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荡砀山漂流记5仇人相见
长老们担忧元昭这个外族人会给部落带来灾祸，所以族人们大多就拒绝与元昭和他的三个伙伴有过多的交流。
肖长弓和王五自然而然也就不用再洞里挖矿了，不用元昭交代，他们两个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恰当的角色。
“长弓啊，你说元昭怎么什么都没说，我们就成了他的侍卫呢？这样是不是有些贱啊？”
正在制作箭矢的肖长弓扭头瞅了王五一眼，哼了一声道：“那是你这么想，谁说我是他元昭的护卫了？我只是暂时装作他的侍卫混口饭吃而已，你见我求着让他收我了么？我说我是元昭的护卫了么？没啊，那既然没有，怎么能说我是他的护卫呢？只是这帮夷人觉得咱们是护卫罢了。哎，你不知道，昨天他们那个族长的侍卫还找我切磋了武艺呢，我俩有心心相惜之感。”
“好像很有道理啊，只是这跟捂着耳朵偷铃铛有什么区别？”
肖长弓瞪了王五一眼，“哎，我听出来了啊，你说我装傻充愣，有本事你回洞里继续挖矿换吃的嘛，兄弟我不会拦着你的。”
王五嘿嘿直笑，“不就是说说嘛，我可没那么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山里的天气更加的变幻莫测，天晴的时候，太阳似乎要把大地给烤焦，下雨的时候有仿佛像把刷子，对大地翻来覆去的冲刷。
像东边日出西边雨，转眼之间大暴雨的情况简直就是常态，进入秋季，天气大多是阴雨绵绵无绝期，所以衣服在人身上几乎就没干过。
元昭终于明白大山里的人不怎么喜欢穿太多的衣服的缘由了，为了不至于以后一身的风湿病，元昭就跟牧鹿族的人一个装束了。
连日的暴晒，让元昭的皮肤变得不再白皙，走在寨子里，外人几乎无法辨别出他是一个汉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牧鹿族的少年。
出乎意料的，换了这身打扮后，哥诗纳再看他的时候，眼中的凌厉少了许多，寨子里的人似乎也渐渐忘记了他汉人的身份，开始偷偷跟他交流了。
不少夷人少女对他暗送秋波，当然更少不了小伙子们带有敌意的目光。
差不多有四人高的巨大水车被立在了山下的眉河上，湍急的河水带动水车快速运转起来。
樊长史凭借修过水利的经验，利用山里常见的树藤，为高山上的寨子设计出了一条送水的输送带。灌满水的木桶通过树藤被送到数十米高的山寨上，一下解决了族人们取水的麻烦。
当第一桶水缓缓送上来的时候，牧鹿族上下一片欢腾，并视之为神迹。樊长史的地位一跃成为了全族的贤者，待遇超越了长老，直逼族长哥诗纳。
然而哥诗纳对此甘之如饴，并且为自己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圣贤而当面想樊庆道歉。
对于能明显改变族人生活条件的人，这些还处在原始状态的人们是充满敬畏的。
就像远古传说中的炎黄，蚩尤和治水的大禹，在那个文字还未成型的年代，他们的功绩被一代代口口相传下去，后来许许多多的发明和创造也都汇集在了他们的身上，以至于他们都成了神。
所以，当元昭弄出水力锯子和水力锻锤的时候，这些事情的功绩也被寨子里的人理所当然得认为是樊长史的功绩了。
元昭太年轻，他们更愿意相信是长须飘飘，有浩然正气的樊长史，樊大圣人指导元昭完成的这些奇迹。
樊庆本来还试图跟这些人解释清楚，无奈语言不通，每次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那些普通的族人就已经敬畏的跪在了地上。
元昭顾不上樊庆是个什么心情，他现在已经投入到炼炉改造大业之中无法自拔了。
说实话，元昭现在的感觉有点儿像是在玩帝国时代那样的经营建设游戏，炼炉和水力锻锤只是第一步。
能够亲手将文明的火种撒在这个落后的地方，那种成就感和获得感简直让人痴迷。
山脚下的一处平地上，元昭站在两米多高的高炉面前，整个面颊也被热浪弄得通红。
眼前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在非洲跟着老板去考查矿藏，在部落看到黑叔叔们捡来矿石，在自建的高炉里炼铁的场景。
收集来的铁矿石被送到水力带动的铁锤上捣碎，再从炉口导入高温的炉火之中，两个负责鼓风的牧鹿族壮汉卖力的推动鼓风杆，慢慢的，炉口上就喷出了青色的火焰。
在反复加入几次矿料，石灰和木炭之后，随着元昭一声令下，炉底的出水口被人抽出，如同岩浆一般通红的铁水就缓缓流到了准备好的泥范里。而这些都还是含碳量超过17％的生铁。
想要得到真正的钢，那就必须进行再加工。
而后有人将融化好的熟铁水缓缓倒入泥范里的生铁水之中，开始不停搅拌。这样做是为了利用空气中的氧去掉生铁中的一部分碳，含碳量低的熟铁融入生铁之中也可以稀释碳含量，使得铁水中的碳含量降低。
最后去渣，就直接得到了符合要求的钢。
这其实就是炒钢，跟大周目前的百炼钢要更为的高效。虽然这时候向铁水中吹入氧气，消耗碳的方法更好，但是目前条件还是达不到。
第一炉铁水没有用来做兵器，而是浇铸成了几套锻锤。
守着炉子没有离开的哥诗纳刚刚生怕打扰到元昭，这时见元昭找了地方休息，他才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方法真的能炼出精铁？这些矿石可是我命人寻了好久才弄回来的，你好歹打出一件兵器让我试试啊！”
哥诗纳神色焦急，像是攒了好久的零食被人一扫而光的孩子，元昭不禁感到好笑，指了指那边抬过来的模具。
“哝，铁水有多的，正好可以打一把刀。”
哥诗纳匆匆去看自己的新刀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了。见他把拳头握的嘎嘎作响，元昭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
“他叫阿莱，是一个优秀的猎手昨天出去打猎就没回来，我派出去的人今天找到了他，不是野兽干的，应该是你说的那些人干的。”
看到死者的尸体后，元昭沉默了。尸体的手指甲都被生生拔掉，然后被插上了竹签。使用这种残忍的审讯手段，就连元昭都觉得看不下去。
“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们应该有会本地语言的向导，也许他们已经来了。”
哥诗纳一拳打在树上，恶狠狠的低吼道：“我会把他们的狗头都剁下来，给阿莱陪葬！”
元昭望着一河之隔的崇山峻岭，淡淡地说道：“他因我而死，这个仇应该由我来报！”
傍晚的时候，元昭因为炼铁失败，被愤怒的哥诗纳抽了十几鞭子，然后被关在在了寨门外的站笼里接受失败的惩罚。
消息传到寨子里，紧接着，得知此事的樊庆当机要拔刀与哥诗纳拼命，奈何最终被哥诗纳三两下就干翻在地。肖长弓和王五也被渔网套住，反抗不得。
于是，寨门外就变成了四个站笼。
“娘啊，这才过几天舒坦日子啊，这怎么又刀架脖子了，啊……”
站笼里，王五有些欲哭无泪。因为个头太高，站笼就显得有些小，王五是站也不行，跪也不是，那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元昭不想说话，他摸了摸身后，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就袭遍全身。
虽然说好是演场戏，但是挨打那可是实打实的。不仅元昭被抽得皮开肉绽，其他三人也同样被打的不轻。
计划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通过哥诗纳告诉了他们，元昭见三人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就想到这个恶人估计是哥诗纳做了。
这世上最让人讨厌的，就是替别人做决定，这无关别人想不想做。
“哎，世子殿下，微臣无能啊，让您受了如此委屈……”樊庆不一样，满脑子君君臣臣思想的他只会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无能没有保护好世子殿下。
面对樊长史的自责，元昭摆摆手苦笑道：“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我，让大家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肖长弓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要不等炼铜的时候，你多给我和王五弄点儿铜锭……”
夜色朦胧，就在元昭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十几道黑影在草丛和树林见掠过。
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就会看到所有的黑影都在向着元昭的方向快速集结。
一阵风刮过，将树叶吹的哗哗作响，所有人已悄无声息，聚在一处。
其中为首一人指着远处寨门口的一个站笼，声音尖细而阴冷。
“传主人的令，取回元昭人头！”
言罢，一众黑影便又纷纷纵身一跃，奔着元昭去了。
月如钩，人如风，杀机四出。
肖长弓悚然而惊，一把掀开站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