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是福也是祸
她虽没有拜过其他的师父，但也见过千药阁掌门与一众医修弟子的相处，传道授业解惑，如师如父，亦师亦友，相互成就，共同追求大道。
绝不会像顾衍之这般，不问是非，不问意愿，强行将她收入门中，又冷眼相待。
“心魔？”顾衍之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不……不会……”
空桑拧眉，不欲与之纠缠，又向后退开一步，伸手指了指顾衍之身后的大开的房门，“夜色已深，师尊若是无事，还请离开。”
心魔发作，顾衍之极有可能神志不清，做出些违反常理的事，虽不知道他为何不去阮轻语那里，反而来找自己，但空桑只能忍着不适唤他师尊，不想在这种时候横生枝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一脚踏错便可能命丧黄泉。
“是，为师不该在这里……”顾衍之口中喃喃自语，忽然觉得头疼欲裂，眼中的猩红隐隐浮现，空桑警惕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摸上手腕上的龙鳞印记。
却见顾衍之猛然转身，跌跌撞撞地朝外走，脚步有些踉跄，踏着风雪而去，连门都忘了关，空桑立在原地，细心听着院子里的脚步声直到确认顾衍之已经彻底离开，才挥手捏诀将房门合上。
长舒一口气，空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手扶着屏风坐到地上，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跳的频率慢慢降下来。
生出心魔，对修士而言，是福也是祸，堪破虚妄便能境界提升，顾衍之说不定可从大乘期一跃进入渡劫期，若是无法堪破，轻则境界跌落，重则直接入魔。
而且心魔一旦种下，若不早日解决，就算现在掩盖过去，等到渡劫期临门一脚飞升之时，九道天雷降下，淬炼心性神魂，也抗不过去。
扶着屏风站起身，若是没有噬月一事，空桑自问对顾衍之谈不上恨，顶多是师徒之间有缘无分，实在是不合拍，顾衍之若能堪破心魔，她也乐见其成，但现在，偏偏将噬月和蓝痕牵扯了进来。
丹田损毁之后，也没有再彻夜修炼的需要，空桑睡不着，便翻出几本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医书无聊地看着，融会贯通，颇有心得。
翌日。
阮轻语一早便踩着落雪踏入小院，空桑听着脚步声，走出屏风，见是阮轻语才暂时卸下些防备。
“师妹要不要吃点东西？”阮轻语稳住心神，看向空桑，昨夜里，她尝试内窥灵府，但那团黑雾一直没有出现，她没有办法，只能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来。
空桑让出身边的位置，阮轻语踏入内间，暗暗传音，‘师妹可想好了？’
空桑没说话，坐到案几前，只是给她传音，‘我不知你为何会发善心帮我，但我想见一见噬月。今日你可前往落木峰青山殿，闻人长老会让人将手令给你。’
‘但拿到令牌后，你要去火牢中找到噬月，带一枚留影符给我，我要确认他还活着。’
阮轻语心中所暗喜，面上不显，‘好，我答应你。杨长老近日便会出关，等师尊离开清隐峰的时候我会解开禁制带你出去。’
“师妹，这是我去落木峰下面的小镇亲自买的，你要不要尝尝？”阮轻语将食盒里的小菜一一摆放在案几上，还有几样糕点。
空桑点点头，没说话，也没有动案几上的东西，神色冷漠，若是阮轻语能解开禁制她便可以少消耗一些龙鳞上的神力，正合她意，“师姐，我想休息。”
“好，那师妹好好休息。”阮轻语提着空食盒毫不留恋地离开，眼中闪过暗芒。
真天道之子总是有恃无恐，假的却要活得小心翼翼，仰人鼻息，但没关系，很快所有的气运都会是她的，她会成为真的气运之子。
空桑，便一辈子背负骂名与妖魔为伍好了。
踏出小院，大雪已经停止，阮轻语提着食盒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御剑离开清隐峰，前往落木峰，青山殿殿门紧闭，阮轻语推门进去便见到一弟子已经等在那里。
对方不发一言，见她来了，自动递上一块令牌，阮轻语接过长老手令收好，仔细藏进秘境历练得来的空间中，以防被顾衍之灵识查探到，却没有着急御剑回到清隐峰，而是依照空桑的要求去了掌门所在的宿星峰。
青云宗三峰都有各自的戒律堂，各自处理各峰犯了小错的弟子，不设牢狱，只设静室，犯了重罪的人或危害宗门的妖魔则是关押在宿星峰的戒律堂主堂，那里有地牢。
瘟魔据说便被关在牢狱之中，但那牢狱非常大，入之如迷宫，每片区域关着不同的人，其中处处有符阵，限制囚犯的修为，想要硬闯，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甚至若是无人带路，还可能在里面打转。
气运加身，阮轻语人缘非常好，青云宗上下的人几乎都认识她，各个峰主、长老座下如今带在身边的亲传弟子她都见过，可能与某些沉迷修炼钻研的狂人不太熟，但基本的往来没问题。
御剑抵达宿星峰，阮轻语款步前往戒律堂，心中有些忐忑，却见负责看守入口的两个弟子恰好便是自己熟识的人，之前秘境之旅，她顺手带过他们一路，她于二人算是有救命之恩。
“阮师妹。”两位看守弟子见阮轻语过来，揖礼招呼。
“两位师兄。”阮轻语面上带着教人如沐春风的笑，柔柔的，丝毫不见剑修面上常有的冷酷和凛冽，反倒显得稚嫩和无攻击性，总让人生出一种保护欲。
“师兄，我想进地牢看看。”
“师妹，地牢里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左边的守门弟子微微蹙眉。
阮轻语面上带着恳求，“两位师兄有所不知，师尊吩咐我好好照顾空桑师妹，但师妹与牢中那只瘟魔交好，恳求我来这里看它一眼，确认他还活着。”
“师妹近日心情不好，我也是想让她放心。”
“瘟魔？”右边的守门弟子心直口快，“修士怎可与妖魔为伍？简直是青云宗的耻辱。况且那瘟魔还打伤了清隐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