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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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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早到谈婚论嫁的年龄,郭丁的父母很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儿,但又不肯把他们的观点强加于女儿,女儿的婚事儿,由女儿自己做主。女儿一朵花儿,惹来昔日的老战友,老首长想和他们攀亲结亲家,甚至有迫切的,携公子登门拜访,还有的拿着公子的照片上门提亲。郭丁的父母毕竟是领导干部,思想解放,不能包办,就把所有照片打包寄给女儿,让女儿挑选。照片寄出后,一直没见女儿回信儿。郭丁的父母架不住众好友隔三岔五地来讨结果,又去信催问几次。女儿始终不拿意见。见女儿不长不圆的,老两口心里有些着急。

    父母寄来的一沓照片,郭丁见个个长得潇洒帅气,家庭条件一个比一个优越,而且大都是高干子弟,可她一个也没看上,一根筋似地只爱辛欣。有时候她也扪心自问,你爱辛欣吗?你爱他什么呀?他哪些地方值得你着魔似地为他疯狂啊!你爱他那长相?可他那长相只能算不及格;你爱他的家庭条件?可他的家在贫穷落后的农村呀;你爱他的才华?可他又没有突出的政绩。是啊!俺爱他那人品,爱他那才华,爱他那事业心,爱他那没有他不懂的道理,没有他不会的技术,没有能使他为难发愁的事儿……她用排除法在认识辛欣,在剖析辛欣,她为他的才干倾倒折服。在军校学习时期,他辅导她和时顺良岳晨阳无线电收发报,他是那么诚心,那么认真负责;随着他那手腕上下颤动,莫尔斯电码象一曲美妙的旋律悦耳动听。他戴耳机手握电键的姿态,是多么帅气潇洒啊!特别是他那标准地道的英语发音,谙练的英语对话和英语速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有水平,那么惹人喜爱……从那时起,她被他征服,她在心里暗暗地爱着他。

    在父母的关心和一再催问下,郭丁终于忍不住回信把她和辛欣的爱告诉父母,并随信寄去辛欣的半身相片。她还在信的结尾处写道:“如果爸妈没意见,女儿准备年底带他去看望二老。”

    信发出去后,很长时间不见父母的回信。她心里揣摩,可能父母对她和辛欣的事正在犹豫不决,要不怎会不回信呢?这可不是爸妈的脾气啊!

    自从郭丁攻破101密码,她就成了众光棍谈对象处朋友所追求的目标,年轻潇洒的科长、帅气的参谋,一个个都想把比丘特之箭射向她的心窝窝。不管那些求爱者如何变着法一次次向她发起进攻,面对一束束漂亮的玫瑰花,她始终不动心,一一谢绝了。最近,测向处一名副政委看上了她,时不时地找她谈心,请她散步,给她买礼物……

    副政委叫吕兴炜,一九六零年参军,入伍前是某大学哲学系的大学生。吕兴炜是湖北孝感人,长得矮胖个儿,黑红的脸膛,微翘的鼻孔,浓而短的眉毛下一双贼溜溜的圆眼睛里透着泼皮之气。根据他的外相,人送绰号“坐地炮”。

    “坐地炮”来部队后先在“坦克”手下做管理员。人说“能得不长个儿了”,这话我信。你没见“坐地炮”个儿矮人特猴精,不但脑袋瓜子好使,而且嘴皮子上的功夫也相当了得,特能说,特会说,不管是有理没理,他都能抝出一大堆话来。他属能把活人说死,又能把死人说活,能把死蛤蟆说出尿来的那类。他还有个特点,溜须拍马。像哈巴狗似地摇尾巴结上司,专挠上司的痒处,溜上司的腚沟子,直溜得老实巴交的“坦克”像喝了迷魂汤似的,晕乎转向,找不着堂屋南山,竭力推举他当上协理员(副营职)。别看“坐地炮”官阶迈了这一步,协理员和管理员待遇上那可是天壤之别。当上协理员就可以带家属随军,就可以把老婆孩子转为商品粮户口,由组织上给分配工作。“坐地炮”当协理员不久,凭着他的“特长”又晋升为后勤科副科长。

    “坐地炮”不懂业务,不会技术,在学校学的哲学专业,在这支部队里又无用武之地,他就发挥自己的长处,一边溜首长的腚沟,一边从政治方面寻找主攻方向,看准某高级首长要求突出政治的主张,搞政治投机,下劲狠学毛著,花费许多时间吃了许多苦,他硬是把主要章节,能倒背如流宣讲精辟。首长说他这是活学活用,立竿见影。他还在所辖单位掀起“一帮一,一对红”活动,成立学习雷锋小组等。在后勤那块可没少让他折腾。到年终,上面行文要求上报政治方面的典型,他竟被当成学习毛著积极分子、活学活用标兵上报受奖励。

    业务人员心里最最关心的是技术,是如何侦听到敌台,如何破译密码,如何测到测准敌特方位,如何提高业务技术水平…哪有心思管“坐地炮”在后勤闹腾的事儿。也别说,“一帮一,一对红”,先进者去做后进者的思想工作,不管是真解决了问题,还是装出来作秀,可后进者不闹了,正压床板的上班了,思想上有疙瘩解不开的想通了……不管怎说,学雷锋小组做好事儿,那才是真干!比如帮厨、打扫卫生、掏厕所、垫猪圈…脏活、累活抢着干,毫无怨言。“坐地炮”抓政治算是抓出了成绩,他连年被评为学习毛著积极分子、活学活用标兵。也不知他用什么“重型炮弹”轰塌了某首长的防线,挠到了他那块痒痒肉,竟然点名要提拔重用“坐地炮”。后勤上没位置,竟然把他放在测向处副政委的位置上。弄个不懂业务,不会技术的人来测向处,还放在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薄海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去找梁岘君发牢骚。

    “梁局长,给我们配个外行来当副政委,这不是瞎胡闹吗?”

    “这是上面定的,也是大气候所致,是没法的事儿,将就着吧。”

    “要是这样的话,何必要他当副政委呢,叫他当处长好了,我不干了,让他来干吧。”

    “你胡闹个啥!他不懂业务有不懂的好处,省得业务这块乱了套。”

    “这也难说,万一他来个以政治压业务咋办?我可不希望我们处成为只会说不会干的政客。再说,睡觉还要睁只眼闭只眼,谨防他捅漏子这也忒累。”

    “既然上头这么定了,就先干一段再说吧。关于业务的事儿,他不要过问,千万不能影响了业务工作,这个由我来和他谈。”

    薄海见梁岘君也很无奈,他一肚子的火气也只好先忍一忍。

    郭丁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坐地炮”见郭丁标致的长相,又有高干的父母,优越的家庭条件做后盾,使他羡慕不已。他认为她是他最最理想的爱人,一旦把她攻下弄到手,不但可以占享她那秀色可餐的美丽,而且还可以利用她的父母飞黄腾达。

    “坐地炮”自被提升为副科长后,欣喜若狂,自以为他已是草鸡变凤凰,小泥鳅变成龙,自此以后他就可以处处高人一等了。“可恨中山狼,得志更猖狂”,他要改变以前为自己修订的人生标准,果断地休掉与他相爱多年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留校任教的女友贺红,疯狂地向郭丁发起进攻。

    有首绝句单道吕兴炜德行:

    无德私心长拍马,攀龙附凤梦黄粱。

    灵魂龌龊欺良女,奴色虚荣辱爹娘。

    “坐地炮“频频献殷勤,郭丁心里感到阵阵恶心。“坐地炮”面对郭丁的无情拒绝,仍不气馁,时不时地以种种借口找郭丁胡缠。他去找郭丁的时候,认识了早已性成熟的余晓红,在他和余晓红闲聊时,得知余晓红的家庭背景要比郭丁的家庭背景强得多,他就一改郭丁不理他的沮丧,笑嘻嘻地向余晓红套近乎献殷勤。他想,虽说余晓红长相不怎好看,但她有显赫的家庭,有个让局长部长都唯命是从的高干亲戚,倘若能和余晓红媾合,那不是一步登天了吗!到那时,这支部队就得由俺说了算,看谁还敢不听俺的。“坐地炮”像吃足了蜜蜂屎似的,越想越得意。

    “坐地炮”与余晓红处朋友,论余晓红的自身条件哪一条都对得住“坐地炮”绰绰有余。余晓红找对象,凭她的自身条件是属老大难行列,高不成低不就,一误再误早错过谈婚论嫁的年龄。正当她为个人的婚姻大事发愁,心里火急火燎之时,吕副政委向她抛来橄榄枝,她心里也很乐意。两个人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一来二往都很主动,似干柴遇烈火,很快便进入热恋,如胶似漆,一不留神,偷吃禁果,他把余晓红的肚皮搞大了。这可如何是好?去医院堕胎吧,那就等于公开了此事儿,以后还咋进步;去地方医院吧,余晓红又不肯。他又一想,肚子大了也好,先来个生米做成熟饭,还怕已入窝的凤凰还能飞了不成。随即,“坐地炮”巧舌如簧,花言巧语,百般地哄骗余晓红,求她把孩子生下。事儿到这一步,余晓红很无奈,就顺从他,两个人商议着写了结婚报告。可是,婚姻是大事啊!余晓红把要结婚的事告诉父母。她的父母见是女儿自己做主选的女婿,又是个副政委,还是学习毛著积极分子,活学活用标兵啥的,也就同意了。结婚报告很快批了下来,俩人忙着准备结婚用品。这时,一个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因此也打破了“坐地炮”的美梦,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坐地炮”在大学读书时处的对象叫贺红。贺红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贺红高挑个儿,白净皮肤,鹅蛋脸儿,柳眉弯月,蛮腰修腿,一双会说话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动人。她在鲁南一个小县城里长大,父亲是一县之长,母亲是县教育局长,她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她还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叫贺玉,大学毕业后在老家县城一中学教书育人。

    “坐地炮”在大学和贺红是同学,两个人能发展成恋爱关系,也是“坐地炮”看上她的家庭出身,看上贺红父母头上的乌纱帽。再说了,在那时节,“坐地炮”的思想还没那么复杂,那么市侩。刚开始,贺红面对他疯狂的追求,并没动心,反而认为他这个人能说会道,给人一种华而不实的印象,她拒绝了他的爱。他甜言蜜语地哄女孩子喜欢,又軟缠硬磨,下跪求婚,写血书表爱心,编造谎言说他家住在济南市,父母是高干,以此抬高身价。他得知贺红爱吃奶糖,就隔三岔五地送些高级奶糖给贺红,声称他给父亲打电话,父亲派警卫员买好给寄来的(实则是他去学校附近一高干疗养所的商店凭票买的)。一次贺红感冒,发高烧不止,“坐地炮”冒着鹅毛大雪为她买来感冒药,又去市里买来她爱吃的水果,日夜守护在她的身边。终于她被他所感动,同意和他建立恋爱关系。就在俩人将要毕业之际,一天夜里,俩人的关系得到升级,贺红在“坐地炮”甜言蜜语哄骗下失去贞操。毕业后,“坐地炮”选择参军,贺红不愿与他同行留校当名教师。俩人刚分开还彼此思念,频于鸿雁传书,情意绵绵。后来贺红见男友当了协理员,副科长,副政委,心里暗自庆幸找个如意郎君。在她正为他的进步高兴之时,一天,贺红收到“坐地炮”的一封来信,“坐地炮”在信里说他和她没有共同语言,提出结束俩人的爱……

    贺红也是有性子的女孩子,哪受这份气。再说,她已为他失去女人那最宝贵最圣洁的东西,现在他要抛弃她,她怎吃下这哑巴亏?她找学校领导请了假,要去部队找负心贼问罪。

    贺红下了火车,天已近午,她随便找个小饭店用了午餐。她一路劳累,加之心情不好,面容显得憔悴无艳。她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不知该去哪里找部队,向路人打听,得知去部队的路还很远。她想了想,找到邮局,在王翠姑娘热心帮助下拨通了部队的值班室电话。

    部队刚刚开饭,留在值班室值班的小张参谋接到了贺红的电话。小张参谋找到正忙着布置婚房的“坐地炮”,告诉他,一位叫贺红的女同志来部队找他,在镇邮局门口等他接。

    “坐地炮”一听贺红两个字,拿工具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两下,脑袋里好像钻进一架飞机似的。他知道来者不善,心里砰砰直跳,眼望着天花板直发呆。心想,如果贺红来部队闹腾起来,不但自己的官儿难保住,而且和余晓红的婚事也会吹灯拔蜡。他思考再三,不想丢掉这已经到手的,来之不易的“东西”和前程,决定说服贺红撒手,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尊严,或是给她些钱都行。但是,他心里有个坚定的想法,无论如何不能让贺红来部队,能做工作即刻打发她回去更好。想到此,他不用小汽车(缩小知情的范围),找辆自行车,谁也没惊动,骑上自行车飞出大院。

    “坐地炮”满头大汗地出现在贺红的面前,他这汗一半是骑车走山路累出来的,一半是贺红的到来给吓出来的。他心里虚,可一点儿也没挂在脸上,笑容可掬地哄贺红说,知道她来了,午饭也没顾上吃,就一路赶来了。他领着贺红走出镇,骑车带着贺红一路狂奔,来到一山坡旁停下来。

    “坐地炮”望着贺红说:

    “红,咱先谈谈好吗?”

    说着,他支住自行车。

    “还谈什么,你占俺的便宜,就想把俺甩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还有一点儿道德吗?”

    “唉!红啊!咱两个脾气不和,勉强在一起,以后也没幸福,何必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你将来的幸福着想,是在为你好啊!”

    “去你的吧!你为谁着想,为谁好啊!你是为你自己着想,为你自己好。我问你,你知道咱脾气不和,你早干么去了?当时不是你死皮赖脸地苦苦哀求我,给我下跪求我,我这才答应你。谁知你是个大骗子,是个陈世美。”

    “我发誓,我要不是为你好,叫我天诛地灭。你没想想,将来咱两个两地生活,多不方便啊!再说了,凭你那条件,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小吕兴炜,我来可不是听你胡诌的。我找什么样的,你管不着。告诉你,我来就是要揭穿你这个大骗子的。”

    “千万别这样…亲爱的…我…我求求你…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要不,我给你跪下。”

    听贺红要揭穿他,他心里发虚,哀求说。

    “呸!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还想继续哄骗我吗……”想起以前的事儿,贺红越发地生气:“小吕兴炜,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告诉你,你那些骗人的伎俩,我早就戳穿了。你说你喜欢我,还说你父亲是高干,你是高干子弟。实际上你是个地道的农民子弟。因在你给我的奶糖包装纸上我发现疑点,经查实那是附近的疗养院商店特有的包装纸。我对你产生怀疑,就通过我妈妈的一位在咱校工作的同学,查了你的档案。你实话实说是农民出身这有什么不好!可你思想深处压根儿就看不起农民,光从这点看可见你的思想多么龌龊,多么虚荣。我心里非常痛苦,想到和你分手。可又一想,咱两个既然走到这一步,你能改正也就算了,再说你所做的,也是想和我好,是不得已骗我的,以后你一心对我好我也认了。可你刚当两天副政委,烧得腚眼子腰高,再也不是你了,我看你是属猴子的,这山望着那山高,现在一定又看上那个对你更有用的对象了。我就不知道,你的思想这么龌龊,还能当副政委,还咋去教育人?我看,不知是哪个烂了鼻子瞎了眼的狗屁首长选上了你,提拔了你。”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原谅你可以,我得去找部队首长说清楚再原谅你。我让他们都知道你是啥样的人,也好让天下纯洁善良的女孩子以后不再上你的当,受你的骗。”

    贺红坚持要去部队找首长告发他,“坐地炮”急了眼,他一把拉住贺红的手,屈膝跪下说:

    “红姐姐…红姑奶奶…我求你了,我混到目前这一步也不容易啊,你就抬抬手放过我吧。我弥补你的损失,我给你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个存折递到贺红面前说:“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共一千六百元,都归你;如果还不够,你开个数,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呸!你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金钱买吗?什么都能用金钱弥补吗?你错了!我什么都不要,啥也不让你弥补,我就想让部队干部战士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就行了。”

    贺红越说越气,一把夺过存折摔在“坐地炮”的脸上,气冲冲地向山沟里走去。

    “坐地炮”见金钱也打不动贺红的心,心里更是着急,一时乱了方寸,额头上的汗珠儿滚滚而下。他暗暗琢磨,如果让她到了部队,那我的一切都得完蛋;连余晓红也不会轻饶我,首长也会整治我,副政委的帽儿也难保得住,跌进万丈深渊,永无出头之日…这可如何是好?我得设法阻止她,不能让她在部队出现。他望望贺红的背影,又看看脚下万丈山涧,他头脑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罪恶念头,一不做二不休除掉贺红。这时贺红正走在山沟的边缘,他猛走两步追上贺红,从后面用力一推…贺红没想到他这么狠毒,已坏到灭绝人性的地步,冷不防被他一推,一个趔趄脚下一滑滚入山沟。“坐地炮“心惊肉跳地探头向沟底望了一眼,坡陡沟深,他啥也没看到。他拿出随身带的特工望远镜顺贺红滚下的地方搜索,模模糊糊地见贺红曲躺在沟底一块大石头旁。“坐地炮”断定贺红十有八九已没了气息,随即跳上自行车回了部队。

    “坐地炮“在回部队的路上,心里似乎害怕了。他怕万一贺红的尸体被人发现怎办?万一贺红没死呢他吓出一身冷汗,心里一阵狂跳,险些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转而又想,就是贺红被人发现,当地也没人认识她,无非是公安来人照相后,发发寻人启示,找不到苦主,也就当无名尸体给处理了。对,还有那个值班的参谋,得想法封住他的口。我赶快回去让小张参谋派车去镇上接贺红,到时候万一有事儿,去接的人也是个证人,有了证人我也好洗清身子。就是贺红出事传到部队,那也是她一不小心失足跌下山涧。万一贺红没死……想到此,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了。我怎么就这么粗心呢,可当时恐慌惊吓哪还能容我想得那么周全啊!就是能想到,转到沟底也需半日……唉,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了。他回到部队大院,让值班参谋通知后勤派车……

    有首绝句单说吕兴炜:

    朝秦暮楚丧天良,私欲贪婪似虎狼。

    人品不如陈世美,追权逐利害人狂。

    贺红被推下山涧并没丧命,只是暂时昏了过去。当太阳在西山还留有一抹余晖时,一个放羊的老大爷赶着羊群,背上背捆柴禾顺山沟往家走。羊群正走着停住不走了,几头羊咩咩乱叫。老大爷望去见山沟里躺着个人,他还以为是附近的村民不小心失足跌下来的。老大爷急忙丢下柴禾捆赶过去扶起那人,才发现是位年轻的姑娘。“姑娘,姑娘醒醒。”

    老大爷唤了几声,贺红没反应。只见她双眼紧闭,额头上斑斑血迹已凝固了。老大爷把手放在贺红的鼻孔处,似乎感觉到还有些气息。他顾不得羊群,背起贺红往沟下走去。

    老大爷姓杨,叫杨本兴,是沟凹村的羊倌。杨老汉无儿无女,他和老伴在坡的向阳处建两间破房子过生活,是村里最贫困户。

    杨老汉毕竟是上年纪的人了,背着贺红走山路显得很吃力。他满头大汗地回到家,推门进屋把正在做饭的老伴吓了一大跳。老伴急忙起身帮杨老汉把贺红放到床上。杨老汉简单向老伴说了情况,催促老伴快去请村里的赤脚医生和队长来。老伴应声去了不多时,生产队长和赤脚医生相继赶来。杨老汉向两个人说明了情况,赤脚医生为贺红做检查。

    赤脚医生叫秀菊,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她给贺红检查处理伤口后,又用手指轻轻扒开贺红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用听诊器在贺红胸部听了听,然后她说:

    “人还活着,就是伤得不轻,有没骨折,有没内伤?难确定。我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得赶快送医院,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生产队长叫杨德,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他见此景显得有些慌张,不知如何是好。当听说会有生命危险时,他却镇定自若倒是有了主意。他说:

    “这样吧,我去叫几个人来,用门板抬上她送镇上医院。对了,秀菊,你也跟上,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情况的。”

    “这姑娘是哪村的?看着好面生啊!你们谁认识,好派人给她家人送个信去。”

    秀菊说。

    “你们看看她是哪个村的,我赶快通知她家人去。唉,苦命的孩子啊,还不知她家人正如何着急呢。”

    杨老汉的老伴说。

    杨德仔细端详了贺红后说:“面生,不认识。不过这条路再往下走就只有一个胡庄,她会不会是胡庄的呢?”

    “我表妹子是胡庄的,那庄子不大,村里的姑娘我都认识,这姑娘面生。”

    杨老汉的老伴说。

    “咱这山沟沟里方圆百里也没几个庄子,能来到咱这里的,也就是附近村庄的,咱这周围也就那两个庄子,不像是咱附近的人。看这女子的穿戴打扮像是个有工作的公家人哩!据我所知,咱们周边没有这身份的人。对了,会不会是部队上的呢?”

    秀菊说。

    “先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老杨头,把你家的门板摘下来用用。”

    杨德说着,没等杨老汉答应,杨德已经弯下腰一个熟练的动作摘下门板。秀菊和杨老汉、杨德抬起贺红走出门。走出沟,杨德又喊来几个在坡上无事闲聊的青壮年社员,换下杨老汉和秀菊。

    杨老汉满头大汗,口里喘着粗气,突然他手拍额头“哎呀“叫了一声,一溜小跑往山沟里跑去。原来他一心只顾救人,却忘了生产队里的羊还丢在山沟沟里呢。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羊圈,羊都挤在一堆等在羊圈门口了。杨老汉把羊赶进圈,数了数一只不少,这才锁好圈门往家走。

    贺红被送到镇卫生院,医生检查了伤情后说:“这姑娘的伤太重,咱这不管器械检查,必须马上转县上的医院救治,晚了恐怕就没救了。”

    转县医院要翻过两座大山,走七八十里山路,现在天已经黑透,如何走呢?再说社员干一天农活儿了,到现在一口水还没喝呢,再抬上个人翻山越岭的,能行吗?杨德望了望已是满头大汗的社员,心里犹豫不决。杨德望了贺红一眼,好像他已有了主意,他说:

    “爷们,救人救活,送佛送到西天,人命关天啊!我求各位了,大家辛苦辛苦,去趟县城吧,一定把这姑娘给救活。”

    “去县城就一条道,还都是山路啊,白天道还难走哩,现在天又黑透了,恐怕……”一社员说。

    “二虎哥(队长的乳名),走山路没啥,咱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还怕走山路吗!你就发话吧,俺都听你的。”

    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说。

    “俺说队长,辛苦,连夜走山路,这都没问题,可就是俺这肚子不争气,它早就叫唤了。”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人说道。

    杨德的肚子也早叫了。他已经打算好了,要弄些干粮先让几个人垫吧垫吧。他想到了镇上唯一的国营食堂,跑去食堂向负责人说明情况,负责人同意先赊给他些馒头。他给每人分三个馒头,然后就出发了。

    有首绝句赞曰:

    农民可敬善心纯,朴实情真救陌人。

    憨厚无私施博爱,中华美德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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