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弃婴

    叶蓁蓁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对其他人提任何要求，因为她没有资格，她在儿童福利院。

    听福利院的阿姨说过，她是个弃婴，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放在福利院门口。

    包她的小被子里放了她的生辰八字，还有对即将收留她的福利院表示感谢，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留，连姓氏或乳名都没有。

    她就这样像个没有根的水草，飘到这家福利院，就在这里停泊。

    当时的院长是海棠，一个比较知性的，有爱心的中年女人，她看了眼包被里那个软软糯糯，白白嫩嫩的小婴儿，说了句，“可惜了，这么心疼的孩子。”

    福利院里对于弃婴是见怪不怪的，没什么稀奇，如果有段时间没有才觉得奇怪呢，不过这个小孩子干干净净的，又有一副人见人爱的俏模样，护工们都格外地照顾她。

    海棠院长当时说那句话地意思，一般人都会理解为，这么心疼地孩子被遗弃在这里，太可惜了，本来应该是在父母膝下，承欢长大的。

    其实海棠院长说的话还有一层意思：在福利院这种地方，长的这样好看不是一件幸运的事，长相平常一点还能平安顺遂地长大。

    刚收进福利院的弃婴，一般都没有名字，有时由负责这个孩子的护工随便起个名字，有的由福利院的老师起名字，这个女婴的护工是潘娟秀，年长又有耐心，是福利院资历最老的护工之一，她请院长来起名字。

    海院长也没有推辞，思考一阵后，说：“逃之夭夭，其叶蓁蓁，意思是桃花生长的旺盛，叶子也十分繁茂。但愿她长大后能生活顺遂，美满幸福，就叫叶蓁蓁吧。”

    从此，弃婴就叫“叶蓁蓁。”

    起初叶蓁蓁刚换了新地方，哭了两天，也不好好喝奶，三天后，小家伙就不哭不闹了，识时务者不饿肚，叶蓁蓁适应能力很强，感觉这么小就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吃饱了的叶蓁蓁安安静静，不吭不哈，躺在床上，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旁边有其他的小孩子哭或者发出声音，她都会微微侧头，找声源，眨巴着眼睛好奇着。

    这家福利院历史比较久，规模比较大，条件也比较好，是家综合性福利院，各年龄段的孩子都有，有婴儿的护工，也有学前教育，中小学教育。

    叶蓁蓁在潘阿姨的护理下，长的白白胖胖，潘阿姨勤快，给叶蓁蓁穿的衣服也干干净净，每天有时间还会给给叶蓁蓁讲故事。

    快一岁时，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还是喝了凉牛奶或是夜里蹬被子，总之她着凉了，上吐下泻，还发烧。

    吃什么都吐，没吐干净的一会就拉，喝水也是一会就拉出来，三天后烧退了，但是拉的都是水，吃药打针也不见效，严重脱水。

    蓁蓁自己也难受，老是哭，几天没有营养摄入，没劲哭了，就嗯嗯唧唧，她难受，潘阿姨悉心照顾，白天黑夜地不睡觉照顾她。

    这场病一周才见好转，慢慢可以喝一些米汤之类容易消化的食物，这一周时间，潘阿姨和叶蓁蓁都瘦了一大圈。

    叶蓁蓁刚好点，潘阿姨因为操劳过度，熬夜透支，血压升高，住进医院。

    潘阿姨同时在护理好几个小孩，叶蓁蓁生病时，其他几个小孩都是别的护工轮流照顾的，现在潘阿姨一住院，福利院就必须要再找一个护工。

    海院长体恤下属，潘阿姨出院后，鉴于有高血压病史，把她调整到照顾大孩子的生活起居岗位上。

    这下，叶蓁蓁他们几个小宝宝就惨了，福利院连着招了几个护工，都因为一个人要照顾几个这样小的孩子太操心太累，一周的试用期未满就辞工了。

    两个月后才招到一个叫俞红的护工，俞红是从农村来的，体格高大健壮，性格活泼开朗，嗓门大，动作快，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从此，俞红就成了叶蓁蓁的护工。

    叶蓁蓁因为生病瘦了一大圈，脸上就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本来已经开始学走路了，生病之后也不愿意走了，可能体力还需要恢复。

    不过一岁后的蓁蓁，个子一下窜出来一截，所以俞红接管她时，她是个偏瘦高的一岁多的小孩，性格还是安安静静的。

    俞红护理小孩的方式与潘娟秀的完全不同，如果说潘娟秀的护理是无微不至，那俞红的护理就是漫不经心，如果说潘娟秀的护理是精细式，那俞红的护理就是粗犷式，如果说潘娟秀的护理是圈养型，那俞红的护理就是放养型。

    总之，叶蓁蓁和其他几位小婴儿都经受了一次“大变革”，不得不说，不知道是不是福利院的孩子适应能力强，亦或是小孩子天生适应能力就强。

    在俞红的调教下，说话声音很大，孩子们也都睡得香甜，不用再像以前，小孩子们一睡觉，工作人员就要悄声走路或是笑声说话，以免吵醒他们。

    喝奶、吃饭的速度也变快了，俞红就坚持一条，吃饭时吃饭，吃的慢或是不好好吃的，到了收拾碗筷时就全部收走，不会再喂饭之类的。

    所以小孩们吃饭速度加快了，不好好吃饭的毛病也治好了。

    俞红身体很健康，她吃饭快，入睡快，很少哄孩子睡觉，尤其是午睡，往往是孩子们伴着她睡觉的打鼾声入睡，谁要是哭闹，俞红不会客气，大声呵斥，小孩子们也就憋着委屈。

    所以说，蓁蓁他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说不好。

    不过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有些无法生育的家庭，或是社会爱心人士会通过办理正常手续到福利院挑选小孩收养。

    俞红护理的小孩，以吃饱穿暖为主，不注重细节，比如：个人卫生，着装整洁。

    叶蓁蓁吃饭有点慢，睡觉有点轻，所以常常会吃不太饱或是睡得不够，两三岁时有点瘦弱的样子，似乎有点早熟，似乎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在学说话的年龄里很少说话，眼神也是冷冷清清的。

    俞红一周两周才给他们洗一次衣服，他们经常早晚都不洗脸，吃饭时还玩耍。小孩子的衣服是很容易弄脏的，所以叶蓁蓁他们经常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

    海院长多次批评过俞红，她要么哈哈一笑，说：“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讲究？”要么就说：“好好好，我给他们洗勤点。”之后还是照旧。

    在叶蓁蓁刚刚过完三岁生日那几天，有一对中年失独的夫妻到福利院领养小孩，三岁左右的小孩有五六十个，院里挑选了外貌和性格都比较好的十个孩子给人家选。

    叶蓁蓁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面试”了，这一次领养人领养了与她比较熟悉的小雨，小雨性格乖巧，说话清晰。

    院长都很奇怪，怎么每次领养人都没有领养蓁蓁呢，这么漂亮的孩子。

    原来，蓁蓁穿了身旧衣服，衣服有点脏，脸上因为在院子活动多，被春风吹皴了两坨，头发也有点乱糟糟的，好多天没有洗过，一双美丽的眼睛被垂下来的长刘海遮住大半。乍一看，她像是一个难民。

    海棠院长纵然拥有一副好脾气，这次也忍不住发飙了，她把俞红狠狠地骂了一顿，说她在毁有些孩子的前程，若是这些孩子都能被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收养，这将是这些孩子最大的幸运。

    这次事件后，俞红被扣除当月三分之一工资，年底绩效也将减半，算是给了一次大教训，如果再有第二次，肯定会被离职的。

    经此教训后，俞红多少有了改变，毕竟她家里的小孩还要靠她照顾福利院的小孩挣钱养活。

    然而，好运就像是出生起注定与叶蓁蓁无缘，她一年又一年地在福利院呆下来。

    年龄比较小的时候，叶蓁蓁不明白，为什么大点的哥哥姐姐会在陌生人挑选他们时表现的那么好，这里都是熟悉的人呢，不好吗？

    长大一些，听到护理的阿姨们聊天，还有哥哥姐姐们的对话，她渐渐明白了一些。不过，她对外面的世界认知不多，甚至有些恐惧，所以她没有在陌生人到来时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积极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