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
这一刻, 哪怕沈寻明知道场合不对，但也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人生。
之前沈寻还想着，这“第二层梦境”不知道怎么回事, 竟一直刷自己熟悉的npc，先是沈云起, 再是秦飞——按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最后是不是还会刷出章飞扬和自己妈章静姝？
嗐, 没想到自己这张嘴跟开了光似的, 这不, 还真刷出了“章静姝”这个名字, 而且还是以“邪教教团的主教”的身份出现的, 地位竟然还不低？？
这个梦可真是……成吧, 你编。
你就编。
就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沈寻淡定下来, 盯着秦飞的目光炯炯有神。
秦飞没有察觉, 继续说下去, 于是, 从这位秦飞“警官”的口中, 沈寻知道了这见鬼的“复苏会”的前世今生。
原来，在一千年多前的时候，就有一个行踪诡谲、秉行着精英主义的宗教教派出现在了地球之上，这个教派没有名字，鲜有人知晓，但他们却都将一本名为《死灵之书》的邪恶法典奉若至宝, 还曾犯下数起骇人听闻的死亡罪案。
而其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教派因为奉行精英主义的缘故，人员一直很少，规模无法扩大, 其邪恶低语也一直在隐秘的暗处流传，甚至在封印物研究会点出他们的存在之前，从未有外人察觉到这个教派的存在。
然而，一个世纪前，一场巨大的矛盾在这个教派内部爆发了，这个古老的邪恶教派就此一分为二：其中一个，是成员越发激进、以精英主义为核心、试图借助邪神力量统治世界与支配万物的光明会；而另一个，则是试图将教派教义下沉，将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转化为教徒后，再通过无数人的力量召唤邪神，让邪神吞噬自己，与神灵合为一体，避免以人类身份直面世界终结的复苏会。
沈寻一听就懂了。
所谓的光明会，他们虽然打着邪神的幌子，但其实跟世上的无数宗教没什么差别，都是用信仰与神灵做交易，想要从神灵处获取力量的家伙。
这样的人野心勃勃，危险，但却可以控制。他们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像是资本家与打工人的区别一样，只要他们还在追逐利益，他们就不会跟普通人彻底翻脸，就还是可以控制的。所以沈寻对这个“光明会”并没有太大想法。
然而另一个复苏会，却带出了一股浓郁的邪教意味。
这个教会的教义，背离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甚至背离了人类苟活求生的本能！它鼓动教众参与召唤邪神的邪恶仪式，将教众乃至于他们自己全都摆在了祭品的位置，召唤邪神后将自己的血肉献给邪神，只为了“与邪神合为一体”以“避免直面世界终结”。
但是——这教义从根本上就是有问题的！
它离谱得根本经不起推敲！
在这一天之前，沈寻从没见过这种“因为兔子不想面对人类可能的捕猎，所以干脆召唤狼来把自己吃掉好避免与人类对上”的神奇教义；在这一天之前，沈寻从没见过这种“只要我先死一死就没人能够杀死我”的思考逻辑。
如果说这种离谱得近乎降智打击的教义都不是邪教，那什么才是邪教？！
而更离谱的是，像教义这么离谱的复苏会，竟然也有人信？！
你们晃晃脑袋听一听，真的没有听到大海的声音吗？
还是说你们就是因为脑袋里的海水太过满溢，所以才会令这个聚集了复苏会教众的小区像是被大海浸泡过一样？
……等等，说不定这还真的是这个小区之所以这么潮湿的真相！
沈寻忍住满心的槽点，继续听了下去。
秦飞继续说道：“分裂的这一个世纪以来，光明会与复苏会的发展各不相同。它们虽然同出一源，是从同一个教派演化而来的，但他们截然不同的教义和成员结构，却让他们走向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和未来——光明会实力深厚，虽然教众一直很少，但却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并在明面上也有非常显赫的身份；复苏会虽然教众庞大，人数上远远超出了光明会，但它的教众们身份实力各不相同，说好听点是各有所长，说难听点是乌合之众……于是有一天，复苏会中的主教之一章静姝认为，教会不应当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们应该提前召唤邪神。”
这些详实的信息，并不全是来自“半鱼人”张先生，因为这个普通的复苏会成员其实对复苏会的内部消息知之甚少，秦飞之所以能够这样高屋建瓴地谈论复苏会与光明会的前世今生，还得归功于他这个时灵时不灵的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秦飞脑袋里似乎有很多关于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的储备。
而半失忆状态下的秦飞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于是，这些本不该外传的绝密消息，就这样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了沈寻。
“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加入复苏会没多久的章静姝就提出了提前迎接邪神、将世界的一切都献祭给邪神的提议。不过这个提议遭到了教团高层的一致否决，理由是准备不完备……其实从这件事就能看出，章静姝有着强烈的自毁与毁灭倾向，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但可惜当时对复苏会的渗透不深，而这件事又因为被否决得太快，没有半点消息外传，所以我们从没有察觉到这样的一个人物……”秦飞喃喃自语。
在这一刻，沈寻敏锐发觉这时的秦飞似乎并不是在单纯转述“张先生”的消息，反而像是在叙说自己经历过的某些事。
但对于这样的情况，沈寻并没深想，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游戏过场动画——毕竟，当秦飞爆出自己那个疯疯癫癫的生母章静姝，其身份是邪教教团复苏会的主教后，沈寻就已经对这个离谱的世界失去了实感。
现在的沈寻，只是一个单纯地在打游戏的佛系玩家而已，npc的话语里出现了问题又怎么样？
这是策划和文案的事好伐，跟他这个玩家有什么关系？！
沈寻淡定地听了下去。
“之后的这么多年里，章静姝一直非常安静，基本没有太大动作，所以哪怕她很快晋升为了主教，也没有引来严密监视……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章静姝找到了自己的教区，新星小区，并在这里传播起了复苏会的教义。
“她引导小区里的众人信奉旧日支配者之一的某位邪神，想要按照流传的传说，从这位邪神的腹中复苏另一位被封印的邪神……这样的行动，与其说是‘召唤’或‘复苏’，倒不如说是‘重新诞生’。所以如果这场行动成功了，她就能够绕开地球的封印，令被封印的邪神‘再一次出生’，重临大地……可是无论是谁都知道，这场行动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恢复了镇定的沈寻，这会儿竟然还能理智思考和捋剧情：“为什么不会成功？”沈寻好奇问道。
秦飞说：“因为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哪个邪神，都从未回应过地球。”
什么叫做“无论是哪个邪神”？你们到底有几个邪神？
“等一等，刚刚我就想问了……一个教派里，可以信仰各种各样的神吗？”沈寻困惑了。
一说到邪神这种东西，沈寻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撒旦，路西法之类的出名邪神和恶魔，所以沈寻也知道，在国外的这些信奉邪神的教团中，教徒们信奉的一般是单一的神灵。
至于“章静姝”这种“在某个地区传播某个神灵的教义，其目的却是为了从这个神灵的教众中孕育出另一个邪神”这种骚操作，沈寻是从来没听过，更是想都没想过的。
太骚了，这操作真的太骚了。
秦飞点头：“这其实没问题。复苏会是多神教，光是他们教派里有名有姓的邪神就有几十个。在这样的情况下，章静姝传播某个邪神教义以复苏另一位邪神的举动，其实并没有触犯复苏会的条例……她真正严重触犯复苏会教义的地方，在于她向普通人展示了《死灵之书》。”
这一刻，秦飞的神色沉重冷凝，几乎称得上是可怕。
但沈寻的心思却早早飞到了那个新名词上，像个求知若渴的好奇宝宝一样，问道：“《死灵之书》？这又是什么？”
秦飞没有回答。
一旁的半鱼人却在此时低声咕哝了起来，那像是野兽一样的混沌丑恶的声音，竟第一次叫沈寻听出了音调与语意。
[旧日支配者昔在，旧日支配者今在，旧日支配者亦将永在……]
[彼等行于文明初诞，彼等行于次元之外，唯有犹格·索托斯知晓大门所在。]
[犹格·索托斯即是门，犹格·索托斯既是门匙，亦是看门人。他知晓旧日支配者曾于何处到来，他亦知晓旧日支配者将于何处再临……]
这样的声音，像是来自半鱼人之口，又像是来自飘渺的虚无之处，甚至像是来自于时间的开端与尽头。它低声轻语着，诉说着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
在传说中，当有人捕捉到这样的声音时，他们往往会因为这些难以理解的话语和近乎癫狂的知识而陷入疯狂。可如果那人足够幸运，直到最后都保持着理智，那么那人就会从这样的声音中获取超越常人的知识和能力，只不过作为代价的是，他们的身上也会出现各种难以想象的丑恶异变，从此一步步沦为怪物——而这，也正是邪神之所以被称之为邪神的理由之一。
沈寻不知道这样的传说，也并没有从这样的声音中失去理智，或是得到超凡力量。
他只是困惑地揉了揉耳朵，转向秦飞。
“秦先生，‘犹格·索托斯’是什么？”
犹格·索托斯！
犹格·索托斯！
这个名字就像是开启了无形的大门，像是唤醒了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
这一刻，秦飞脸色骤变。
世界也在这一刻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 以号结束的那三段出自克苏鲁神话故事中的《敦威治恐怖事件》
ps：这是一本科学的小说，真不是克系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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