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不信命
“那此人就暂时交给道友照顾了。”陈晟言罢也退出房间，转头便开始研究起先前空桑讲的针法。
空桑目送陈晟离开，这才回身看向徐不器，却不想两人恰好四目相接。
“道友醒了？”
“师妹。”徐不器直起身，直直看向空桑，言语之间全是笃定。
“道友认错人了，在下散修李青山。”不知为何，空桑的心格外平静，一点也没有可能被识破的慌乱。
徐不器一愣，面上倏然闪过一抹笑意，没忍住轻咳两声，“李道友，别来无恙。”
他只要确认她没事就足够了，为了日夜纠缠的梦魇，江州城的袖手旁观，心底的极端愧疚，几成心魔，只要知道她安然无恙，就足够了。
他又可以有勇气重新拿起破妄剑。
“久违。”空桑也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道友身上的血蛊很严重，若不配合我治疗，恐怕只能活两个月，若好好配合……”
“一定配合。”
“那便躺好。”空桑挥手施法将徐不器放平在床上，“血蛊难以被引出，至今医修中也没找到合适的方法治疗。”
“师……道友尽管放心治，治不好便是我的命。”
“我不信命。”空桑摇摇头，笑了。
偏要救不能救的人，江州城那次是，可能变成恶鬼修罗的噬月也是，她不信命，更不怕万劫不复。
徐不器懂了空桑在说什么，也笑了，别开目光，“以前我信，现在也不信了。”
室内安静下来，空桑取下徐不器身上的银针，血蛊被暂时压制住，她又试了其他几套针法，想把蛊虫引出来，却不得法，只好暂时放弃，告辞回了僻静的小院。
一晃旬月。
空桑日日都前往济世馆诊治徐不器体内的血蛊，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仍旧无法将蛊虫引出体外，药浴，针灸，丹药，都试过，无一可用。
倒是陈晟看空桑治病，颇得启发，来往馆中的医修也会时不时与空桑交流医术，众人一起设法治疗血蛊。
是夜。
空桑从济世馆回到小院，便收到孟疏传信，说有些制衣的细节需与她商讨，约好明日午时在迎客楼五楼相见，空桑回信应下。
夜里，空桑又浏览过一遍与血蛊相关的手扎记述，其中对于血蛊如何培养有详细记述，却不曾讲如何引出，徐不器体内的血蛊日益成熟，她须得再快一些。
翌日。
空桑查看过徐不器的伤之后便前往迎客楼赴约。
由掌柜指引前往五楼，这一次没将她引入亭中，而是绕过亭台楼阁，最终停在一间雅舍门外。
掌柜自觉退下，空桑推门进去，却见屋内大有乾坤，放眼望去是一片茫茫旷野，孟疏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赫然是岳长时。
空桑：“……”
空桑硬着头皮走进去，心中开始盘算自己若是身份藏不住，是不是要提前离开坠仙海，但该拿的东西还没拿到……
“七星阵的变阵就是她画出来的？”岳长时负手而立，将目光投向空桑，一眼便看出端倪。
“是。”空桑止步于二人跟前。
“遮得住面却遮不住绘阵的手法。”岳长时倏然笑了，却也没拆穿，“罢了罢了，我对那些人情纠葛不感兴趣，还是来看看符阵吧。”
“岳兄是何意？”孟疏看两人交换眼神之后在他面前打哑谜，一脸疑惑。
“不说了，绘阵，绘阵。”岳长时摆摆手，取出那日空桑给孟疏的阵盘。
空桑唇边带笑，浑身的戒备放下来，只要暂时先别拆穿她就好，等她明日拍卖会上拿到了苍生鼎，等孟疏制衣完成，她便再次动身入坠仙海寻归元草。
阵盘甩出落在茫茫旷野上，三人步入其中，空桑言语流畅，将变阵的运行讲得透彻，然后还讲了如何绘制主阵，末了补充道，“七星阵出自上古，至少大乘期的修士才可绘成，所以我只能设法变换了个威力小一些的变阵。”
“两位可要试试威力？”
孟疏还没发话，岳长时先忍不住，“试试试，你莫非就是靠这杀阵出入坠仙海的？”
“差不多吧。”空桑言罢便和孟疏一起踏出符阵，留岳长时一人在里面捣鼓钻研。
孟疏不擅符阵之学，更擅炼器，但炼器也少不得符阵做辅，所以钻研了一番，初见岳长时，两人便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此后往来频繁，以兄弟相称。
“孟道友，不知风声蚕丝制衣的事进展得如何？”
“以丝制衣，这可急不得。”孟疏摇了摇扇子。
“我还知道三个上古炼器法阵……”
“两个月，两个月后你来取。”孟疏斩钉截铁答道。
空桑：“……”
岳长时还在研究七星杀阵，孟疏则拉着空桑到了一处新地界，空桑说自己修为不足，于是只能指导孟疏绘阵，磕磕绊绊，终于像点样子，大功告成。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制衣一事的细节等拍卖会后我再与道友约定时间如何？”空桑提出告辞，孟疏摆摆手，房间中场景变换，空桑根据指引离开迎客楼。
从迎客楼出来，空桑又直奔济世馆而去，路上没忘给噬月塞点零食进兽环。
‘青山神医，你真好。’
‘等衣服做好之后我跟着你学医吧，我也想救人。’
噬月手里拿着空桑刚刚放进来的两串糖葫芦，符阵里还放了不少其他的灵果和点心。
‘我可不能带着你。’空桑笑了。
‘那我跟谁学医啊？我可以留在这儿的医馆吗？’噬月灵识探出，见空桑跟前的建筑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三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空桑踏入济世馆中，有些无奈地回道，‘这样吧，待坠仙海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带你去见我的旧友，让他照看你一下。’
噬月心如稚子，懵懂无知，衣服做成之后就将他这样放出去，空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带他去见见蓝痕，让蓝痕教他点生活常识，明辨善恶是非，免得误入歧途或被有心之人利用。
瘟魔身份本就敏感，空桑在记忆中走马观花，这短短一生，相交之人中也只有蓝痕值得托付，会理解她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