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只求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但那非神非魔的怪物十分奇特，对于修士和妖魔的攻击丝毫不放在眼里，或者说，神魔都难以伤它分毫，渡劫期的大能祭出本命法器才能堪堪将其击退。
除此之外，专擅封印符阵和结界的修士也四处奔走，企图修复破损出来的洞口，但刚一补好一点，就立马被黑雾蚕食，前功尽弃，又补又废，如此不得停歇。
空桑远远看到松山阵派的人，岳长时也在其中，正想上前打招呼，下一刻，一道刺眼的白光如神迹降临一般照在结界破碎处，阮轻语破空而来，一剑便击退了那妄图闯过结界裂口的怪物。
仿佛，她天生是它的克星。
任平生站在不远处看到阮轻语的作为，心念一动，忽然想通了些事，那封印大阵图，缺失的阵眼，已经不言自明，他心中已经有所谋划，转头便看到空桑和黎深。
阮轻语似有所感，收剑入鞘，回身一眼便见到空桑。
空桑抿唇，忽视掉阮轻语的目光，正想直接去找任平生，却被忽然现身的江厌拽住手腕，“等等，别去。”
江厌冷眼睥向任平生，不等空桑说话，便拉着她和黎深消失在众人面前，再回神时三人已经到了荒僻无人的旷野。
“怎么了？”空桑环视四野茫茫无尽风，抬眸看向江厌，等他的答案。
“天道气运一事……你不必再参与了。”江厌说出心中所想，抬手间，那日在北斗阁中所见的封印大阵投影在空中。
“三界将倾覆，天道安排，气运之子的那一身气运是专门用来克制灾异的，这封印大阵是困住怪物的关键，而阵眼，就是身负天道气运的人。”
空桑顺着江厌手指的方向看去，这诡谲的符阵中流转着源自上古的强大威力，纷繁复杂的图案和笔画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符阵都更复杂。
而阵眼处，那关键之处，缺少的恰是克制那非神非魔怪物的东西。
依照方才所见，阮轻语一剑击退结界裂隙处的怪物，那一身天道气运，就恰好是那怪物的克星。
“所以，谁身上背负着天道气运，谁就要以身祭阵，耗尽寿数和元神，永生永世化作封印的一部分，护三界太平，不得超脱？”黎深了然，看向江厌。
空桑看着那投影在空中的封印大阵出神，难怪，难怪那一身气运如此奇怪，奇怪得像是天道的纵容和宠溺。
因为这所谓的天道之子，气运之子，顺顺遂遂的一生，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受尽万千宠爱，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磨砺心性，助她成长为可以顶天立地，担负责任的救世主，而只是作为补偿，补偿她注定要以身祭阵，死在荣光加身之时。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残忍，尤其对于不知满足的人。
“对。”江厌点头，“既然她偷换了气运，那便由她背负这一切，昆仑山的人不在乎谁是真正的气运之子，只在乎背负气运的人能否以身祭阵。”
空桑一怔，脱口而出，“若阮轻语不愿，又当如何？”
江厌轻嗤一声，“不过是个填补封印的物件，上界的人还能问她愿不愿意？”
空桑不发一言，心中却有千般思量，若一切真的这么简单，那昆仑镜逆转时光之前的第一次，阮轻语是否也是被逼着以身祭阵，但为何又会失败？
才不得不开启了这第二次？
“对天立誓那一次，阮轻语说不定早已跟怪物勾结，若她想办法推诿，又当如何？”空桑看着投影在空中的封印大阵渐渐淡去，说出心中的猜想。
“那一身气运便是怪物的克星，她不可能轻易被控制。”江厌神情严肃，一双眸子紧盯着空桑，预知她这一根筋的性子，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若她心甘情愿被控制，又当如何？如果她会被逼以身祭阵，那昆仑镜为何会消失？这世界为何会重启？”
空桑心里还藏着好多疑问，关于拜师大典上与她莫名绑定的神识，关于那些破碎的画面，关于第一世，或许阮轻语就是真正天道之子的可能……她不知道从何讲起。
听到空桑一连串的疑问，江厌忽然笑了，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一挑眉，语气戏谑，但语速却不慢，“那你想如何？去证明自己？然后呢？气运便能换回来吗？若换不回来，去与不去，又有何分别？”
黎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一圈，连忙上前一步，站出来打圆场，“唉，瞧你把咱们杀神急的，一口气说出这么一长串话。”
“我没急。”江厌冷冷瞥了一眼黎深，眼含警告。
“啊……是是是，不急不急。”黎深连连摆手，又默默把刚刚迈出的脚步收回，向后退到空桑后面，眼神飘向别处，假装在看这四野的苍凉风景。
江厌：“……”
空桑：“……”
空桑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会去揭露真相，然后安心留在此地，帮忙修复结界裂隙，救助被怪物打伤的人，直到我能自己飞升上界。”
她知道，以如今的形势来看，气运交换已经完成，她不可能要求换回来。
那毕竟耗时耗力，且任平生拿捏住了身负气运的人便拿捏住了封印大阵的阵眼，拿捏了一个填补阵法的物件，又跟阮轻语相处这么久，根本不会在意谁才是最初的天道之子。
到而今，她只求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随你。”江厌不再多言，又化作小蛇绕在空桑手腕上。
“走吧。”黎深轻叹一口气，空桑的选择他也不好置喙，修炼即修心，但求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有错？
“好。”空桑点点头，忽然想起江厌方才明明应当在杀人，怎么动作这么快，三两下就解决完了，“江厌，你不是去寻仇吗？”
“六千多年，也只有几个废物没飞升，其他的要么在上界，要么已经陨落，正好我有空可以去一重天到六重天转转。”缠在手腕上的小蛇动了动，皮肤上传来凉丝丝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