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人间疾苦

    老两口躺在枕头上，把昏暗的床头灯关上。

    王婉在一边来回翻身。

    云陈飞也睁着眼睛丝毫没有困意。

    “你会不会听错？”王婉突然问他。

    “不会吧。”

    “你再具体跟我说一遍，当时是怎么回事。”王婉又坐起来，把灯打开。

    灯光从她身后打过去，把乱糟糟的头发尽数映出来。

    云陈飞在床头柜上拿起眼镜，重新戴上，开始回忆。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南环北路等红灯，看见斜前方是云樛的车牌。我刚跟她通完电话说要在县城再待几天。我以为车被偷了，就跟上去。没想到拐进了医院。下车的还是那个人。我就一点点打听，找到云樛的病房。先在门玻璃上看了一眼，确定是她。我听着里边的动静，拉了个路过的护士问，说是做的人流。然后就听见里边开始吵架，还说要结婚。我就冲进去了。”

    云陈飞看了一眼王婉问她：“肯定是没有听错吧？”

    “那你进去之后呢？”

    “我当时火气上来，说了她两句。就两句，就摔门出来了。”

    “唉~”王婉叹气，垂着头说：“要结婚？”

    ……

    第二天，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云樛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身边林枫侧躺着，呼吸均匀。

    她小心翼翼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出病房。

    这是近几天第一次走出房门，住院区走廊里到处都是人，还有病床。床位不够，大把的人住在走廊里。

    天还没完全亮起，病痛的呻吟声倒是络绎不绝。

    云樛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疼痛在承受范围之内。她慢慢地躲着人群走。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住过院。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城市里最好的医院，住院部是这样的。

    她挪到一个病床前的时候，一大堆医生走过来查床，云樛贴着墙边给他们让路。目睹了全过程。

    患者是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戴着弹力网帽，像是脑部疾病。仰躺在床上，嘴巴微张，嘴苍白干裂，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清浅地呼吸。小小的手上都是输液针管的痕迹。

    “昨天晚上怎么样？”走在最前边的大夫问女孩的妈妈。

    女孩的母亲穿着已经褪色的灰色工服，银丝夹在黑头发里，嗓音疲惫，眼睛却不敢离开自己的女儿。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一点多头疼哭了一回。吃了个止疼药片，三点多的又哼哼了一次。没吃她吃，这会儿刚睡着了。”

    身后一群年轻的白大褂低头在自己纸上刷刷写字，偶尔交头接耳说两句话。

    “行，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主治大夫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推了一下眼镜，然后跟她说：“费用记得交。”

    女人想要说什么，嘴巴张了张，还没出声音。一群大夫已经簇拥着走远了。

    “你这赔钱玩意儿，再不好，就只能回家咯。”母亲熟练地调了调输液器，嘴里念念有词。

    云樛默不作声，心理挣扎了一下。环视整个走廊，到处都是这样的病床。

    她选择加快脚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