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以后就住在这儿也无妨
一夜的辗转反侧,大雨也未曾停歇!
雨声夹杂着拍门声,小霸王抬起头,文昭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颂辞,朝小霸王嘘了一声,起身穿好衣衫,打开门,大雨滂沱中,孟霜撑着伞站在院门外。文昭小跑着将院门打开:“这天还没亮,小霜妹妹,你有什么急事吗?”
颂辞还睡着,那个紧凑的小屋,也不便请她一个女儿家进去。
正在踌躇时,身后传来颂辞的声音:“进来说!”
屋里,孟霜也不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怎么出去。”
颂辞坐在小桌前打着岔:“我曾想这个结界,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闯入,这儿哪还能安生?”
孟霜看向颂辞:“此处偏僻,很少会有人来。”
颂辞不置可否:“云知,你觉得呢?”
文昭听到这称呼,耳根微微发红,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文昭略微思忖之后:“我看村子里的人,大都善良淳朴,所以……”
孟霜幡然领悟:“文昭哥哥你的意思是,只有心地纯良之人才进得来?那他怎么可以?”
他?颂辞?
文昭笑道:“他为什么不可以?”
孟霜:“我看他盯着你的眼神老是不怀好意。”
文昭将手放在颂辞肩上,似在安抚他一般:“他若是心怀不轨,也不会出言提醒你结界之事。”
小霸王跳下床,在颂辞脚边绕了几圈后,伸出爪子抱住颂辞的小腿,哼哼唧唧叫个不停,颂辞弯下腰将小霸王提起来放在膝上,小霸王立马安静下来。颂辞摸着小霸王黑乎乎的皮毛:“所以你还要告诉我们出去的方法吗?哪怕结界被破?”
孟霜像泄了气一般,脸色也黯淡了几分。
文昭笑道:“无事,我和甜甜以后就住在这儿也无妨!”
闻言,孟霜僵住了,半晌才道:“他……他叫甜甜?”
颂辞头也不抬,只顾逗弄着小霸王:“不可以?”
见孟霜正按着脑门儿,文昭拿出已整理好的衣衫:“小霜妹妹,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孟霜看了眼颂辞,接过衣服后便向文昭告别,撑着伞又走进了雨里。
这雨瞧着并没有消退的意思,文昭叩上门后,也坐到小桌边上,见颂辞和小霸王闹得正欢,文昭笑道:“它很喜欢你。”
颂辞一本正经地说道:“它也很喜欢你。”
现下应当可以害羞了!
颂辞:“其实无须她出言提醒。”
害羞的氛围消散殆尽!
文昭问道:“是后山的庙里?”
“呈泠的神像!”
话毕,倚在床边的剑又涌现出红色的光影。
念及袭香城外遍地的尸体,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以及长宁的贪官污吏。
凌子澈是长宁唯一派得上用场的武将,也不知他现下是否已安然无恙。
未等颂辞开口,文昭已将剑横于颂辞眼前:“走吧!”
待两人推开院门,才发现村子里,接连不断的大雨已然成灾,连白日里走过的路也被洪水淹没,如今仍是没有放晴的征兆,每家每户都在收拾东西往高处走。
文昭刚想回去抱走小霸王,却不想小霸王早跟了出来,见文昭将小霸王塞进怀里后,颂辞也顺势搂住文昭的腰,飞身跃起,脚下的房屋阡陌也随之缩小,落地的雨声亦消失于耳畔。小霸王害怕得缩成一团,文昭第一次飞这么高,除了紧紧抓住颂辞的衣襟,倒也是一声不吭。
待脚沾上地,文昭这才看清,他们已经到了呈泠的庙外。
既然三两下便可抵达,昨日为何还要抱他下山?明晃晃地走在众人眼前!
两人走进庙里,油灯早已灭了大半,神像在黑暗中透露着一丝诡异。
颂辞将剑拔出,剑身极薄,刃如秋霜,待他要挥剑时,一声焦急的喊声:“住手!”
回首,村长领着一大帮村民正汇集于庙外!
颂辞缓缓放下剑,村长走进大殿:“甜甜小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村民们也陆陆续续走进来,众人都沉默地盯着两人,似在等待一个解释!
孟霜挤出来,护在两人身前:“是我,是我将出去的方法告诉他们的。”
颂辞冷着脸:“我钻研此道,无需他人告知。”
孟霜明白颂辞不想她成为众矢之的,闻言便颔首退至一旁。
“我们还能出去?”
“她是怎么知道的?”
“村长和孟老交情匪浅,应当是村长……”
“那为何我们刚进村子之时,村长对每个人都说结界破不了,咱们要一辈子困在这儿!”
“大约是为了让你留下来生儿子。”
众人议论开来。
村长看着孟霜,又回头望向人群中的孟老,孟老无奈,只得摇头。
矛头一瞬间指向村长,众人围着村长,定要讨一个说法!
村长无奈只得将结界的事和盘托出,见大家都沉默不语,村长叹了口气:“外面的人大多唯利是图,不近人情,更何况妖魔横行,若是破除结界,我们安宁的生活便没了。”
文昭抱着小霸王,呼噜着它被雨水浸湿的软毛:“村长,这雨势不减,洪水袭来,若再不离开,大家都会没命的。”
孟霜:“避世于此并非你我所愿,结界破除,想留还是想走,待洪水退去,大家尽可自己做决定。”
蜜蜜手里还拿着文昭送的小蜻蜓,蜜蜜眨着圆圆的大眼睛:“爷爷,蜜蜜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蜜蜜不怕坏人。”
“我来这儿十年,也不知家中爹娘如何了。”
“是啊,我还有两个弟弟,身量现在应该与我差不多了吧!”
“也不知我妻子是否如我一般坚守自身。”
“我倒挺想去长宁永熹看看。”
大家议论开来,听着都是想走的意思。
村长思忖良久,这才慢慢转过身,朝颂辞点点头。
文昭让大家退后,颂辞飞身往上,看着呈泠的神像,剑气比往日更为躁动,颂辞涌出灵力,挥剑,神像轰然崩塌,碎落满地。
殿内红色的光茫顷刻间照耀得众人睁不开眼。
小霸王刚吠了两声,文昭忽觉被人搂了个满怀,身子悬在了空中,文昭闻到苏合香的气息,便安心地将头埋入颂辞怀里。
良久,当脚尖触及地面,颂辞微微低头:“可以睁眼了。”
文昭想说我不是因畏惧闭眼,而是沉浸于其中才闭眼。
“文昭!”
在文昭的视线还是模糊之际,便被人扑了个趔趄。
“你吓死我了你,引樨香也没带在身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穿的什么呀这是?怎么还有条狗?你怎么脏成这样?”
颂辞恭敬地打着招呼:“师父,师叔。”
文兮泪眼婆娑的将文昭翻来覆去的查看,文昭笑道:“殿下将我保护得很好。”
文兮抹掉眼泪,缓步走向颂辞,颂辞见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文兮哽咽着:“殿下,谢谢你。”
颂辞略微迟疑:“……无需言谢。”
待两人寒暄起来,文昭问道:“先生,凌将军如何了?”
乐正看了眼栾宿:“不大好。”
栾宿一脸的担忧:“子澈像是疯了,闹起来,谁也拦不住。”
说罢,几人便往凌子澈的屋子里去。
一路上,宫角四处悬挂着白绫,宫人们也穿着素衣,文兮挽着文昭的胳膊:“楼棋和锦月在狱中服毒自尽了,楼檍没日没夜的哭丧,凌子澈没日没夜的发狂,这日子实在没法儿过了。”
颂辞放缓脚步问道:“师父,凌子澈被什么缠上了?”
栾宿拧眉:“怨灵,很多。”
颂辞见文兮紧紧拽着文昭,别过脸问道:“连师父也镇压不住?”
栾宿有些语塞:“为师……”
颂辞又问道:“师叔呢?他如何说?”
栾宿明显不快,瞪了一眼走在最前边儿的乐正:“他连瞧都不曾去瞧过。”
隔着好几个院墙,便已听见凌子澈嘶吼的声音。
推开房门,凌子澈正被扎扎实实地捆在刷了金粉的石柱上,他眼中全是血丝,面目狰狞,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嚣着,凌子澈浑身上下散发着黑色的怨气,眼中不曾有一丝清明。
小霸王吓得将头埋回文昭怀里,文昭顺着小霸王的毛,对文兮说道:“你和幼香先去歇息吧。”
幼香很有眼色:“走吧,小姐,左右公子已经回来了,我们在这儿也只会碍事,公子,把这只小狗给奴婢吧,看把你的手都弄脏了。”
于是,幼香一只手抱着小霸王,另一只手则强有力的拖走了文兮。
颂辞感觉手中的剑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灼热得难以握住。
凌子澈见到颂辞后,人比方才更为狂躁,竟一下挣开贴有符咒的绳索,乐正和栾宿双双出手制住凌子澈,颂辞点头示意文昭,文昭了然,推开大门,颂辞跃至院中,摆出阵法,乐正和栾宿同时松手,凌子澈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奔至院中,赤手空拳和颂辞打了起来!
凌子澈招招拳拳皆是冲那把剑去的,一看便知,令凌子澈发狂的并非颂辞,而是颂辞所持的剑。
颂辞一脚将凌子澈踢得老远,转身将剑立于阵法上,一道金光流转于阵法之中,片刻之间,便显现出了一道屏障,将凌子澈挡在屏障之外,无法靠近。
乐正至文昭身侧说道:“公子,你八字不好,待会儿的场面你可见不得,随我暂且避避才好。”
文昭看着颂辞,欲言又止。
乐正劝道:“不会有事的。”
待文昭和乐正走后,颂辞这才跪在地上,中气十足的喊道:“还请元光势神下凡收剑!”
天色瞬间黯淡下来,一道红光从天而降,直直砸向地面!
只见他身穿金色战甲,背披玄色战袍,黑发,薄唇,剑眉,眼如寒芒,冷清孤傲却又盛气凌人,一派蔑视天地之姿。
呈泠缓缓握住红得发黑的剑,似在引渡剑上的煞气,凌子澈身上的怨灵在瞬间被抽离,整个人便无力的瘫倒在地!
呈泠冷眼审视着颂辞,微微勾起嘴角,旋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