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痛苦的往事
林丽丽回到牛棚的时候，没看见杜明川兄弟的身影，忙看向坐在小矮锅前烧火的英子。英子会意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小乳牙：“丽丽，你是在找我哥吗？”
林丽丽点头：“还有明国呢？他们去哪儿了？”
英子笑着指了指牛棚门口，就见杜明川拄着拐杖，在明国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明国一看见林丽丽，高兴地放开杜明川的手，走到林丽丽面前，不由自主地对她翘起了大拇指：“丽丽，你可真厉害！”
林丽丽疑惑地挠了挠头：“我怎么厉害了？”
“刚才你……”“咳咳咳！”
明国正要把看见林丽丽怼陆之行的事说出来，杜明川却突然咳嗽了起来。明国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没……没什么。”
林丽丽看了一眼杜明川，好看的圆眼微微眯了起来：“杜明川，好好的，你咳嗽什么？”
杜明川被林丽丽盯着，有些不自在地往木板前挪，完全不敢回头看林丽丽那双黑白分明，又十分灵动的大眼睛。这几天相处下来，林丽丽基本了解了杜明川的个性，只要他不想开口，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所以她索性不再说话，坐到英子身边，接过英子手里的干草开始烧火。王金中在干草堆里窝着，用手枕着头，笑眯眯地对林丽丽道：“你们俩倒是有意思，一个跟八哥似的，一个就是锯嘴葫芦，你们能碰到一块，也是缘分。”
杜明川听了这话，虽然还是躺着一动不动，纤长的睫毛却闪动了几下。林丽丽知道杜明川内敛，忙岔开话题：“大爷，您饿了吧，红薯已经好了，我现在就给你拿一个。”
王金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口酒，不在意地朝林丽丽摆了摆手：“我不饿，你先给小娃娃们吃。”
王金中喝的是供销社里最便宜的红薯酒，虽然价格便宜，却酒味十足。他这么一挥手，浓浓的酒味扑了林丽丽一脸。闻到这熟悉又痛苦的味道，林丽丽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手里的红薯猛地砸在了地上，滚满了泥土。县城的小公园里，林小美和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一前一后地走在红砖石铺的林荫小道上，白皙的脸上飞满了红云。“小美，你可真好看。”
军装的主人李国强痴痴地盯着林小美白里透红的小脸，连怎么迈步都忘记了。“我哪好看？”
林小美娇羞地睨了李国强一眼，一只手绕着垂到胸前的卷发，一副少女可人的模样。“你哪都好看！要不，那天在车站，我也不会一下子就看到你，把你给救下来。”
彷佛是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李国强往前迈了一大步，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盯着林小美。“哦？听你这意思，我要是长得丑，你就不救我了？”
林小美嘴角带着笑，转过脸去，斜斜地看了李国强一眼，又别过眼去。“那怎么可能？我是人民子弟兵，只要群众有困难，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我只是想说……”李国强拖长了尾音，一把拉过林小美的手，用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只是想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了。”
林小美刚开始还羞羞怯怯地往后抽自己的手，李国强一把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她欲拒还迎地嗔了他一句，就由着他了。李国强见林小美没有反感他的意思，左手拉住她的手，右边又轻轻扶上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小美，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的假期已经快结束了，再过不久，我就该归队了。”
刚刚品尝到爱情甜蜜的林小美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归队？这么快就要归队了吗？”
李国强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得意，脸上却是一副宠溺的表情。他抬起手轻轻刮了刮林小美的鼻子，笑着道：“我是军人，是国家和人民的战士，自然是要回到部队去的。”
林小美抬起眼，眼里满是敬佩和不舍：“我以为没这么快的……”李国强重新握紧她的手，顺势把林小美拉进怀里：“傻瓜，虽然我人去了部队，可是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里。而且，我的假期还有十来天，这些天我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林小美眼里泛着水雾，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把头埋进了李国强怀里。李国强抱着怀里的小美人，心情别提有多好了。他下意识地想吹个代表胜利的口哨，可口哨声还没出口呢，就被他生生压了下去。小河村，牛棚外。林丽丽手里握着半个红薯，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远处发呆。前世，被关在牛棚里的那些年，她除了每天都要忍受非人的折磨之外，就是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帮那个恶心的男人酿酒。蒸红薯，摊凉，放曲，发酵，蒸馏，每一个步骤就像用刀子刻在她的心上一样，她想忘都忘不了。“丽丽，你怎么了？”
林丽丽的反常，牛棚里的几个人都看在眼里，可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去问原因。明国和英子在杜明川身边嘀咕半天，还是没商量好该怎么办。最后还是一直没开口的杜明川给他们拿了主意，让小英子出马，去问问林丽丽。见英子不安地看着自己，林丽丽勉强弯起嘴角笑了笑，伸手握住英子瘦瘦小小的手，轻声问她：“小英子是担心我了吗？”
英子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林丽丽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帮忙。”
林丽丽鼻子一酸，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一颗颗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丽丽不哭，丽丽你不要哭。”
看见林丽丽这个样子，英子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能用小手紧紧捧着林丽丽的脸，连声道：“是有人欺负你吗？我让我哥给你报仇好不好？我哥可厉害了，坏人都怕他！”
英子的话说完，林丽丽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一把把英子搂在怀里，哑着声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