到刘爽用严碧琼的声音道:“水!水!”
杨杏只好退回,想了想把窗户关上,到了一杯水来到严碧琼床边。
刘爽左臂撑起身子,在杨杏的服侍下连喝了三杯水,还假装被水呛到,剧咳了半天。若非害怕脸上的妆花了,还要再演一番。
刘爽躺在床上,虚弱地道:“橙蜻使者,刘爽呢?”杨杏道:“不知道去哪儿了。”刘爽瞪大了眼睛道:“你还不去找他,万一他逃走了,我们……”杨杏没好气地道:“他要走早就走了。”刘爽道:“他之前重伤,现在看来他早就好了。”杨杏道:“天后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打得过他还是我打得过他?”
刘爽道:“天后武功应该比他略高,他之前就是天后打伤的。”杨杏叹口气道:“听红雀使者说,天后只是当着所有江湖中人的面硬撑,其实她当时都快死了。”
刘爽道:“不过还好,我们在船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也逃不走。”杨杏道:“何止逃不走,外面全是君山派的人。沧浪派那群废物,五个人打一个,都没杀掉潘俊。”刘爽道:“本来也不是让他们来打架的。”
杨杏点点头,默然无语。刘爽过了许久才道:“橙蜻使者,这次天王为什么不走陆路去襄阳,反而让我们走水路,故意经过君山派的领地?”杨杏道:“我估计是天王察觉黄江有不臣之心,故意借此挑唆,趁机敲打,让他死了这条心。”
刘爽道:“原来如此。”杨杏白一眼“严碧琼”,看她信以为真,不禁叹了口气。刘爽故意道:“橙蜻使者,你为何叹气?”杨杏道:“要敲打沧浪派有很多手段,为何要把刘爽牵扯进来?由天后护送走陆路既安全又快不好吗?”刘爽点点头道:“是啊。”
杨杏知道严碧琼心思简单,也不想与她多说,道:“我去找刘爽。”刘爽道:“橙蜻使者且慢,你不是说她不会走吗?又不急于这一时。说实话,以前天王给任务,我都能做到,但这次的任务,我觉得实在是太难了。那刘爽刁钻奸猾,沧浪派朝三暮四,加上君山派,这几天我头都要想炸了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橙蜻使者你比我聪明,帮我想想好不好?”
杨杏听她说起刘爽“刁钻奸猾”,心下不禁好笑:在你心中,有几个人不刁钻奸滑?好不容易听她说完,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去问问……”说到此处,担心隔墙有耳,闭口不言。
刘爽不禁大失所望,面上还是若无其事道:“橙蜻使者快去快回。”忽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尖叫道:“是谁给我脱了衣服?”杨杏没好气地道:“刘爽给你疗伤。没事,他在你背后,而且……眼睛很干净,你就是他的一个病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摔门出去。
刘爽快速翻下来,一抹脸,把装饰先去掉,换了衣裳,给严碧琼穿上,拖回远处。这才从窗户出来跳上船舱顶,却见杨杏正慢吞吞地往甲板走。
沧浪无人刚刚帮君山派收拢好尸体,正往上走,双方相向而行,杨杏主动让开,却正好背对刘爽。沧浪五人没有停留,直接上楼,也没有看到是何谁说。
刘爽暗赞:人不可貌相,此女比苏问更胜一筹。从窗户钻入,辛苦一日,也觉得辛苦,学着“川西四怪”咕嘟咕嘟先灌了大半壶,然后给严碧琼解了穴。
严碧琼正朦朦胧胧之间,听到门外蒯铃道:“刘大侠,在下感谢今日解围之恩,得船主人同意,设下宴席,请刘大侠不吝赏脸。”
刘爽略加思索,上前打开门道:“蒯兄亲自相邀,在下岂有不到之理。”快亮满脸堆笑道:“多谢刘大侠赏脸。刘大侠还有大事要忙,请自便,在下告辞。”
刘爽目送他离开,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刚刚杨杏的交代。
不多时,杨杏也回来了,看到刘爽问道:“刘大侠刚刚去了哪里?”刘爽道:“出去看了看君山派有多少艘船,推算一下君山派有多少人。”
杨杏道:“君山派虽然不如峨眉,但也是洞庭湖上的大派,门下子弟上千。师文华有名的师兄弟有十八个,这些年除却一些年老去世的,同辈之人中还有九人健在,其中三人年事已高,早就退居幕后,还有六人协助师文华掌管门内之事。这些师兄弟每人都有几十个徒弟,年长的甚至都已经有了徒孙。”
刘爽看她如数家珍,忍不住又问道:“沧浪派呢?”杨杏白他一眼道:“那天蒯铃单独与你相见,难道没有告诉你?”刘爽道:“他故意隐藏你们之间的关系,难不成你还因为他的谨慎生气?”杨杏道:“沧浪派是江湖上最古怪的门派,黄江有内五弟子和外五弟子之分。内五弟子你都见过了,这外五弟子本来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十多年前大约同时投入沧浪派门下,现在你明白了吧。”
刘爽道:“这就说的通了,哪有最后活下来的都是女人的道理。你们不过是让幸存的男人用沧浪派弟子的名义苟活着。”杨杏道:“没错!”
刘爽道:“蒯铃忽然请我吃饭是你的意思吗?”杨杏道:“沧浪派最近有些不听话。”刘爽道:“确实不听话,不过这个和他邀请我吃饭有什么关系?”杨杏道:“所以刘大侠可否晚上带上我共同赴宴?”刘爽道:“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杨杏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别人吃香的喝辣的,我不想一个人在江风中凌乱。”刘爽看着严碧琼道:“你就忍心好姐妹一个人在这儿躺着?”严碧琼道:“你们去吧,我正好休息。”杨杏看着刘爽,耸耸肩,意思是:“现在你明白了吧。”刘爽只好道:“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
天很快就黑了,蒯铃直接在甲板上设宴,刘爽和杨杏同时下来时,也不禁吃了一惊。刘爽也不解释,道:“这秋高气爽之日,能迎风畅饮,真乃人间乐事。”蒯铃忙道:“刘大侠说的是,请。”说着把刘爽请到上座,杨杏毫不客气,就在他下首坐了。
蒯铃在刘爽另一边坐了,依此下来是桥孟、蔡云、王烛和韩坤。本来只准备了五张椅子,韩坤自己又去寻了把椅子在杨杏和王烛之间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