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时过境迁，老六再现
今天是个大日子，凯旋的钟声传响，天还没亮，山门前已是人山人海。
天上都站着弟子，谁都不想错过，都期待的望着远方天际，安静等着。
嗡——
终于。
天边，一艘艘战船渐渐驶来，隆隆巨响划破远空，像是吹开云雾的号角，骄阳倾覆。
眨眼间已经大亮，只见那一方方飘扬的行道旗，高高悬挂在战船之上，灿若云霞。
“楚，乾，两国修仙界之战，我仙门弟子，尤为骁勇，浴血杀敌，战威赫赫，扬我行道之名！”
仙门之中，扩散出一股潮汐般的法力，一道苍老之声，响彻天地。
“今出征之士凯旋。”
邋遢老道踏空走来，满面春风，“诸位弟子，当高声贺！”
“噢噢噢噢！！！！”
足可冲天的磅礴声浪立马在山门涌动。
此起彼伏的声浪，擂动云霄，恍似万雷齐鸣。
蜂拥在山门的弟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激动。
“就等着你们回仙门了！”
“师兄，你在不在里面，一起喝酒啊，不醉不归！”
“胜利属于我们，仙门仙道永昌！”
“……”
归来的战船很快就靠近仙门，悬停后不断有人走下，林清音一身白衣，笼罩在一层光晕之中。
她的出现，让本就汹涌的声浪更加热烈，弟子都相当崇拜，敬仰。
这一次战争，修仙界看到了她的气魄，如此清冷外貌，却在战事上杀伐果断。
成为宗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差一个交接大典了。
甲板上的弟子，沉默无言，战场之行，已经让他们变得凌厉。
上过战场的眼神，和普通弟子截然不同，眸光烁烁，散发着锐光。
但光是远远看见仙门的青山，太多太多人已经模糊了眼眶。
望了无数次仙门的方向，朝思暮想，今天终于回来了。
邋遢老道终于是放下了心，满眼动容，那些战船，船身上都有缺损。
战争巨舟更是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像是累累功勋，又似在无声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回来的弟子，比去时要少得太多了太多了，楚国能获胜，他们付出太多了。
他并未有意安排，弟子都是自发到此，举宗同庆，应当如此。
离山门还很远。
没人注意一个平平无奇的弟子和他的灵兽。
余墨和大黑狗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只听人声鼎沸，一人一狗的神识已经悄悄蔓延到了所有战船。
一艘一艘看过，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每一张脸都从他们脑海中掠过，生怕漏掉什么。
很快。
余墨默不作声，目光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不自觉散发出一股强烈压迫感。
大黑狗重重喷出鼻息，身体微微冒出死意，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这座山头上的弟子，身躯皆是一颤，感受到一股惊悚的寒意，像是有什么大凶之物。
“汪！”
大黑狗煞气腾腾，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哪艘船上都没有！
“这么多年没个消息，我们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
余墨握紧拳头，不再平和。
这是最后的机会，仙门的人都撤回来了，还是没有尚师兄和石师兄的影子。
余墨现在很想打人，这两个混蛋师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最后了还要让他们去猜吗
“疯子，我们走！”
“汪”
“回清净崖，准备后事。”
狂风突起，这座山头上的弟子只觉得浑身一轻，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而离开的余墨和大黑狗，转眼间走在山里，没再说什么。
“艹！”
“汪！”
清净崖，突然传出两声大吼，像是太古的凶兽一般，振聋发聩。
清净崖的大湖波涛汹涌，一棵棵长势喜人的参天古树被砍倒，余墨并指削木，很快便打了俩棺材。
山门沸反盈天，清净崖偏偏反其道而行，响起凄厉的唢呐，大黑狗抬棺摇铃，卖力送走。
似是为了发泄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余墨轰的一拳，将棺材打个粉碎，大黑狗一发火球术，将木屑都烧了个干净。
一人一狗干白事以来，向来是心怀虔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送好最后一路，那些离去之人，或许能安稳升仙，从未如此粗鲁。
“疯子……”
做完了一切，余墨刚一开口，就被大黑狗打断，他知道余墨要说什么。
“汪！”
大黑狗红着眼眶，尚师兄和石师兄肯定死了！
“……”余墨有些意外，上次他说这话，这个疯子反应可激烈了。
“汪汪！”
大黑狗平静道，他和余墨只是想了却一桩执念，仙门还有大把的人等着那些杳无音讯的人。
楚乾两国大战，亡命者以百万计，有名有姓的太少太少。
万里皆孤坟，千山埋尸骨。
不是大黑狗看开了，而是这回，等不到就真的等不到了。
再执着下也是想不开，徒增烦恼，是时候该放下了。
……
凯旋后，到处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邋遢老道也回到了炼丹殿，安心当自己的殿主，仙门的事，都交给了林清音。
不久后论功行赏，带回来的修行资源，难以想象，那些受伤的弟子，也会有疗伤丹药予以治疗，都是免费的。
归来的弟子相当期待，其他人只有羡慕祝贺，那是他们应得的。
可在这喜悦之上，亦是有数不清的黯然和心灰意冷。
因为林清音回来后，阵亡名单彻底核实，宗主大殿旁的山壁上，刻满了弟子真名。
这是大部队在乾国修养五年的成果，仙门不会忘记付出的每一个弟子。
每日都有弟子前去祭拜，一个名字，代表一个牺牲的弟子，尤为沉重。
余墨和大黑狗在数不清的真名里，终于是找到了，尚云飞，石晋。
一人一狗之后来祭拜过多次，来了之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在那出神，发呆。
那时为了打开乾国国线，战事最为惨烈，一个乾国金丹杀进了一处筑基战场，将楚国大军杀的溃不成军。
最后由战船自爆，才将这个金丹活生生拼死，而尚云飞，石晋就在那艘战船上。
战场那么广袤，战争又那么惨烈，光是这个消息，还是数年后，一位心魂都丢在战场的弟子离世前提起。
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余墨和大黑狗淡然听之，其中的艰险他们无法想象，但早已接受这个结局。
他们知道自己以往埋怨不对，可只是想知道他们俩是生是死，如今尘埃落定，只能无奈感慨。
一场修仙界大战，改变的太多了，走的走，散的散。
夜来，弟子渐渐离开，就剩下他们这一人一狗，像是两颗顽石。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起了霜，格外冻人。
余墨看向大黑狗，微微一笑，心绪彻底波澜不惊。
“疯子。”
“汪～”大黑狗抬头看向余墨，心情早已平复。
“我们走吧。”
“汪”
大黑狗看着余墨，他无所谓，说走就可以走，不过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们留在仙门，不就是想知道个结果嘛，。”
余墨抬头，两眼平和，尚云飞和石晋还在上方，“我们那么执着于结果，却不是合我们心意的，现实如此，我们就要唉声叹气，沉沦过去”
“汪。”
大黑狗果断摇头，那肯定不会的。
“我们长生，结果重要吗”
“汪”大黑狗一愣，身体激动起来，他知道余墨又要说什么话了。
“重要个屁！本座和你，早晚有一天，都会遇到，这特么是修仙世界啊，啥玩意没有”
“日后你我立身时间长河旁，坐观六道轮回，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我说的，一个都跑不掉！桀桀桀”
“汪汪~”大黑狗眼睛一眯，余墨虽然笑的像个坏人，但这话说的有水平，他就说不出来。
余墨摸了摸狗头，“我们离开，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汪”
树枝上的黄叶悄然飘落，今年是凯旋后的第十五年。
余墨突然流露出浓浓死气，体表冒汗，脉象也是绝脉，明显有开席之相！
大黑狗眼角狠狠一抽，这个老六非要这么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