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州城变故
那日。
少女一身青衣，于繁花中练剑，周遭是藤是树，枝枝脉脉，交相勾通，山巅之上寒风烈烈，衣襟落拓，愈是风欺雪压，那些繁花愈显得清丽高傲。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空桑手中的破妄剑剑光翻飞，气势如虹，大开大合，有移山倒海之势，剑意却并不凌厉，反而带着几分收敛与悲悯，气得那剑灵骂骂咧咧，一边指导空桑剑法招式，一边骂她没出息，总束手束脚。
空桑不恼，一笑而过。
顾衍之隐匿身形，默默看着，空桑而今所练的剑法与他毫不相干。
明明是他收的弟子，却被其他人染指！
神思朦胧，他忽然弄不清楚自己对于空桑究竟是何态度，当初于大殿之前收徒，不过是将她当成一个赠品，他自始至终只想悉心培养阮轻语。
至于空桑，自生自灭即可，他甚至懒得管她究竟是留在清隐峰还是落木峰，可如今却……
或许真的如闻人献所言，是他偏心太过。
就算空桑真的工于心计，又没有安全感，介意低微的出身以至于生出执念，心胸狭隘，脾气执拗又古怪，但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好好教导，未必不能纠正。
远处天色已朦胧，空桑收剑入鞘。
妖兽幼崽从花丛中钻出来，蹭到空桑脚边，空桑弯腰将它捞起，提着剑步入院中，顾衍之悄无声息地离开思过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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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大雨连数月。
阮家府邸上空雷云阵阵，电光闪闪，仿若仙人渡劫。
“这阮家是遭天谴了……”
“江州都被祸害了！”
“这雷云，不知是得罪了什么神仙！”
“阮家上下老小，怕是不得好死……”
阮时敬向江州各大世家求援，借来法器宝物抵挡天边的雷云阵阵，但天雷劈下来终究还是难以抵挡，螳臂当车。
三个月前，阮轻语与空桑对天立誓，恩义断绝。
自那日起，云雨便一直萦绕在江州上方，大雨连月，带来涝灾，民不聊生，瘟疫连片。阮家头顶上更是直接聚集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雷云，黑云翻滚，电光闪闪，一道一道的天雷劈下来，劈碎了不知道多少法宝。
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偌大一个家族，阖府上下，一夕之间，湮灭如尘。
阮轻语收到消息的时候，恰好是她灵根修复，从落木峰归来那日。
“什，什么……”阮轻语手中紧紧攥着信，跌坐到地上。
杨淮安见了阮轻语这副表情，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轻语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我……”
阮轻语的眼泪止不住地流，阮家没了，父母没了，整个家族都没了，遭受天谴，不得好死，连魂魄都被劈散了，再无来生。
想到这些，她直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师姐，师姐！”
杨淮安身量不高，但胜在力气大，忙将她抱起，推门进入阮轻语房中，将她放到软榻上，着仆从仔细看管照顾，然后便拿着信马不停蹄地去拜见清衡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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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爹！娘——”
阮轻语泪流满面，猝然从梦中惊醒。
“轻语，你醒了！”胡婧忙收回替阮轻语输送灵力，稳住心神的手，面上带笑，如释重负。
阮轻语愣愣看向四周，神思清明片刻，“师姐，师尊。”
“无事便好。”顾衍之眸色淡淡，对阮轻语的态度冷淡几分。
江州一事他也是才听说，掌门那边也得了消息，如今，阮家上下无一生还，但江州的雨还是没有停下的趋势。
不知阮家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得天道震怒，势必要将整个江州城拖着一起陪葬。
“师尊……”阮轻语掩面而泣，因为顾衍之的态度倍感伤心。
顾衍之不忍，随口宽慰，“你好生休息，江州城一事牵涉甚广，青云宗会派人前去查看，届时为师与你同往。”
阮轻语压下心中的不安，骤然间面色惨白，只能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多谢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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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面积广大，不是普通凡俗人间的城市，而是修仙世家盘踞之地，所以城中一半人都是修士，剩下的一半是普通人，还不排除有身份不凡的乡绅世家。
三月有余，此地上空的雷云一直没有消散的趋势，大雨下了旬月，瘟疫四起，民不聊生，且因是天罚，原本住在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这里成了牢笼，人间炼狱。
如此天灾，惹得整个栖梧界各方势力关注。
青云宗作为一派大宗，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三峰皆派人前往查探，待探明原因再做定夺。
清隐峰后山思过崖。
空桑于雪中练剑，刚一收剑入鞘，脑中神识却忽然出声：【宿主！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江州出事了！阮家没了！】
空桑：‘……’
空桑：‘你把事情说清楚。’
神识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不知道为什么，阮家好像得罪了天道，阮府上下都被天雷劈成了焦炭！人人魂飞魄散，连转世都没有！】
‘天谴？’空桑一手捞起围在自己脚边打转的妖兽，一边穿过结界走进院中，‘阮轻语是天道之子，她家怎么可能得罪天道？’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青云宗要派人去江州看看，男主马上就要过来找你一起去了。】
‘……’
空桑只觉无语凝噎，下一刻，顾衍之已经毫不客气地踏进了这间小木屋。
“师尊。”空桑将妖兽放下，规规矩矩地行礼，掩饰住心底的尴尬，毕竟，顾衍之让她在后山思过崖思过，她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在享受归隐生活。
“江州气运异常，阮家上下遭受天雷，无一生还，青云宗会派人前去查探，你与轻语随为师一同前往。”
顾衍之长身玉立，周身气质疏落，面如寒川。
“收拾好东西便随为师离开。”
顾衍之打量着空桑的脸色，只见少女听闻噩耗后面色依旧淡然平静，仿佛死去的一府人与她毫不相干。
对待昔日旧人尚且如此冷心冷情，连伪装都不屑，简直——
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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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说说那个神识（其实真实身份也不是神识），也就是变相的系统吧，本来最初的设定是想设置成系统，但为了世界观逻辑自洽，所以改了。但大体功能差不多啊哈哈哈。
50章左右会下线，不是凑字数，它是结局的时候回扣开篇的关键，算是一条线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