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第50章 大奖赛(2)
从冰场上下来以后, 纪和玉就被奥古斯塔和斯坦利,甚至还要加上松下真一牢牢堵住。
“heyu,你实在是太棒了!”斯坦利毫无介怀地揽住了纪和玉的手臂, 兴高采烈道, “难怪你没有时间回我的vx, 一定是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训练上了!”
纪和玉哭笑不得地推开了他的手, 一旁,奥古斯塔正用一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毫无保留地盯着他不放。
“怎么可能!”奥古斯塔难以置信道,“你怎么突然也能跳3a了!”
“heyu就是可以。”斯坦利笑眯眯道,同时不忘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神色有些复杂的松下真一, 让他也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然而, 还没等松下真一出声,奥古斯塔的目光便重新燃起了战意, 灼热的视线落在纪和玉身上, 看得纪和玉微微一僵。
“但是即便你也跳出了3a,我也不会怕你的!我还是会在冰面上战胜你!”
奥古斯塔还要再说些什么, 就被早就站在不远处看好戏的叶甫盖尼一把拽走了。
“抱歉,奥古斯塔给你添麻烦了, ”叶甫盖尼对纪和玉微微点了点头,“ji,你滑得很好,我很期待你在总决赛上的表现。”
他们走远后就换上了r国语言进行交流, 否则的话, 纪和玉将听到奥古斯塔更加令人哭笑不得的发言——
“师兄,你怎么能长他的志气,灭我的威风呢?你难道不期待我在总决赛上用实力打败他吗?”
晚饭时间, 纪和玉接到了来自蒋一清的邀约。
虽然组委会都会在酒店为选手们提供营养餐,但保险起见,各国代表队都会选择自备食物,以免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水土不服而发生腹泻。
营养师将饭准备好后,连带着纪和玉那份一起,送进了蒋一清的房间。
因为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纪和玉仍穿着一身运动服,外面随意裹了件外套就找到了蒋一清的房间。
“小玉,你来了,”蒋一清拉着纪和玉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咱们也算认识了很久了,我的两个好朋友,林安然和云澈也都跟你很熟,今天总算是见到面了。”
“蒋哥好。”纪和玉很有礼貌地向蒋一清打了个招呼。
见纪和玉一身运动服,蒋一清不由一愣,乐道:“小玉,你这是才从训练场上下来啊,怎么这么争分夺秒的。”
纪和玉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参加比赛的大家都太厉害了,我也得努力一点才行。”
“行了,一边吃饭一边说吧,”蒋一清没忍住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果然是如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触感,不由笑道,“难怪安然和我说了好几次,叫我找机会揉揉你的头。”
“咳咳咳咳——”纪和玉没想到蒋一清私下里竟然是和林安然一模一样的性子,说出来的话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是吃饭吧蒋哥,”纪和玉避过蒋一清的手,无辜地说,“我饿了。”
蒋一清好笑道:“行,不逗你了。”
他正要开吃,纪和玉突然想起了什么,拦住了蒋一清的动作,说道:“上次直播间里有人说想看我们吃什么来着,正好让我先拍张照发条vb。”
纪和玉v_:和蒋哥会面p国总决赛了,答应大家的直播吃饭。不知道该蒋什么的一清v
[健身餐1jpg][健身餐2jpg]
ip属地:p国
蒋一清顺手转发了纪和玉的vb,并且配文道:“帮大家验证过了,小玉真人和镜头里的一样漂亮。”
纪和玉看到了蒋一清的转发,指着手机哭笑不得地说:“蒋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蒋一清耸了耸肩,玩笑道。
很快,纪和玉的vb下面就有了粉丝评论。
【主食的紫薯、紫米还有那一堆看上去没怎么经过加工的水煮蔬菜看起来好素淡啊quq只想吃荤菜里面的虾和水煮牛肉。】
【楼上的,不要以为是虾和水煮牛肉就好吃了orz,这种一看就是无油无盐清水菜(轻轻)】
【哈哈哈哈小玉还说自己不是老干部,小玉但凡你抬眼看一看蒋神的vbid,再看看你自己的vbid呢?】
【蒋神亲眼认证的漂亮哈哈哈哈xswl】
【小玉的ip属地已经是p国了诶,小玉和蒋神总决赛都要加油啊!】
【啊啊啊啊小玉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们要看直播吃饭又不是为了看饭,是为了看看你呀tat】
蒋一清挑了挑眉:“小玉,看起来你人气还挺高。”
“蒋哥你就别取笑我了,”纪和玉无奈道,“蒋哥你可是如今华国男单第一人,我哪里好意思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刚刚那个3a练得不错,”蒋一清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半是打趣半是落寞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哎,我老喽,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厉害了啊。”
他如今已经二十三岁,已经渐渐过了这项运动的黄金时期,日积月累的伤病正在渐渐将他拖垮,但成绩始终迈不过世界前十的门槛,称不上真正的一线花滑运动员,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
岁的增长,他能够突破自己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
望着纪和玉年轻的、尚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蒋一清不由有了一瞬的恍惚。
如果当年的自己也在纪和玉这个年纪里有这样好的天赋,是不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纪和玉从蒋一清有些怔然的目光里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
“蒋哥又在说笑了,”纪和玉有些拘谨地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并未因对方的赞美流露出多少的喜悦之色,反而语气有些凝重,“还不够,“奥古斯塔他们也变强了,我想要拿冠军并不容易。”
“小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蒋一清回过神来,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看,我出来混了十几年了,一块像模像样的奖牌都没有拿过,不照样过的好好的。”
“那不一样——”纪和玉脱口而出道,而后,又在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猛然改口,“抱歉,蒋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蒋一清叹了口气,“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陈教跟我提过几句,你私下里是怎么训练的,从运动员的角度,我不会阻止你。只是,从前辈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受伤。小玉,你才十五岁,可以对自己好一点。”
——至少我还能站在冰上,就不需要你来面对这一切。
蒋一清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我还好,”纪和玉轻咳一声道,“反倒是你,蒋哥,今天在冰上试滑的时候,最后落冰那一下你是不是差点摔了?”
“……你看出来了啊,”蒋一清沉默了片刻,面上仍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小玉,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眼力是真的不错。”
“蒋哥,你这是怎么了?”纪和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道,“跟我说实话。”
“没怎么,一点旧伤,不碍事的。”为了转移话题,蒋一清又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你小小年纪不要操心那么多了,这些事情都有我的教练们操心呢。”
纪和玉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也并不催促,只是目光平静地望着蒋一清,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会罢休。
明亮的灯光清晰地映照在少年琥珀色的瞳仁之间,衬得他的目光愈发清澈而镇定,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很难有人能够坚持原则。
蒋一清的喉头微微发涩。
其实他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不仅仅是不想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更多的,是不想让“伤病”这个沉重的名词,就这样直白地出现在少年的生活里。哪怕纪和玉或许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蒋一清还是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一点来。
“好吧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蒋一清无可奈何道,“这次是右踝上的旧伤犯了,不碍事。”
接着,在纪和玉明显不相信的目光里,蒋一清只好哭笑不得地改口道:“……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碍事的。不过不是最严重的时候,我估摸着打一针封闭应该就差不多了。”
蒋一清本以为纪和玉还会在说些什么,没想到少年仿佛当真只是这么随口一问,平静地点了点头后就没有追问。
既不表示遗憾,也不带有同情的意味,纪和玉这样的态度让蒋一清很舒服。
“对了,听说陈教给你请了克里斯编排节目,请了乔安妮给你制作考斯滕?真有面子,连克里斯都能请得动。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想你这样的表演都不能打动这位大艺术家,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
“蒋哥谬赞了。”纪和玉被夸得面上微红,在今天正式接触这位华国花滑男单一哥之前,纪和玉没有想过,蒋一清不仅不是个高冷大神,反而很爱开玩笑。
“不是谬赞,”蒋一清神色认真,只是如果他没有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揉纪和玉的发顶,恐怕会更有说服力一些,“是你值得。”
“小玉,你可以自信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不像你这么爱胡思乱想。十五岁,正是可以好好享受比赛的时候。陈教跟我说过,你一直在担心华国的花滑发展问题……嗯,小孩子不要担心那么多,会长不高的。”
其实,蒋一清十分清楚自己这一身的伤病给自己设定的极限在哪里。
他已经二十三岁,本来也即将到退役的年纪,又因为独自一人扛起华国男单的大旗,落下了一身的伤病,每参加一场比赛,都可能意味着职业生涯的又一次缩短。
叶甫盖尼私下里与他说过,自己可能再坚持几个赛季就要退役,而对蒋一清来说,退下去的年纪只会更早而不会更晚。
叶甫盖尼常年名列世界第一,已然见识过了花滑圈子里最顶端的风景;r国作为传统的花滑大国,除了世界第一的叶甫盖尼外,还有目前世界第四的安东尼奥,世界第六的波尔卡诺,以及已经十六岁的,很快就能升组的奥古斯塔,r国花滑不会因为叶甫盖尼的退役而黯淡——
可他与叶甫盖尼不一样。
华国花滑积弱已久,就连他的世界前十的排名,都是苦熬了多年才熬上来的。不要说冬奥会的金牌了,就连各个分站赛里的奖牌,也很难摸到一次。他如今已经到了快要退役的年纪,这一身的
伤病也不能支持他继续比赛多久,往后的希望,可能更加渺茫。
但他不能退。
华国的花滑断层得厉害,国家队里名次能打进这么前面,能保住大赛的参赛资格的,其实也就他一个人而已。如果他不继续坚持几年,恐怕华国不要说摸到奖牌了,连打进总决赛都很勉强。在找到能撑起华国男单的运动员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蒋一清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思绪已然飘了很远。
15岁的纪和玉横空出世,直接拿下了大奖赛华国站的冠军和m国站的亚军,凭着亮眼的总决赛门票,成为东西方媒体口中的冲金黑马。而今天,那个轻轻松松的3a,再次向蒋一清证明了纪和玉可怖的天分与实力。
少年就如他所演绎的那支短节目一样,是一株异常顽强、异常坚韧的新芽,只要给他时间,他终将熬过漫漫寒冬,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一株参天巨木。
可偏偏,纪和玉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蒋一清并非不知道纪和玉为什么这么拼。
……无非,是怕自己倒下以后,没有人能接过他肩上的重担罢了。
纪和玉的训练一向是以成年组选手的标准要求自己,所练习的跳跃、连跳,也都已经达到了成年组的难度门槛。
其实按理说,像纪和玉这样尚未发育,骨骼并未长成的选手,不该轻易尝试四周跳的。四周跳对膝盖的损伤实在太大了,而骨骼尚未完全定型的青年组选手,更很有可能因为四周跳的练习留下长久的隐患。对于健硕型的选手如奥古斯塔那般,尚可以通过强大的肌肉力量,减弱四周跳对关节的负荷,但像纪和玉这种身材纤细的,所有的冲击力全由膝盖承担,实在很容易出问题。
蒋一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这都是纪和玉自己的选择,他无权阻止。毕竟,哪怕是他自己,如果有纪和玉这样好的天分,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没有在担心什么,”纪和玉微微垂首,语气低沉却坚定,“比起和他人竞争,花滑更像是和自己竞争,和自己的极限赛跑,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技术打磨好,仅此而已。”
“我明白的,”蒋一清突然笑了,“小玉,我都明白的。”
不论是蒋一清独自苦苦坚持多年的艰辛困苦,还是少年默默加之于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无需说之于口。
少年用他稚嫩但又意外的坚韧的身躯告诉蒋一清,这种种横亘于华国花滑通向世界一流之路上的艰难险阻,往后,他们一起面对。
“早点休息吧,今晚记得多多洗手,”蒋一清笑眯眯的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将纪和玉从那种不自觉的严肃状态中解放出来,“明天争取红一点,抽个好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