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起去牛棚
“他脸上没有鸡蛋饼，你脸上才有。”
林丽丽笑着把英子脸颊上沾的一小块鸡蛋饼拿了下来，打趣道。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两声，马上又低头吃起饼来，早就忘了刚才的话题。吃过晚饭，虎子高高兴兴地走了。明国照例在厨房洗碗，英子拿了一块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着刚才吃饭的桌子。林丽丽见家里没什么活了，拍拍刚才烙饼时残留在衣服上面粉，吩咐了明国和英子两句，又要出门去。杜明川坐在餐桌前，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你……又要去牛棚吗？”
林丽丽转身，好看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嗯，怎么了？”
杜明川略一思索，慢慢从餐桌前站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去。”
“一块去？”
林丽丽有些摸不着头脑。杜明川朝林丽丽走近了两步，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去。”
“你……应该知道我去牛棚做什么吧？”
林丽丽心里犯了嘀咕：“他不是不让我酿酒吗？今天怎么会想跟我一块去？难道他去就是为了阻止我继续酿酒？”
就在林丽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杜明川却先她一步走出了房门：“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
说着，一双长腿已经迈向院子外。林丽丽稍一犹豫，吩咐明国和英子进屋关好门，也赶紧朝杜明川的方向追了上去。从瓦房到牛棚的这一段路上，林丽丽和杜明川都十分沉默。杜明川知道林丽丽前些天生了自己的气，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说错了什么，又惹得她不高兴。林丽丽却是没看透杜明川跟自己去牛棚的目的，一路上在脑子里设想了好几个可能，可又全都推翻了。杜明川的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养，已经恢复了大半，除了不能跑跳之外，行走已经看不出异样。杜明川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平时走路都是迈着大步，闷着头往前走。再加上他腿长，走着走着，他就和林丽丽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林丽丽见杜明川越走越快，一心想追上他，可任凭她捣酸了腿，也没赶上杜明川。“他走这么快，该不是要捣毁我的‘小作坊’吧？”
杜明川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就是不在部队里待了，也不能容忍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搞投机倒把活动吧？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油盐不进，不肯听他的话，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酿酒的工具毁了？林丽丽越想，心就跳得越快。她抬头往前看，前面哪里有杜明川的身影？林丽丽急得汗都下来了，也顾不上累，赶紧撒开腿，大步朝牛棚的方向跑去。眼看牛棚就在眼前，林丽丽三步并作两步，终于跨了进去。“咚！”
一道沉闷的响声突然响了起来，林丽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杜明川不要！”
她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杜明川狠狠把锅砸在地上的画面。可等林丽丽惨白着脸冲进去的时候，眼前的画面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见杜明川把蒸红薯的大铁锅放在地上，正仔仔细细地刷洗着。刚才的响声，完全是杜明川手滑，不小心把铁锅滑到了地上。“杜明川，你……你在干什么？”
林丽丽朝前走了几步，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我……我给你打打下手。”
杜明川刷洗铁锅的手一顿，低着头说道。“你不反对我酿酒了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杜明川在林丽丽心里，是打定了主意就不可能改变的人。此时此刻，他不仅同意林丽丽酿酒，还帮她刷洗大铁锅？林丽丽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我……”面对林丽丽的疑问，杜明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替自己找好了理由：“那个，你每天都那么晚回来，会把明国和英子吵醒的。我给你打下手，你就能早点回家，明国和英子也能睡个好觉。”
杜明川说这些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他怕自己一抬眼看林丽丽，这些谎话就说不出口了。“我回去的时候，明国和英子会被我吵醒？”
林丽丽被杜明川说得一愣。明明每天她回去的时候，英子已经缩成小小一团，缩在床内侧睡得香甜。明国就更不用说了，站在院子里就能听见他像小狮子一样的鼾声。林丽丽还想问，可杜明川飞快地把铁锅洗好，单手提起铁锅，稳稳地放在了牛棚之前煮牛食的破土灶上。“这些红薯需要削皮吗？”
林丽丽的眼睛跟随着杜明川，人却还在发愣。猛地被杜明川提问，林丽丽这才醒过神来：“额，那个，用这个削。”
林丽丽实在摸不清杜明川的想法，索性也不再多想。毕竟眼前的活不少，多个人干活，她也能早点回去休息。她递给杜明川一把削皮刀，麻利地把墙上挂着的粗布围裙取了下来，围在了身上。林丽丽给自己围好之后，又看向杜明川。杜明川的衣服多是部队里发的军绿色长裤和尼龙布料的套头衫。这些衣服虽然被洗得发白，可看起来却十分干净整洁。林丽丽担心红薯的胶泥沾到杜明川的衣服上，赶紧又把围裙脱了下来，踮着脚尖把围裙套在了杜明川的脖子上。杜明川一手拿着红薯，一手拿着削皮刀，耳根发红地往后躲：“不用，不用。”
“啧，站好！”
林丽丽故作嫌弃地皱了皱眉，整理好了围裙，又绕到杜明川身后，认真地在他身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林丽丽满意地拍了拍手，退远了几步，欣赏刚才打的蝴蝶结。不知道为什么，杜明川这样的硬汉和蝴蝶结这种可爱的东西放在一起，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感。“你……你盯着我干什么？”
杜明川见林丽丽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无措起来。“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干活吧。”
林丽丽强忍住心里的笑意，也开始削起了红薯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