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疫病（2）
顾柠归拢了心神，正心堂就在眼前，唐师爷的唉声叹气时不时传出来。
顾家一进的院子，除了正主7口人，还有金盏和厨房于婆婆几个帮着看家帮忙的。
拢共八间屋子，实在腾不出来能议事的书房，每次归家顾老爹都只能在正堂边吃饭边办公。
但唐师爷是个乐天派，顾柠还没见过他几时愁成这副模样。
“可是柠儿到了？”
金盏正拦着她整理衣裳，见亲长需礼仪周正。
10年来，她已经完全习惯这边的生活模式。
“见过爹爹，见过唐伯。”
顾柠恭敬作揖，顾长风满意地看着自己听话懂事的“小儿子”。
“今日可学了《孟子》？”
“先生只教了一遍句读。”
眼看顾长风就要让她表演“背书才艺”，救苦救难的娘亲恰好端着饭菜进来，才免了一场磨难。
还是一如既往的菜汤、粗粮面饼子和一碟腌菜。
如今年岁不好，她家还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
顾长风没什么架子，自己挪了凳子和师爷一起坐下。
“柠儿留下一道用饭吧！”
顾柠的脚步一顿，娘亲往里瞧了瞧，轻轻拍拍她的小手。
她现在可明白贾宝玉为什么对贾政避之不及了。
乖乖坐在老爹身旁，捧了块比她脸还大的饼子啃。
“捕快已经报来，县外还有大批难民正在南下，如今安平县已经人满为患，这样下去难免要出乱子。”
唐师爷大口啃着饼子，干脆的饼屑落在半掌长的胡须上，他只管送进一夹腌菜，闭上嘴快速地嚼。
“你是说……”
老爹看着唐师爷，两个人都是一副就是如此的眼神。
顾柠咽下干饼子，喝了一口汤。
“哎！”
顾长风吃不下了，唐师爷三两下啃完手里的饼跟着站起来。
“柠儿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大人，这……”
“无妨！”
顾柠只能放下饼立刻跟上，她个子长得快，已经快到顾长风肩头，跟个半大小子似的。
她很乐意去，886已经和她断联10年，为了读书，她很少有机会出门。
没有传说中的牛马车，他爹从来都是步行上班。
刚出门不久，顾柠就发觉难民的数量几乎是前两天的三倍。
街道上挤挤挨挨甚至还有人没地方可躺。
“快来人！拿绳子来捆！”
前面突然冲出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人压制。
顾柠心跳加速地看着地上那个人疯狂扭动，甚至一口咬住坐在他身上的屁股。
“啊！”
“柠儿，你怎么了？”
顾柠吓地转身就跑，身边的唐师爷一把拉住她。
“快走！快走！”
那不是丧尸吗！！！
“啊！！！”
身下的人硬生生咬掉那人一块肉，任凭其他人怎么拉扯都没用。
“爹！”
顾长风忙扣住那人的脑袋，一群人忙抬了被咬伤的人离开。
她爹都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帮忙递绳子捆住咬人的人。
眼睛和正常人一样，只是瞳孔大了一些，身体时不时抽搐，力气没有大到惊人。
顾柠喘着粗气站起来，看看这医馆的人熟练将人带走，她两股战战。
“这样的病症，难民中很多？”
面前突然蹲了个面若冠玉的小公子，医馆的小药童一时看失神。
“请问，刚才那样的病症是否很多？”
小药童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
“柠儿！”
捆完人，顾长风第一时间寻她。
“爹！”
10年没锻炼身体，刚才又被吓着了，顾柠感觉自己跑在云端，一脚深一脚浅。
“爹…你快关闭县门，让，让所有刚才那样的伤患都集中起来，一定要限制他们的行动……”
顾长风看着顾柠脸色煞白，心想着就这点子事情就吓成这样，以后还得多让她出门见见世间疾苦才行。
“爹！你可明白？”
顾长风拍着儿子的后背，敷衍地点头，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顾柠有些着急，就古代这些大力一脚就能蹋的房子，如果这种疫病全面爆发，他们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县衙的人好不容易看见顾大人，还没等顾柠想出法子劝人，顾长风只留下一个捕快一阵风地跑了。
顾柠长叹一口气。
没有证据，就连文明普及的现代刚开始都不信病毒杀人，更何况还是古代。
顾柠看着医馆，脑子里有点想法，转身对着捕快一揖。
捕快连连后退，连连摆手忙拱手。
都知道大人家的小公子温文尔雅，没想到还这般彬彬有礼。
“大哥，可能随我做一个试验？”
捕快一脸问号，还是跟着她进了医馆。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惊掉他的下巴，小公子竟然捆了疯子和受伤的药童。
就那样拿着纸笔细细地看！
瞳孔一炷香时辰扩散至两倍大，力气增长，牙齿变尖利。
“公子！他，他的眼睛……”
捕快无聊地看了那个药童好几炷香，突然他猛然睁眼，整只眼睛完全变黑，吓得他退了好几步。
顾柠忙过来观察，果然会传染！
“快！立刻通知大人！”
“是！”
捕快拿上顾柠的试验记录，立刻离开医馆后院。
老大夫刚开始骂骂咧咧，这下看着药童怪异的反应，一时间惊恐不已。
两个病变的人捆在一根柱子上，谁也没注意他们拉扯间，捆紧的绳子已经被磨得只剩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