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没有家
陈羽书一路盯着向后飞驰的树木，小声祈求：“再快点……”
司机师傅有着a市本地的口音，他“诶”了一声：“已经够快了小娃，再快要被交警拦下的。”
说话期间，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接着又说：“旁边那个男生，你想说什么就说呗，一直盯着人家干什么。”
裴昭猛地把头转了回去，过了两秒又转回来，看着陈羽书，最终只是说：“那个……你别担心，我电脑有备份。”
“嗯。”陈羽书低低应了一声，没有精力去在意别的事。
他只想知道叶知绪还安不安全。
虽然对方十分钟一条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断过，但陈羽书还是忍不住担心。
还有一丝无法压制的生气。
为什么叶知绪什么都不告诉他们？
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怕被知道的？难不成他杀人了吗？
陈羽书把手机屏幕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看着被挂断的几个通话，感觉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
出租车司机发挥出了在市区开赛车的功底，原本要二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一到别墅区门口，陈羽书便什么都顾不上，飞速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裴昭被车甩的有点恶心，脸色发白，却也跟着陈羽书，很快进了屋子，打开了电脑。
他在屏幕上找到了没来得及删除的程序，飞速重新编辑，打开定位，一个a市的地图瞬间出现在了屏幕上。
陈羽书连忙凑上去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市郊？”他看着屏幕上的小红点，“他去那里干什么？”
“要告诉我哥吗？”裴昭问。
“告诉……不，”陈羽书咬了咬牙，“先别说，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要去找他！”
“不行。”裴昭下意识道。
见陈羽书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裴昭连忙改口：“我是说……这么晚，又是市郊，你一个omega去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陈羽书没多想，只觉得孩子长大了，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催促对方抱上电脑。
地铁还没有停运，两人很幸运，一到站便赶上了。
去市郊的地铁也不是很费时，可两人正坐到一半，叶知绪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陈羽书连忙接起：“椰子须？你没事吧？”
“我……还好，”叶知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小羽，你不用担心了。”
陈羽书紧皱着眉：“你现在还在——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不用，真的不用。”叶知绪敛下了眸，“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了，真的没事儿，你早点休息。”
陈羽书还想说什么时，却发现对方又一次挂断了电话。
裴昭的电脑上，小红点已经开始移动了，从市郊往市中心的方向移动。
几分钟，和他们的位置擦肩而过。
陈羽书吸了吸鼻子：“回去吗？”
裴昭看了他几秒，从口袋里拿出新的面巾纸，递给他，说道：“这得看你。”
陈羽书接过面巾纸，才发现自己刚刚一难受，鼻涕都没收住。
他有些尴尬，连忙撇开了头，擦干净了脸，却还是有浓重的鼻音：“咱们回去吧。”
裴昭点点头，二人在最近的站点下了车，坐上了返程的班次。
一路上，陈羽书都很沉默，低着头一言不发，差点坐过站了也没发现。
还是裴昭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服，才把他唤回神。
陈羽书跟着裴昭迷迷糊糊地出了站，又坐上了车，到了别墅区门口时才反应过来。
“裴昭，”他闷闷道，“我跟你不同路。”
“我知道。”裴昭站定在了原地，垂着眸子看陈羽书，“但是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回去。”
“嗯？”陈羽书无精打采地反问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裴昭问。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一瞬间打开了陈羽书某个开关。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在一瞬间苦了脸。
“裴昭，”陈羽书小声说，“我害怕。”
他没有等对方的回答，声音有些哽咽：“我跟叶知绪是好朋友，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事儿，他、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问不出来。”
“我跟他以前都是在z市长大的，”陈羽书越说越是抽泣到断断续续，“那里，那里有一个很破的小地方，大多数的大人都酗酒，抽烟，赌博，家暴。”
“我很幸运，家里人没有这些恶习，但是叶知绪他不是……他小时候经常被打。”陈羽书又拿纸擦了擦脸，眼眶却还是湿的，“后来我搬家了，临走前给他塞了一张……一张有我电话号码的纸条，他说如果他能逃走，一定会找我。”
手里的纸已经被他攥得皱巴巴了，裴昭沉默着，展开新的卫生纸，帮陈羽书擦掉了下巴上没顾及到的眼泪。
陈羽书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半晌没说话。
“后来呢？”裴昭轻轻问。
“后来，大概过了一年多吧，他真的来找我了，他告诉我他偷偷跑出去了，在a市找了兼职，”陈羽书声音有一点哑，“还学了很多打架的技巧，不会有人能再欺负他了……”
陈羽书那时候只想着为叶知绪高兴，却忘了问对方是怎么跑出来的，这一年来又经历了什么。
后来，他旁敲侧击地问过，却总是得不到答案，叶知绪会想方设法的把在z市的最后一段时光含混着略过。
陈羽书觉得也许对方是讨厌回忆那里的人和事，也就没有再问。
第一次意识到对方会骗他，是在他中途回国的那次。
叶知绪先前一直自称是alpha，陈羽书没有怀疑，来找他时为了防止发情期不稳，还顺便带了几支抑制剂。
却没想到，这几支抑制剂最后是给突发发情期的叶知绪用了。
陈羽书那时候有点生气，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隐瞒自己是omega的事情，把自己逼成alpha一样的劳动力。
叶知绪当时回答的嗓音很平静。
他说：“小羽，我没有家，如果我是alpha，会少受一些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