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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的山河明月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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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正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文彧过后,文彧便命人四处张贴告示,还派遣朝中官员去各地安抚百姓,着重详述此事,但未见其效。

    在新的神像送入云珩观之后,文兮不带停歇地祈了两百次愿,恳请游清淮能让百姓们消除对文昭颂辞的冤屈指责,游清淮本想忙完手里的活儿便来趟人间处理此事,却被文兮吵得实在无法专注,即刻便来到云珩观,当众现身,言明事态,百姓们这才对朝中所言深信不疑。

    一时之间,丞相府外便聚满了人要挨个儿向文昭致歉。

    平遥和镇安没有了国主,原以为会出乱子,可百姓们却一如既往地过着往常的日子。细细想来,这两位一直都未曾把心思放在治国之上,长年累月的漂泊在外,求仙问道。是以,两位的飞升对于两国大臣和百姓们来说并无多大碍。但没过几日,未免天灾人祸无从决策,平遥和镇安的大臣们皆向长宁写来文书,恳请长宁可以尽快派人前来稳固朝堂。

    而繁花楼已经不知道被拆了多少回了,每拆一次,颂辞便会买下旁边的一两间铺子宽慰玉兰,如今放眼望去,这繁花楼快占据半条街了,玉兰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是风水不好,虽然百姓们眼下都接纳她了,但她还是不想给颂辞增添烦忧,索性决定去平遥玩玩看。

    乐正一回永熹便没了影儿,听文兮说好像忙着同空寂在崎叶山砌房子,颂辞在延衡城善后,无暇分身,乐正偶尔便会来丞相府替颂辞看望一下文昭,顺便再买点木材之类的回去。

    是日清晨,文兮在文昭院儿里咬着头发看话本子,幼香和相思则趴在地上逗小霸王玩儿。

    文昭想着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出门积攒福报了,反正闲来无事,便换了身利落的行头准备去茶山帮忙采采茶。

    见文昭只身出门,文兮连忙放下话本,略带责备地念道:“你一个人出去做什么?要是磕着碰着哪儿了,敬安怎么向殿下交代?”

    文昭笑道:“我又不是相思那般年纪,更何况敬安现在需同凌将军监管永熹重建之事,跟着我实在大材小用。”

    只叹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也罢,文兮看了看日头,应当不会下雨,便叮嘱道:“早去早回吧!对了,你回来顺道帮我买些话本回来。”

    文昭绑着袖口应下:“老样子,我看着买。”

    文兮拍开文昭的手,示意让她来绑这袖口,文昭便笑着放下了手,文兮又道:“百面郎君最近写了一本新书,好像叫什么《傲娇相公巨宠我》,你若是看到,一定要买啊!。”

    文昭:“…………”

    关于重建永熹,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极具经验了,不到十日的功夫便已修葺了大半,路边的货郎们也在陆续出摊,永熹逐渐恢复往日之貌。

    文昭走在街头,见一小孩儿正蹲在地上玩风车,瞧着十分眼熟。

    “文公子。”

    文昭循声望去,是孟霜。

    蜜蜜抬头见是文昭,起身龇着大牙一头扑进文昭怀里,仰头笑着问道:“昭哥哥,甜甜哥哥呢?”

    文昭捏了捏蜜蜜的小脸:“你甜甜哥哥有正事要忙,忙完就回来了。”

    孟霜接过蜜蜜:“小孩子闹腾,可别把公子你的衣裳弄皱了。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文昭回道:“我出城去转转。听殿下说你们早就来了永熹,可有被前些日子的事给吓着?”

    孟霜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幸而有凌将军在,护住了城中百姓。”

    文昭颔首称是:“凌将军英勇刚直,确实气度非凡呐!”

    蜜蜜捏着风车绕着文昭转圈,风车迎风转得欢快,蜜蜜一边转一边问道:“昭哥哥和甜甜哥哥什么时候回泠川呀?”

    文昭不禁莞尔:“等你甜甜哥哥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

    这话说得温柔缱绻,极尽暧昧,还略带一丝炫耀!

    孟霜在一旁听着,竟发觉脸颊有些发烫,这还是第一次替别人害臊。孟霜连忙拉过蜜蜜,向文昭辞别过后便匆匆离去。

    城外,路过之前颂辞醉酒的庄子,好像也是刚整修过的样子,看来玉兰这回真闹得挺大。

    文昭和村民们打完招呼,熟练地背上茶篓便往茶山上去,埋头采茶时,文昭却忍不住开始犯起了嘀咕:“听凌将军说丹渺城已经修整完毕,桑茹临盆在即,俞统领前两日便已回了永熹。延衡城并无太多损毁,怎的殿下还不回来?莫不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

    不知不觉茶篓里边儿已经满了大半,文昭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茶山上来。

    待人走近,敬安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埋首喊道:“公子!”

    文昭料想敬安应是忙完正事便来找他了,这样奔波劳碌,不免有些惭愧,于是让他在一旁坐着歇会儿。

    可敬安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文昭,文昭不免有些尴尬,便递给他一个茶篓问道:“要试试吗?”

    敬安微怔,放下手中的剑,接过茶篓后却老实说道:“我不会。”

    文昭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看,只见文昭捏住细嫩的单芽,指端微微用力,取下一片鲜叶,随后抬眸看向敬安嘱咐道:“记得留芽。”

    敬安嗯了一声,便依照文昭方才的手势采起茶来。

    两人安静地各自忙活着,文昭习惯了敬安的沉默寡言,也不特意搭话,倒是敬安有些局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两人目光一碰,敬安连忙低下了头,文昭觉得有些好笑,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敬安犹豫再三才道:“公子,你不觉得殿下最近有点奇怪吗?”

    文昭收敛笑意,将茶篓放在地上,问道:“说说看。”

    敬安亦停下手上的动作,面色凝重地说道:“殿下应当是另有新欢了。”

    文昭:“…………”

    见文昭一脸愕然,敬安有些激动,接着说道:“前几日殿下便回来了,可殿下却对外谎称还需在延衡城多待几日。不瞒公子,我之前见过殿下与一名女子举止亲密,纠缠不清……我虽受命于殿下,但殿下此举实在令人不齿,我不忍公子你受此蒙蔽,苦守着殿下。”

    文昭:“…………”

    见着敬安为他打抱不平的样子,文昭忽觉欣慰,笑道:“殿下可是在云珩观与那女子遇见的?从平遥来的?叫晚卿?”

    敬安眉头紧锁,见文昭隐忍了这么久,实在令人唏嘘,半晌敬安才问出口:“公子你都知道?”

    文昭看向永熹城的方向坦然地说道:“那位晚卿便是我,很漂亮对吧?”

    敬安:“…………”

    不过颂辞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想不通,那便不想了。

    采完茶,文昭和敬安在农庄里吃了点米粥,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回城后路过书肆,文昭喊停了马车,书肆老板见到文昭极为热情,大喊道:“文公子,您好久没来了。”

    文昭腼腆一笑,见周围没人,才附在老板耳边小声问道:“可有《傲娇相公巨宠我》这本书?”

    老板挠了挠耳朵:“不好意思啊!文公子,除夕夜我儿子玩儿炮仗,差点把我给炸聋了,现在耳朵还有点不好使,烦请你大点声儿!”

    文昭:“…………”

    犹豫再三,文昭还是略微提高了嗓音又问了一遍。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老板依旧没有听清。

    当他好耐性地请文昭再说一遍时,门外路过的一位大叔,背着货架大声喊道:“文公子问你有没有《傲娇相公巨宠我》!”

    这位大叔因平时叫卖,本就声音洪亮,现在更是加大了力度咋呼,只怕街头巷尾都听见了。

    敬安在一旁慢慢将身子转过,面向墙面,低下了头。

    老板终于听清,忙笑道:“有,我这就去给你拿,请稍等等。”

    大叔背着货架往前走,边走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都看些什么玩意儿!”

    不过须臾,老板抱出一沓花花绿绿的本子,还把门帘子给放了下来,招呼着文昭来里边儿选选。

    文昭以前常帮文兮买这些,可今日这阵仗却还是第一次见。文昭硬着头皮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老板献宝式的一一向文昭展示:“这本是公子你指名要的,唯此一本了,对了,还有这本,我压箱底的宝贝,是教那啥的,我想公子你应该会用得着!”

    文昭只见那黄得有些碍眼的封皮上面,赫然写着《溺爱七十二式》!

    文昭倒吸了一口凉气,挡不住老板的再三推荐,文昭便伸出颤抖的双手接了下来,假装随意地翻开一页……

    虽说以前看过一些画本,也算见识了大风大浪,但眼前这个姿势确实有点……触目惊心!

    不得不说还挺有难度。

    “看什么呢?”

    这是……颂辞的声音!

    文昭猛然回首,颂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后,此刻文昭有些怀念之前天帝的日子,若是有法力在身,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毫无防备地让那高难度的姿势尽收颂辞眼底。

    已经开春许久了,老板却觉得这屋子里冷得发颤。只因颂辞虽看起来神色自若,但那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不免还是有些瘆人。

    文昭连忙把书合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殿下,你回来了。”

    颂辞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金灿灿的封皮,嗯了一声便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文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让他快把文兮要的书包起来。

    走出书肆,文昭的脸还有些泛红,颂辞倒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半晌,颂辞道:“我得进宫一趟,晚上来接你。”

    文昭想也没想便应下了。

    没走几步,颂辞突然说道:“我对你不够好。”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似在反省自身,听来极为真挚。

    文昭止住脚步,微微抬眸:“殿下对我很好。”

    闻言,颂辞却皱起了眉,摇了摇头,看向敬安手里的话本。

    文昭瞬间醒悟,方才那货郎的声音如此石破天惊,应当是让颂辞给听见了,颂辞即刻便开始反思自身的所言所行,定是自己对文昭不够好,所以才会让文昭去买什么《傲娇相公巨宠我》,只为聊以慰藉,抚平心中坎坷。

    无奈,文昭笑着解释道:“那是文兮让我给她买的,不是我要看的。”

    至此,颂辞才松泛下来,嘱托敬安将文昭送回丞相府后便匆匆进宫去了。

    回到府中,文兮拿到话本便闭门不出了。

    文昭在屋里来来回回,自言自语,小霸王则摇着欢快的小尾巴跟在文昭身后蹦来跳去,满屋的发带,衣衫,腰带,长靴,让文昭挑花了眼,不知该换上哪件去赴约。

    想着现在时辰尚早,文昭饮了几口茶水后,便想去睡会儿,可这一睡就如同深陷泥潭,身子似被拖拽牵扯着,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良久,待文昭睁开眼,一时之间却难辨东西,稳住心神过后,才发现这儿并非是自己屋子,而身上不知何时竟已换上了大红色的金丝织锦,听见小霸王在屋外叫了几声,文昭才穿上鞋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便是一处庭院,院中的海棠树开满了淡粉的小花,密密层层的堆砌在碧叶之中,一圈小篱笆规矩地将海棠树给围了起来,院门处放置着一个大水缸,上面漂着三四片嫩叶,几条红彤彤的小鱼躲在树叶下岿然不动,抬眼望去,这处庭院并不大,应是厢房,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屋檐下那一排多彩的佑袋。

    循着小霸王的声音,文昭沿着长廊前走了几步,便听见敬安说道:“属下不会骗人,只得出此下策。”

    颂辞略带责备的语气说道:“那也不能往他茶水里放安神散啊!要是吃坏了脑子怎么办?”

    敬安:“…………”

    不过片刻,颂辞又道:“你走吧!把这碍事的也一起带走!”

    小霸王:“…………”

    听到颂辞往自己这边走来,文昭连忙理了理衣衫和发带,清咳了几声。果然颂辞闻声放缓了脚步,不一会儿,转角处,一袭红衣慢慢映入文昭眼帘,文昭当即便明了了颂辞的心思。

    颂辞见到文昭,微怔片刻,脸一下竟红到了耳根处,说话破天荒地有些结巴:“你……你醒啦!”

    文昭看在眼里,明明心知肚明,却想使坏,逗一逗他。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摊开衣袖问道:“殿下,你这是何意?”

    静默良久,颂辞抿了抿嘴,转而一本正经地说道:“在镇安的那些年,我常一人在海棠树下看日升日落,想着我若是突然出现在你眼前,会是何种情形?我想了很多很多,却从未想过你会忘记我!但我仍想陪在你身边,哪怕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你也是好的。打从我记事起,我的山河明月便是你。云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幸而有你。”

    不论是在过去的信笺中还是平日的相处里,颂辞都不会把太露骨的话放在明面上,原以为这次颂辞也会含糊过去,不料他今日却如此坦然。

    文昭揉了揉微红的眼眶,上前拦腰抱住颂辞,文昭闭着眼在颂辞怀中蹭了蹭鬓发,说道:“对不起,但从今日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信我。”

    颂辞抚着文昭的后背,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相拥着,将彼此身上的气息缠杂包裹,良久,颂辞才向文昭伸出手,柔声说道:“随我来!”

    文昭轻轻附手于其上,发觉颂辞的掌心略有薄汗,任由颂辞拉着他往东院走去。

    一路走来,这宅子,好似陌生又熟悉,文昭抬眸看了看屋檐,骤然发现这儿便是此前他们来过的庄子。

    原来是颂辞特意将这儿整修了一番,而非玉兰之故。

    料想颂辞这几日便是在忙这个吧!

    步行至东院,只见院内披红挂彩,喜庆至极,那大大的喜字张贴得到处都是,院中倚立着几棵合欢,檐角石阶打扫得一尘不染。

    两人在东院的一隅厢房外停住了脚步,颂辞轻轻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迈进屋子里,颂辞掀开濛雾纱示意文昭进去,文昭不知为何竟有些踌躇,颂辞复又拉起文昭的手温柔说道:“进去看看。”

    文昭应声后,随颂辞缓步踏了进去,这屋极为宽敞,可并无什么陈设,只因满屋摆放着的正是颂辞写给他的信笺以及物件,还有那放在镇安密室里的书信,颂辞全都给挪了这里。

    看着原本堆积如山的书信,现在却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书架之上,还有些信封上有焚烧的痕迹。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文昭在架上取下一个泥偶,小心翼翼捧在手心,手指轻轻摩挲着已有些皲裂的泥偶肚皮哽咽地问道:“这些不都烧了吗?”

    颂辞道:“我攻下城楼之后,便去了丞相府,还好没有烧掉多少。”

    文昭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后又问道:“延衡城的百姓都安置好了吗?你竟还有空回镇安,我看这儿,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颂辞笔直地站在纱帘旁,回道:“延衡城都妥当了,先生不是也在砌房子吗?我便请他一同打理着,我才得空回了趟镇安。”

    难怪每次乐正来府里都是慌里慌张的。文昭见墙上挂着一块红绸,不明所以,回首看向颂辞,颂辞抬了抬眉说道:“算是新婚贺礼。”

    文昭放下泥偶,缓步上前掀开了红绸。

    一幅装裱精致的画轴!

    上面画着的是那时他与颂辞坐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模样,两位少年相视而笑的眼眸中闪烁着堪比繁星那般璀璨的光芒,画上的黑衣少年,脸红扑扑的盯着他身侧的白衣少年。

    站在画前,文昭抬手轻轻抚摸了下黑衣少年的面庞,仿佛又触及了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处。

    颂辞上前道:“我不擅长丹青。”

    这段时间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他是什么时候忙里偷闲画的丹青?只怕是在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吧!他的确不擅长丹青,为了能得此佳作,他大概是在夜里独自映着烛火画了一幅又一幅吧!

    终是没能忍住,一滴泪悄然从文昭脸颊滑落下来,半晌文昭才平复心绪,笑道:“殿下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有!”

    泪珠还悬在文昭的羽睫之上,雾朦朦的。闻言,文昭一愣,眼中满载着疑惑地回首看向颂辞。

    只见颂辞从怀中拿出一本金灿灿的书,翻开其中一页,递到文昭眼前,指着那充满风情与技巧的姿势,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觉得这个有点难。”

    文昭:“…………”

    两人的新婚之夜倒是规规矩矩,不曾动用那七十二式。

    初尝幸福的滋味,两人在这方小天地里度过了三天三夜。

    直至文昭不再嘴硬,不再口出狂言。颂辞也不再炫耀自己身强力壮。

    次日,敬安一大早便在庄外候着两人。

    见两个人好像都瘦了不少,敬安埋怨这儿的伙食应当不好,便吩咐管事的需得多准备些鱼肉蔬果。

    管事的王伯应下之后,仰天叹了口气,那空中飘散着的白云,如同他现在浮萍一般的心境!

    拖了好几车东西回来,天天变着法儿的准备吃食,可这两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捣鼓什么,也不准你靠近东院,只能隔得老远瞧见殿下进进出出,公子是一步也没踏出房门,送过去的吃食,几乎都没怎么动过,能不瘦吗?

    文昭打着呵欠被颂辞扶上了马车,若不是文彧传话来要见颂辞,两人还能再厮混几日。

    马车里,文昭掰着芙蓉糕问道:“你真不打算即位?”

    颂辞抬手擦去文昭嘴角的糕屑:“你会觉得我独善其身,不顾黎明百姓吗?”

    文昭笑道:“你若想,我便学着辅佐于你,你若不想,我便同你云游四方,或是一辈子住在这庄上也未尝不可啊!”

    闻言,颂辞的手紧紧拽紧了衣角,微微凝眉问道:“你呢?你怎么想?”

    文昭撩开帷帘看了看城中百姓,大家都在忙活着各自的生计,小孩儿们嬉笑打闹着,街上所见之处皆是热闹温馨。文昭这才回身,摩挲着腰间的珈玙,抬眸看向颂辞:“殿下,我与你还有生生世世要过……”

    似是猜到了文昭的答案,颂辞略显沮丧地低下了头,不料文昭转而笑道:“可这一世,我不想有任何枷锁牵绊住我们。”

    颂辞眼底即刻焕发出生机,毫不掩藏地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颂辞轻轻握住文昭的手,一脸真挚地问道:“既然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那你会厌烦我吗?”

    文昭抬眸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我们生生世世都会是人吗?会不会变成山猪,妖怪,蝴蝶,小猫小狗?若是咱两其中一个转世成了女的怎么办?再或者你是人我是狗怎么办?”

    颂辞:“…………”

    回到宫中,颂辞将他与文昭的决定告知文彧过后,文彧踌躇再三,终是决定成全二人!

    只因若再不点头,文昭那模样瞧着像是要哭了,文昭一哭,旁边那位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反正颂辞于后代子孙无望!

    也罢,朝中事暂且还是自己管着吧!毕竟这十多年来,不都是自己在管吗?再多管几年又何妨?至于后继之人,相思若是不愿,还有凌子澈,哪怕这两人都不成器,以上吊、跳湖、自残要挟,文兮也是会点头的。

    应该会吧!

    出了皇宫,两人都似卸下千斤重担。

    暖阳下,文昭抬手,一只淡蓝色的蝴蝶翩翩然落在文昭指尖,颂辞不禁笑道:“招蜂引蝶!”

    文昭吹了口气,蝴蝶恋恋不舍地振翅飞走了,文昭道:“殿下,咱们还没去过平遥,明日咱俩便去平遥看看可好?”

    瞧着文昭那欢喜的模样,颂辞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轻声回道:“好。”

    见要上马车回庄上,文昭抿了抿嘴问道:“可以把小霸王带着吗?”

    敬安在一旁叹了口气,暗想:“殿下与公子终于还是迈出这一步。只为花前月下,缠绵缱绻,两人连国家,权势,身份都不要了,甚至连我也不要了……却唯独要那只狗,我连狗都比不过!”

    文昭见颂辞半晌不答话,许是又怕小霸王会分走自己的注意力,不搭理他。无奈,文昭招了招手,示意颂辞附耳过来,颂辞果然听话凑了过去。耳语几句之后,颂辞这才脸色稍显缓和说道:“那好!”

    丞相府中,幼香忙着给文昭收拾衣衫物件,让敬安送到庄子上去。

    文兮抱着相思,嘴里不断念叨着嫁出去的男人,泼出去的水!

    也罢!如今文兮已顾不上文昭了,毕竟相思就够让她烦的了,一个没看住,就咬上小霸王的尾巴,好在发现及时,要不然小霸王的毛也要被扯光了!

    如今文昭要走,要随颂辞游历四方,那便随他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马车里,文昭翻看了一下衣衫,想着平遥四季如春,挑选几套适宜的衣衫尤为重要。

    文昭翻到底层,在马车的缝层处扯出来一本书——《我的致命夫君》。

    颂辞只瞟了一眼,并不说话。

    文昭随意翻看了几页,托着腮问道:“颂凛便是看了这个才知道的吧?”

    颂辞嗯了一声后,半晌才道:“他想做太子,造反是迟早的事,苏绾心若是知道他的不臣之心,自裁也是迟早的事!”

    对啊!苏绾心是有气节的女子,怎会接受自己的夫君不择手段,罔顾礼法谋得太子之位?

    许是在苏绾心气绝之后,颂凛才明白自己所求所愿为何物。当他看到这本书册后,得知乐正为与元光相斗,解除了文昭的禁制,逆转了文昭原本的命运。即是能够改命,他却在苏绾心弥留之际说这是她的命数!

    父皇母后早已薨世,留下的不过两副皮囊,好歹颂辞还有过那么几年与父母的温馨时光,而自己……

    他想与天斗,与神斗!

    但他始终都明白,不过以卵击石罢了。

    念及此处,文昭不免有些惆怅。

    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庄子外边,文昭下了马车,只见门匾已经挂了起来,

    栖云轩!

    看着这门匾,文昭不免心绪激荡。

    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是注定的,不论是何缘由,两个人注定会相遇相知相守。

    颂辞对他从未强求,从未要他有所回应,也从未以爱为名胁迫于他。

    他是他的栖身之所,亦是他幼时最眷恋的那片华彩。

    夜里,小霸王趴在门外,将自己光秃秃的尾巴给藏了起来,瞅了眼冰冷无情的房门后,无奈地吁出一口寒气。

    只听屋里传来文昭略带哭腔地抗议声:“我不玩了。”

    颂辞不管不顾:“你承诺了我,要试试七十二式,若是现在反悔,那就把门外的小东西给送回去。”

    小霸王:“…………”

    受此威胁,文昭的手捏紧了床帘,豁出去一般:“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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