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小少年撑起一片天

    乔舒雅大学毕业后就被分配在自己的家乡工作，一个五线小城市，在这个小城市里，环境熟悉，熟人也多，虽然工作的这所学校离家比较远，但是实现了她儿时的理想——当一名教师。

    从小上学，她的成绩就比较好，又喜欢读书，她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现在教的是语文学科，她得偿所愿，如鱼得水。

    年轻的姑娘刚走上工作岗位，总是充满着热情，工作状态好，功底强、爱钻研，短短的时间里，乔舒雅就在学校新入职的年轻教师中崭露头角，很快就代表学校参加市级教学新手比赛。

    在比赛中，表现优异，获得了一等奖，这个荣誉对于新入职教师来说是及其难得的，比的就是综合实力。

    乔舒雅，乔老师的名气一下就在市里的各中学传开了。

    年轻、貌美、有才气，当然追求的人也更多了。

    父母就乔舒雅一个女儿，舍不得她早早出嫁，所以由着乔舒雅自己选择，那个年代，难得遇到这样开明的父母，可以自由恋爱。

    虽然追求者众多，但是乔舒雅总觉得没有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

    在一次全市举行的各学科基本功大比武中，先结束比赛的乔舒雅想去别的学科赛场观摩一番，结果走到了音乐组。

    学习文科的乔舒雅一直对艺术有着可望而不可即的崇敬之情，对懂艺术的人也更加崇拜几分。

    乔舒雅在下一位选手上台前轻轻推开门，坐在最后一排，准备欣赏音乐教师选手吹拉弹唱的的技艺，顺便感受艺术的熏陶。

    缘分是上天注定的。

    最后一位选手是金明浩。

    比赛最后一个环节是个人才艺。

    金明浩表演的是手风琴和口琴合奏《喀秋莎》，对，是合奏，手和口同时演奏着美妙的音符。

    这种由单人完成的两种乐器的合奏无疑是高难度的，欢快的乐曲将评委的听觉疲劳一扫而光，现场的听课教师跟着哼唱起来。

    乔舒雅被金明浩的才气折服。

    几乎没有悬念的，金明浩获得了音乐组第一名。

    当然，乔舒雅也是语文组的第一名。

    比赛后，所有获奖教师来了个大聚餐。

    接下来，顺理成章，乔舒雅和金明浩认识了。

    金明浩是从本市一个偏远点的小村子走出来的，凭借自身的优异成绩，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市里的学校。

    一开始，是乔舒雅主动些，金明浩一直有点自卑自己的家庭条件，但是俊朗的外表和过人的才艺，外加温和的性格都给他加分不少。

    终于抵挡不了乔舒雅忽闪着的大眼睛里传来的真情，金明浩不再犹豫。

    两个人郎才女貌，女才郎貌，都占全了。

    坠入爱河的年轻恋人，爱恋就像是火，热烈又含蓄，各具才情，又互相欣赏。

    一对璧人成为学校里相传很久的佳话。

    结婚后，金明浩和乔舒雅没有依赖父母，先是租房子住，然后按揭了一套三室的房子。

    第二年春天，一个白胖小子呱呱落地，那天是惊蛰，居然真的打了第一次春雷。

    取名没带思考的，就叫金哲吧。

    在这个工薪家庭里，金哲没有过度优渥的生活，也没有遭遇生活拮据的困境，衣食无忧，还可以额外培养一些兴趣。

    金哲的出生欢喜了两家的老人，但是金明浩的母亲身体不好，长期在农村生活，很难适应城市的生活，于是产假结束，乔舒雅去上班后，金哲就由退休的姥姥照看，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实现小康之家的愿景。

    生活顺风顺水的往前推进，金哲从小受父亲影响，对音乐的启蒙较早，但是父亲没有自己教金哲，而是请了专业的钢琴教师来教金哲弹钢琴，怎么说呢，弹钢琴曾经，甚至现在依旧是金明浩这个来自偏远农村的音乐爱好者的梦想。

    钢琴对于金明浩青少年时期是很奢侈的，根本不可能拥有，尽管大学学的是声乐专业，可是选择演奏乐器时他还是选择了家庭经济可以承担的手风琴作为自己的主修乐器。虽然每次有钢琴课时，他很认真地听讲，每次路过琴房时都流连忘返，有机会时也会偷偷去练习，但终究不能当别人的钢琴老师，尤其是自己的儿子。

    要给儿子找最好的钢琴老师，就算儿子不能成为钢琴家，也一定要成为一个专业的钢琴演奏者，这是金明浩自己的愿望，也是他对孩子的期许。

    入门的启蒙是最关键的，做母亲的也希望孩子能多受到艺术的熏陶，金明浩和乔舒雅在全市最大的艺术培训机构找了一位专业十级的钢琴教师带金哲学习钢琴入门，练习指法。

    小时候的金哲，对于钢琴没有太深的感情，也没有特别的喜爱，就是按照父母的安排来做。有时候练琴太辛苦，也反抗过，也想过放弃，但是最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在父母期许的精神压力下坚持了下来。

    从学前班4岁时开始第一次接触钢琴，无论酷暑寒冬，在父母的陪伴和监督下，金哲一次次获得市里儿童组、青少年组钢琴大赛的冠军。

    他在这些荣誉中获得了很多的掌声和赞扬，有才气加上长相英气逼人，小小的虚荣心有些膨胀，好在父母都是为人师表，引导有方，金哲慢慢找回自我，继续努力。

    从小到大，金哲都是个乖巧的孩子，但是高二分科时第一次爆发了他与父母之间最大的争执，父母觉得当初只是想让金哲学习钢琴，作为业余爱好，并没有打算让他以音乐为生，而金哲在众多的荣誉面前，以及天长日久的与钢琴为伴，渐渐喜爱上了钢琴，进而想大学时选择音乐专业。

    矛盾冲突很久，包括科任教师都参与进来，一起做金哲的工作，因为金哲的理科成绩很不错，选择理科的话，今后报考火热的金融专业是最佳的选择。

    最终，金哲没有说服父母，选择了理科方向。

    但也因此，金哲觉得父母不理解自己，第一次有了叛逆的心理和行为，开始放弃钢琴，晚回家，周末与同学不是打球就是玩游戏。

    高二第二学期开学前，父母还在苦口婆心做他的工作，甚至姥姥姥爷也来劝说。

    金哲勉强答应父母，收起玩心，好好学习。

    开学没多久，一场灭顶之灾降临了。

    金明浩和乔舒雅在一起车祸中双双重伤，在icu病房门口，小小年纪的金哲哭肿了双眼，哭哑了嗓子，不停向上天祈祷，让他的父母能活过来，只要父母能活过来，他余生什么都愿意听父母的，再也不跟父母耍脾气，给自己减寿十年、二十年都行。

    在一个星期的煎熬中，乔舒雅最先开始有了意识，而金明浩在车祸瞬间，下意识地做了保护妻子的动作，就这样将生的希望给了妻子，在icu病房里躺了15天后，撒手离去。

    车祸的肇事司机何卫军是个年轻人，开的是前四后八的大卡车，醉驾，车是租来的，他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司机，家中母亲患病很久，常常住院，根本就是进多少出多少，没有什么存款，赔偿几乎是空头支票，只有何卫东判了刑。

    金明浩和乔舒雅几年前就在网上提交过器官捐赠申请，自愿捐赠眼角膜、耳膜和心脏。金哲作为捐赠者符合法律行为人的家属在医院提供的各种捐献表格上签了字，将父亲的眼角膜无偿提供给了受捐患者。

    乔舒雅醒过来了，也只能说是醒过来了，因为脑部受伤严重，她的意识还未恢复，可以说是个植物人，医生将这个残酷的消息告诉金哲，他已经哭干了眼泪。

    爸爸金明浩的葬礼、车祸的责任人、建筑工地、租车行，警察、法院、律师，一大堆的事情要由他这个才17岁，还未完全成年的少年来处理，好在有姥爷和姥姥在，有父母的同事在，帮忙处理了很多事情。

    有时候，成长就是这么惨烈迅猛，猝不及防。一瞬间，一件事就逼着一个小孩快速长大，不管身体如何，内心必须强大，做事必须成熟，没有人手把手地教，全是以自己的血泪为代价换来的。

    金哲在遭遇这一系列的灾难和打击下，生活更忙碌了，小小少年，他的天塌了，他自己要撑起一片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