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愿
在赤阳殿中,说一个妖侍不够的,自然是雪岸,借口回去养伤的,才是风滞。
他怕自己再不走,雪岸不知道要给他搞出什么多少个妖侍来。
“我现在还不想挑事。”
风滞一边走,一边用灵识回答了雪岸的话,毕竟现在身后还跟了一个汾旧送来的妖侍,他可不想被她发现什么端倪。
“不想挑事?那就是要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咯?”
雪岸在风滞身边也待了有些时日了,她自然猜到了风滞想要的是什么,若无所求,他用不着这般折磨自己。
听到雪岸这话,风滞面色一沉。“休得胡言!”
似乎是被雪岸说中了心事,风滞一时情急,竟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见他这反应,身后的妖侍被吓得不轻,她虽不知道风滞为何突然发怒,却还是急忙跪在了地上。
“大人饶命。”
风滞没理她,正准备拂袖而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有些不受控制,他自然知道这又是雪岸的手笔。
“你想怎样?”
“瞧你把人家姑娘吓得,我初次来王庭,想四处转转,司丞大人应该不会拒绝救命恩人的要求吧。”
风滞无奈地闭上眼睛。“行!只要你不给我惹事。”
“司丞大人果然爽快,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转转就行。”
雪岸说完便折返身子往东走去,走到一处小桥旁,突然听到有女子抽泣的声音,她让身后的妖侍在原地等候,自己走过去查探了一番。
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低声哭泣,她周身灵力不稳,似是受了伤,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这王庭的妖侍,倒像是哪位妖君的家眷。
雪岸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随手将一瓶丹药递到了她面前。
“梓落夫人,这灵丹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梓落顺着面前的丹药看到了风滞的脸,她立即起身颔首。“司丞大人。”
“拿着吧,不管因为何事伤心,总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雪岸将丹药递到梓落手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风滞本人与梓落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平时素无交集,雪岸来妖族也是第一次与梓落相见,并且方才风滞也没有跟她介绍,她为何会识得她?
“你与梓落夫人是旧识?”
雪岸随口回了一句。“初次见面。”
看雪岸的样子,似乎也真的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一路感应着自己的元神碎片,不经意间便走到了妖皇的祈生宫。
祈生宫外驻守了不少妖卫,全是妖族的精英,宫门口一个双眼碧蓝的妖君正来回踱步。
那是云须,整个妖族雪岸印象最深的一个人,修为高深莫测,就算是五千年前的雪岸,若想赢他,也得费些功夫。
雪岸感应到自己的元神就在这祈生宫内,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如今的风滞就算加上雪岸,对于云须来说也如碾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雪岸现在的这缕残神,借助风滞的身体对付一些修为不高的人还行,但若要对付云须这样的,恐怕是自寻死路。
看来还得另想他法。
雪岸在王庭随便转了一圈,却始终没得片刻清净,妖娘们听说风滞来了王庭,一个个像饿虎扑食般跟在后面。
稍微含蓄一点的,也全部站在路旁直勾勾地盯着风滞。
见风滞身后跟了个长相清秀的妖侍,其她妖娘们眼里的妒火都快把这王庭给点着了,纷纷窃窃私语,看来这妖侍以后要躲的明枪暗箭可不少。
风滞本就不喜这些莺莺燕燕,被围了一路,如今终于憋不住了。
“这王庭你也逛得差不多了,回去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啊!”
雪岸一把抓住身后妖侍的手,一个瞬移术便回到了听雪阁。
被司丞大人牵了手,那妖侍紧张地埋下了头。
雪岸唇角微动,正把手伸向那妖侍的脸,风滞立即叫住了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你干什么!”
雪岸没理他,反正风滞现在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在这具身体里,目前是她说了算。
她伸出手指勾住了那妖侍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
“绿绿袖。”
绿袖虽是汾旧的人,但她也是女子,这妖族恐怕还没几个女子敢跟风滞这般近距离对视,绿袖现在满脸通红,手心全是汗珠。
雪岸又靠近了她一分,她紧张得双目紧闭,此时同她一样紧张的,还有这具身体的主人风滞。
雪岸一点点靠近她耳边,轻轻说了句。
“下去吧,没本君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雪岸话音一落,绿袖和风滞同时松了一口气,绿袖急忙跑出了门,虽走得急,却没忘记把门关上。
绿袖离开后,一股红烟从风滞体内窜出,随即落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雪岸靠在软榻上,慵懒地看着满脸怒气的风滞。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说吧,我听着。”
风滞走到窗边,平息了许久的怒气,才准备开口,可当他一回头,却看见软榻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睡着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正准备幻化什么东西,软塌上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还说不说了?”
风滞立即收回了手,一脸平静地说道:“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以后你不许用我的身体做任何违背我意愿的事情。”
雪岸依旧半撑着头眯着眼。
“违背意愿?汾旧自以为了解你的性子,若你拒绝绿袖,岂不是正合他的意,我带着绿袖在王庭那般招摇,不过是想借那些仰慕你的妖娘之手来对付她,这样以后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撇开关系不是。
再说了,绿袖忙着应付那些妖娘,你不就可以筹谋自己的大事了,这样不正合了你的意?”
风滞现在看着眼前之人,不觉有些后怕,他只知道雪岸来自鬼域,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雪岸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你来妖族究竟所为何事?”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只是一缕残魂,我来妖族当然是为了找到我剩下的魂魄,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当然,出于利益交换,我会助你达成你的目的。”
风滞能猜到,雪岸的话只说了一半,她来找自己的残魂,那找到之后呢,她一定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你的残魂,可是在祈生宫?”
雪岸在祈生宫外驻足,风滞便发觉了不对劲,只是当时他并不知是何原因,如今听她这么说,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
雪岸没有回答他,她如今算是明白了,风滞之所以能当上妖族司丞,并不只是靠的驭魔石,就算没有驭魔石,他也会找到其他的办法走到今天这一步,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既然雪岸没有反驳,那便是默认了,风滞正转身准备出门,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是我的房间,要出去也是你出去吧!”
雪岸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现在是我的房间了,你听雪阁这么大,另外换个地吧,不过你要是非耐着不走,我也不介意。”
雪岸以为风滞怎么着也会与她争论两句,没想到他却乖乖出去了,这般阴晴不定的性子,那些妖娘看上的,或许就只有他这张脸吧。
“主上,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换房间了?”
解玉满脸疑惑地看着榻上闭目调息的风滞。
风滞原来的屋子是听雪阁最大的,位置也是最好的,站在屋里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山下的廊桥,俯瞰整个妖族。
风滞自住进这听雪阁,就一直住的那间屋子,解玉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想不通要将那间屋子空出来。
可空出来也就算了,还不许任何人进出,难不成那屋子染上了什么邪物,还是这听雪峰要来什么贵客,特地把最好的房间空出来。
可主上对大司丞都没这么周到过,还能有什么贵客需要这么劳师动众。
“找本君何事?”
风滞开口打断了解玉近乎接近真相的猜测,因为那屋子里现在住的就是邪物,也的确是风滞的座上宾,毕竟雪岸救过他的命。
解玉收回思绪答道:“与灵渊最近有些不太平,似乎跟前些日子鬼门大开有关。”
风滞突然睁眼看向门口,半晌没说话,但看上去却不像是在思考解玉说的话,倒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解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除了院中那棵没有开花的冰莹花树,什么也没看见。
风滞虽然换了房间,却还在原来的院子,只是换到了隔壁,所以只要打开门,仍然能看见院中的冰莹花树。
他方才突然睁开眼,并不是听到了解玉说的话,而是隔壁的邻居来串门了。
雪岸漫不经心地走进屋内,看都没看解玉一眼,对风滞说道:“你这里可有八荒诸神录?”
百族之中,但凡有些故事的人,他的生平事迹都会被八荒诸神录记载,虽然记载的不够详尽,但若要快速了解这八荒当中的奇人异事,这八荒诸神录是不二之选。
“解玉,去书房将八荒诸神录拿来。”
解玉还在顺着风滞的视线看着屋外,仔细确认自己的眼睛没问题,却突然听到了“八荒诸神录”几个字,难不成主上是想提前了解与灵渊里的情况?
可那本书从来没人翻阅过,上面的积的灰说不定都能当花肥了。
“八荒诸神录?主上你不是说那本书胡编乱造,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吗?”
风滞轻咳了一声,凝视着解玉,解玉立即闭上了嘴,瞬间消失在了屋内。
“你要八荒诸神录,是为了查看云须的过往?你要知道,祈生宫里住的是妖皇,就算你过了云须这一关,也不可能在妖皇的眼皮子底下拿走任何东西。”
风滞说的话,雪岸不是没想过,可眼下要做的,是先找到云须的软肋。
至于妖皇,她早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只是怕到时候妖族经不起这番折腾。
“关于云须,你知道多少?”
雪岸说话的态度向来有几分傲慢,风滞已经习惯了,听不进去他说的话,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只知道他是万年前随妖皇来到王庭的,平时鲜少与人交往,只听妖皇一人的命令。”
风滞说的这些,雪岸自然知道,毕竟万年前发生的事情,她也算半个旁观者。
两人交谈间,解玉将八荒诸神录拿了过来,风滞接过之后,雪岸便理所应当地借助风滞的身体翻阅了起来。
可她刚翻开第一页,却发现上面的内容被人刻意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