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鸟
“动物园？”
林秋葵听得颇为意外。
记得上回提到这方面内容, 还是第三次倒计时后，小说原男女主，童佳袁南在贝曼城遭受变异动物群围攻, 短暂联手退敌。
那时觉得末世文的主角们果然辛苦，注定要经历种种磨难。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事还能落到她的头上。
“准确说, 是我国首批5a级旅游景区——塔利野生动物主题公园内的‘热带雨林观光区’。”
顾海洋端坐对面的单人沙发, 左右两侧各站一名面无表情的持枪警员。
考虑到动物园的地理位置，与永安基地的直线距离不足100公里，频频发生变异动物下山袭人事件。
寒潮期间，基地领导层将其作为重点清扫对象，要求武装人员快速展开清理工作，并最大限度地回收怪物尸体，用以投入新世界武器的研发, 及周边海域海岸线的驱离建设工作。
众所周知寒潮降临, 怪物冻眠，任务前期并未发现阻碍。
迄今为止, 相关任务小组已成功运输回近一万只死去的怪物。
然而，截止寒潮期的第9天, 他们决定深入动物园最后方的热带雨林观光区时，意外突发。
第一个执行对应区域清扫计划的小组, 成员都是基地内身体素质优越的志愿者, 共计8人。
第二个接手任务的小组, 全员来自塔里城原驻扎武警部队, 训练有素, 设备精良, 共计12人。
今天下午他们派出第三个小组, 其中5个武装部队c级别的次精英成员, 3个b级别准精英成员，还有1个异能者，皆身经百战。
——以上三批先后共计29人进入观光区。
结局一致，全军覆没。
他们没能发出任何求助信息，没能送出任何有效讯号。
尖叫，嘶鸣，怒吼，枪火炮弹轰炸，一切战斗该有的声音全部没有出现。
似乎他们上秒钟还在谨慎前进，朝着对讲设备，定期回报附近情况，没有发现异样。
下秒钟却戛然而止。
无论场外人员如何询问，质问，除了滋啦滋啦的古怪波动，设备里再无声响。
那些人好比一滴水落进汪洋大海，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声无息。
“我们怀疑其中藏有不惧怕寒潮的新高阶怪物。”
截至目前，行动缓慢的灰虫基本绝迹，稍显灵活的触虫亦不足为据。
d级别‘动物怪’数量浩瀚、兼具繁衍功能。
c级别‘欲望怪’有着千奇百怪的异化形态与攻击逻辑。
所幸它们无一例外无法抗拒寒潮的作用。
寒潮因此被视为救赎。
同理，人们对冬季过后的其他极端天气也抱有美好的期待。
倘若眼下便出现足以抵御寒潮的新型怪物，恐怕大家就得提前舍弃美梦，做好这场噩梦般突然降临的种族生存之战，情况将进一步恶劣的心理准备。
这将极大影响到官方后续一系列各方面的筹备工作。
故调查真相，非常重要。
依照现基地负责人的意愿，顾海洋前来传达信息，请求援助。
“如果你们愿意参加此次行动，你们将获得绝对的自主权，一定的指挥权，可随意使用基地军械库内的武器。”
“行动中获得的怪物晶石归你们所有，尸体归基地所有。”
“行动圆满成功，基地还将额外支付你们一笔佣金，100颗c级晶石。”
……唔。
听上去还不错。
神秘猎奇的新怪物，大量酬金，既能满足小狗的打架瘾，又能大赚一笔。
顺便督促系统开一堆支线任务，运气好多抽几张庇佑卡，给队伍成员挨个升级。
林秋葵按住磨刀霍霍的兴奋小狗，追问详情：“我这边需要出几个人？”
顾海洋：“随意。”
“我们需要单独进入动物园调查？或者观光区。”
“不。”
顾海洋道：“变异动物擅长感知天气，寒潮降临前，不少动物提前躲藏，直至寒潮结束再外出活动，因此园内必定存在大量未清除干净的怪物。我将另外选拔出20名以上精英部队，包括个别能力出众的异能者，在后方人员的支援下，陪同你们深入动物园，协助你们完成任务。”
来往几句快问快答，情况知悉的差不多了。
林秋葵又问：“原文莱城驻扎部队队长纪尧青，请问他会参加这次任务么？”
直到这时，这位面容沉肃到好比山峰间一块磐石的上将，才稍稍有所松动，目光划过年轻女生的脸庞。答道：“他身为严重违纪人员，按规定，没有参与任何重要活动的资格。”
对方却浅淡地笑了笑：“不。我认为他会参加。”
“因为这是我的条件，他必须参加这次活动，并且全程只听从我的指挥。”
顾海洋沉默两秒，倒没第一时间否决，而说：“请给出一个能说服我违反规定的理由。”
武装部队性质特殊，他不属于那个体系，没有真正的统领决定权。
尤其对方作为部队内臭名昭著的背叛者，就算是他，恐怕也得花一点时间，走一点人脉关系，方能破例让纪尧青再次获得持枪的资格。
林秋葵收起笑容，祁越还想看，不满地戳着她的脸。
“假如这个任务真有那么危险……我认为可信的队友，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她抬起眼皮，眼尾轻微上挑，浅棕色的瞳孔不知为何，让人想到一只机警狡黠的猫。
周身分明围绕着放松的、自然的、儿戏般的氛围。
言论出乎意料的大胆，口吻也相当坚定。
——比起他这个不打招呼擅自上门的上将，其他素未谋面的武装部队成员，她宁可信任纪尧青。
无论作战实力，抑或不能轻易撒谎的能力限定，作为祁越和唐九渊的临时战斗搭档，应该不至于帮倒忙。
“容我考虑一下。”
顾海洋没有一口答应。
她还有最后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他毫不犹豫，当然是：“越快越好。”
20分钟后，纪尧青换上战斗服，出现别墅门外。
林秋葵这边也利用这段时间抉择好出门的人选。
她，祁越，唐九渊自不用说。
叶依娜主动请缨，小黄自保没问题，算上。
叶丽娜、余晚秋没有异能，余迟瑞能力不稳定，不适合外出。
其余一个夏冬深，治愈能力好用，可惜这会儿夜已过半，上了年纪的人不好操劳，也不想暴露在众人眼前，就没通知他来。
临出发前，经系统提示，林秋葵之前完成一次‘半月内引开或彻底解决以贺闻泽为首的的犯罪团伙’主线任务，一次‘解决天堂度假村恶徒上官鹏及其两名心腹’支线任务，可进行异能抽取。
她选择询问余家姐弟：“从左到右三个盒子抽奖，你们第一反应选哪个？”
余晚秋：“右边吧。”
余迟瑞：“我是左撇子，喜欢左边！”
两人给出截然相反的答案。
幸运的是两次都抽中了不错的奖励。
「永久异能-绝对领域」
「顾名思义……等等！请停止你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象！作为一个蓝星人，不务正业，每时每刻都抱着色色的想法是不对的！非常可耻的行为！本异能顾名思义，可在指定地点生成一个神圣纯洁不可侵犯的保护领域，成为您的最佳避难港湾。
「此异能可使用晶石进行主动升级。」
「目前异能等级：d级，可任意形成一个555不可移动的立体领域，效果最长维持5分钟，一天最多使用3次。」
「注：该等级能力使用时，任何外物外力乃至异能作用均无法入侵领域，同时，被保护者同样无法离开领域。」
……
另外一张恰好是林秋葵心心念念的庇佑卡，遗憾来不及用。
为防万一，她额外动用一次新人折扣，将原价四万积分（400颗d级晶石）的某增益buff能力，以40颗d级晶石的优惠价拿下。
「一次性异能-越级：果然人类就不是一种容易满足的动物，始终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虽然本卡无法长久满足您贪婪的欲望，但既然您重金购买……那么好吧，区区20平方米内，20分钟内，使指定的友方异能越级发挥而已，小事一桩。」
「注：记住时间限制为20分钟哦，请不要过度贪恋不属于您的力量，否则您与您的队友将枯竭而亡。」
……
这样准备应该就充足了。
林秋葵收起卡牌，望向窗外。
野生动物主题公园坐落于塔里城外的长香山上，这也是永安基地一开始就不考虑直接热武器歼灭怪物的原因，——山体无法承受大规模轰炸。
他们连夜上山，阴郁浓稠的紫雾冲天而起，几乎到了瘴气程度，令人望而生畏。
由于时间紧迫，山道狭窄曲折，数辆武装车在无边无际的可怖夜幕下飞驰，车速提到极致。
夜间到点不睡觉，林秋葵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晕车的毛病。
她这具身体先天条差，后期成长属性为零，无论如何锻炼，体力就那么点，力气也就那么点，仅敏捷度隐约上升。
表皮脆得一塌糊涂。
稍微有点不适立马上脸。
本就白的脸霎时间血色褪尽，眉眼倦怠萎靡，就很有重症病人急需抢救的凄惨感。
纪尧青转动方向盘，车辆毫无预兆地转过一个锐角，众人皆不受控制地身体倾斜，往前扑倒。
余光扫见后排几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他说：“还有15分钟路程，你们少看窗外。”
于是林秋葵面前倏然多出一只手，盖着额头，捂住眼睛，一下将她往后摁了回来。
脑袋靠着坚实的肩骨，脸被转到背窗的方向。
祁越的手掌粗粝干燥，几根手指没有遮得特别严，从缝隙里，依稀能望见他线条锐利的下巴，还有雪白喉咙。
他开了窗，几缕卷发经咆哮的厉风吹出去，但她的腰被另一条胳膊牢牢把着，并没有感觉冷。
如同趴在大熊怀里的小动物一样。
温暖又安全。
叶依娜闭目养神，唐妮妮习惯性觉得她要死了，微微歪着脑袋，盯着她看。
15分钟后，众人准时抵达动物园外。
“戴好防护面罩，能减少你们吸入迷雾的浓度！”
“护目镜同样能降低怪物身上色彩纹路的蛊惑性！”
“现在你们每个人手中至少有两把枪，一个装备包。包内放有足量的子弹，绷带，应急药物，一支手电筒，两支燃烧棒。每个小队的队长拥有便携式对讲设备，直接连通后方支援部队，请及时接收、汇报队伍情况，遇到危险主动申请附近援助。”
“另外，你们的手上戴着腕表，表内显示动物园构造图，并且附有坐标标注。如果遇到必要的紧急情况，可以使用坐标，请求空中支援。”
快速确认装备，讲解完任务及注意事项，顾海洋问：“谁有疑问？
部队全员回答：“没有！”
“出发。”
一声令下，26名武装部队成员，4名异能者，以及林秋葵一行人，共同越过园外警戒线，步入未知的险境。
浓烈的雾气扑面而来。
空气中发生微妙的介质变化。
须臾间，通黑的主题公园内‘啪嗒’亮起灯火，四面墙垛围栏和玩乐设施扭曲鼓胀，如同一块泡发的海绵般，疯狂往里挤压。
好……难受。
无法呼吸。
胸腔都快要被挤扁，骨头与骨头痛苦地贴合到一起，逼仄的囚笼，窒塞的水箱，浑浊的空气……
你知道，这里并非你的家。
你的家本该在辽阔无边的天空！在神秘无垠的海洋！在森林！在沙漠！
那里有你的亲族！你的伴侣！你的朋友与食物！
可如今你身陷这里。
一个狭隘的、受限制的、供其他动物观赏的笼子里；
一个可笑的、被赞美的、模仿那种动物表演的舞台上。
“好耶！厉害！”
“爸爸，它看起来好凶哦！”
“你想玩的话，可以买零食喂它，反正才五块钱一包。”
一张张古怪狰狞的脸庞，凑到玻璃跟前，挤进栏杆缝隙。
它们欢笑着，戏谑地，施舍地扔下一点食物。
肆无忌惮地评价你，戏弄你。
好想回家……
当你痛苦迷惘时，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声，它们说你好懒惰
当你捂住耳朵时，动物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它们说你真可爱。
你想回家。
好想回家。
不断不断地怀念家乡，思念家乡，梦到它，睁眼却又在灯光之下沦为玩物。
一股浓烈的悲怨涌上头脑，难以言语的铅石压在心脏，那是一种连梦中感受到，都不忍为之落泪的情绪。
与其如此，你想。
与其这样活着，莫不如……死……
“林秋葵，醒醒。”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打破幻象。
光亮登时泯灭，议论如潮水般散去，林秋葵低头看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她们还停留在离出口不足2米的地方，多数人精神恍惚，满面绝望，举枪对准自己。
“都给我清醒一点！别被怪物迷惑！”那声音如同雷霆。
她举目望去，只见顾海洋双眼清明，掷地有声：“人类虐待动物只是极少数情况，动物园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濒危动物！记住，所有的动摇、畏惧皆来自你的内心！连这一点困难都无法克服，你们还算什么士兵？有什么资格上战场！”
看来是个立场相当坚定的人喔。
奈何‘砰’的一声，依然难以阻止一个异能志愿者按下扳机，自杀。
“这就是我们不能把枪随便交给一个普通人的原因。”
“内心不坚定的人拿到这种武器，除了伤害别人，还能快速杀死自己。”
顾海洋沉声说着，脸上的表情近乎冷漠，命令死者就近的部队成员捡起枪支，回收装备包。
随着队伍成员们一个接着一个恢复理智，五分钟后，大家按原计划兵分三路。
一条路朝东北走海洋馆；
一条路直走进入猛兽区。
林秋葵一行人朝西北进发，负责侦查飞禽区，先分头解决遗落的怪物，以免被敌人包抄夹击，反而落入被动。
纪尧青下意识担任领导位，一手握着手电筒，边走边查看腕表：“地图显示从这里进入‘花鸟隧道’，隧道全长28米。”
林秋葵紧随其后，小黄四处扫视。
惨白的人造灯光左右挪移，雾中诡秘的细小颗粒在他们眼前徐徐蠕动，犹如海中的水母自由徜徉。
半圆形的隧道径长5米，一串串不知名的植物与藤蔓交错缠绕，从边缘一路攀爬至棚顶。枝叶意外地繁茂，花朵扎堆簇拥，几乎竭尽热情地夹道欢迎他们。
以至最小的叶子比手掌更大，最小的花朵比人脸更大，拼命地，绚烂地，展现无比旺盛的生命力，造就一股股浓烈糜烂的芬香。
“为什么这里的植物会这样？”林秋葵问。
说话时能听到自己的回声，远远近近，缥缈如烟。
异种从外太空降临蓝星，似乎生来依靠掠夺他物生机而存活。它们的领土内向来动物绝迹，花草枯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
纵然经过黑白处理，仍旧妖异得使人不禁心生战栗。
“辐射影响。”
“——并非所有散落的活性异卵都能被及时收集并销毁。冬季低温条件抑制了植物生长，反而令异卵得以隐藏，以物理辐射的形式长期发挥效用，促发植物生机，改变植物形态。目前还不明显，半个月后，所有植物将进化出肉食倾向。”
纪尧青与系统的解释同时响起。
意味着万物生长的春天里，还有更多未知的危机等待着全人类。
走着走着，叶依娜发现身后唐九渊掉队了。
她侧过头，发现她正慢步走向一朵怒放的百合。
细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枝条。
她靠过去，卷翘的长睫欣然伏下，似乎有意嗅闻花朵的香气……
美人与花，画面美如油彩。
然而叶依娜生理本能地抛出铁制匕首，削断了花枝。
慢半拍掀开眼皮的唐九渊：……花……不见了。
看着对方那副茫然的表情，本来想劝诫批评她一下的娜娜：突然心虚jpg
“那个……不要乱碰，可能有危险。”
涉及正事，叶依娜绷起脸，显得格外严肃。
祁越嫌他烦，有让他听叶依娜的话。
唐妮妮垂下眼帘，默默收回手，好似一只温顺的长毛大型犬，没有牵绳，也会乖乖跟着回到队伍末尾。
至于祁越……他是好不容易出笼的老虎，下了课的一年级学生，提着刀到处乱跑，满世界找可以打打杀杀的对象。
这边提起一片缤纷的常春藤叶：“没有。”
那边割开一朵人形大小的血色玫瑰：“没有。”
一直走出隧道，进入‘小桥流水’板块，小溪里，灌木丛，树木枝条间，压根没有一只能打的怪物。
郁闷。
无聊。
原本兴致勃勃摩拳擦掌的祁小狗感觉被泼了盆冷水，渐渐变得阴沉烦躁起来。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视野内一片深浅不一的黑白斑块，林秋葵光听到他不悦的自言自语，一下高，一下低，完全找不着人影。
“祁越。”她喊了声：“不要乱跑。”
心态近似忘记给小狗戴项圈的主人，还得担心他跑丢。
谁知话音刚落，头顶树叶一阵簌簌的摇晃，祁越嗖一声跳了下来，从背后熊抱——突袭。
“别吓我。”林秋葵推了推他。
“又没吓到。”他不以为然地说，接着暴躁：“这里根本就没东西打。”
「没有……」
声音回荡出去，再飘回来。
细细的，有些变了调，仿佛有谁……刻意捏住嗓子说话。
可能雾的干扰。
说起来，这里的雾未免太浓，打着光还伸手难见五指。
“会有的。”林秋葵说，伸手摸摸他的头罩，还在就好，就怕他一个不高兴随手摘了丢了。
“头疼。”祁越不客气地捉住她的手：“没有怎么办？”
「没有……」
说这种话通常都是心里已经有想法。
成熟的饲主心知肚明，配合他问：“你想怎么办？”
祁越秒答：“跟我睡觉，让我睡床。”
林秋葵：“你一直睡在床上。”
半夜爬床也是爬了，细数整个寒潮期间，就没有一天安分睡沙发的。
“以前不算。”他得寸进尺地提要求：“我要洗完澡，吹完头发，就睡床。”
林秋葵：“回去再说。”
她觉得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其实没关系。
纪尧青：我听不见。
唐妮妮：我听不懂。
事实上还差三个月才成年的叶依娜：……那我也努力假装没有听到好了。
又被拒绝了。
连头疼的理由都不管用。
祁越啧了一声，身侧水声潺潺，角落里隐隐约约又漾来模糊的声响。
「没有……」
「没有……」
「怎么办」
林秋葵忽而转头，握住祁越的手腕，掌根厮磨向前，手指嵌入指缝。
“干嘛？”
祁越搞不懂她没头没脑的动作，但好本能地收拢五指，紧紧握住她。
他手上系着绷带，掌心绑了小小的洁，左手食指右侧有一粒小小的软痣，不起眼，摸上去才有细微的触感。
林秋葵摸到了。
没错，这个反应，这个连她都差点忘记的身体特征，足以证明眼前的祁越就是真实的祁越。
——有一瞬间，她竟怀疑他是假货。
或者自己不小心又跌入了另一场幻觉怪宴。
“你刚才有说话吗？”她问。
祁越还没支声，远方飘荡起细碎的回应：「没有……没有……怎么办？」
“汪！汪汪汪汪！”
小黄猝然狂吠。
无处不在的雾阻隔视线，拉远了距离与声音。其他人断断续续听不明晰，还以为刚刚就是祁越在任性不休地闹林秋葵。直到这会儿顿时意识到反常，停下脚步，手持手电筒迅速扫射周围。
要问什么样的怪物能说人类的语言，答案直指c级怪物。
它们保留着生而为人时期最后一秒的残念与话语，悲哀地沉溺于欲望之中，失去理智，重复台词。
可在动物园里，或许有另外一种可能。
——鹦鹉。
鹦鹉能模仿人类说话。
当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地跃上众人脑际之时，黑暗里骤然蹿出一双双豆大眼睛，一只只外形诡谲的怪鸟！
它们体长超过半米，腹部鼓胀，表皮羽毛掉得一干二净，仅余下一对肉翅，反折收敛于体侧。翅膀上蔓延着璀璨又杂乱的波光，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盘打乱了的颜料，白的黄的红的粉的黑蓝色无规则混合到一起，肮脏却侬丽，美艳又怪异。
强烈的幻光甚至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人类现有的发明——黑白护目镜，不容抗拒地将所有颜色映入他们的瞳孔，深入他们的血液。
“保持清醒！”
系统再次发出警戒。
肉鸟们长喙弯折成钩妆，头顶生着锋利无比的角质盔，嚯嚯划破空气。仿佛枪林弹雨般，密集又快速，一股脑地朝他们俯冲而来！
一片冷硬的角质盔将唐九渊撞出数米
一双尖利的鸟爪抓起纪尧青高高抛下。
林秋葵双臂交错护头，亦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掀翻，同叶依娜一起滚落溪水。
——咣当。
手电筒掉落在地，遭怪物啃咬碾碎。
光彩骤灭，黑暗重临。
人类的新血……散发出极度馥郁的馨香。
真好吃呀。
真好吃真好吃真好吃！
怪鸟们嘻嘻笑道，腥红的卵眼里暗藏致命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