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中溪流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沉，宋朝先开口问薛洋道：“又是剥了皮的？在何处发现的？”
“是，金禅寺的小和尚帮人做法事回来发现的，就在连峰山脚的小溪里泡着，这会儿还没敢动呢。”薛洋语速极快地交代完了宋朝的问题。
唐宁做主道：“走吧，去现场看看。”
王闻山和梁师爷留守在府衙处理其他日常公务，宋朝带着刘仵作驾一匹马，还有萧谨言和唐宁几名玄鹤司青羽卫一同前往城北郊外的连峰山。
众人找到尸体被发现的溪边时，时辰尚早，不过巳时二刻，山中的晨雾刚刚散去，空气中仍然湿漉漉的，即便是在夏末秋初也让人觉得有些微凉。
一条玉带般的溪流自连峰山上蜿蜒而下，水流算不上湍急，冲刷在临岸的小石块上泛起阵阵银白色的水沫。一具如玉似凝脂般的女性躯体泊在岸边，一头乌发水藻一般在水中散开，背部一大片被水流浸泡成了诡异粉色的伤口，方方正正，一尺宽，两尺长，与这静谧的山间溪流格格不入。
岸边盘腿坐着一个素衣小沙弥，沐着晨光，敲打着木鱼，用少年稚嫩的嗓音念诵着往生咒，远处还有几个衙役在搜查。
赵银湘上前一步，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小师父，打扰了，请问可是你发现的尸体？”
那小沙弥停了动作，点点头，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给众人作了一揖，道：“见过各位大人，确是小僧发现的。”
“小僧昨日去给城中方家的老夫人诵经，时辰太晚便留宿在方府了，今日卯时正离开方府，回来路上便遇上了。”
赵银湘随口问道：“小师父可认得这女子？”
“小僧认得。”
“诶？”赵银湘只是走个程序，没想这小和尚真认得人的，“是何人？”
小沙弥阿弥陀佛一声道：“是在我们金禅寺小住的纳兰小姐。”
正在端详女尸背部伤口的萧谨言一个激灵，赶忙矮下身子去看尸体的面部，果不其然是在百花灯节时有过一面之源的那位纳兰小姐，不由喃喃道：“纳兰语兮……”
“正是。”
“小师父你最后一次见这位小姐是什么时候？”唐宁已经查验过尸体的伤痕，抬头询问那小沙弥。
特征性的背部皮肤剥离伤，再加上口鼻处没有水草泥沙，唇瓣内部也有挤压造成的血淤，可以初步判定是那个人皮灯笼师做的。
小沙弥皱眉想了想：“应是昨日午后，申时的样子，纳兰施主在后山的百年银杏树下练舞。”
“死了至少有六个时辰了。”刘仵作也让宋朝帮忙将尸体搬上岸，估算了死亡时间同唐宁示意道。
萧谨言此刻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一片，温桐之事刚刚了去，作为胞妹的纳兰语兮又出了意外，不知道纳兰栩要怎么办……
“小师父，冒昧一问，这条小道似乎鲜有人走吧，不知小师父为何不走山门大道回寺中呢？”
唐宁在刚到这个地方时就有这个疑问，这个地方实在是人迹罕至，若不是熟悉的人只怕是要迷失在山林之中。
那小沙弥尴尬一笑，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说来惭愧，我们出家人按理是不应该的……但小僧的师父平日里就好一口酒，每次小僧下山总会被师父缠着帮他去前面半山腰的猴儿洞里取着猴儿酒给他解馋。”
这，也不知是哪位老师父。
萧谨言有些无语，想起了自家那位逮着机会便要挟她帮着买火器材料的二姐。
唐宁歪头思考了一下，判断着小沙弥这话的可信度，不过是真是假到了山上先找那位大和尚一问便知。
“小师父，那这水流一路往上是何处啊？”
指了指半山腰的位置，小沙弥道：“再往前一些便有个天然的洞窟，山里的猴子喜欢把果子存在那里，所以才有猴儿酒，沿着水再往上，路有些不好走，不过不远就是一个小瀑布，开口在山体中，没人知道里面有多深，瀑布左侧就有石阶了，顺着台阶一路往上便能到金禅寺侧门，小僧每次都是这样走的。”
唐宁点点头道：“那我们顺着水流往上看看，还麻烦小师父替我们引个路。”
“尸身有死后造成的磕碰伤，伤口泡水浮肿，凶犯极有可能是从上游处抛尸的。”刘仵作补充道，“唐大人可以多留意一下，这尸身老夫就先带回府衙了。”
“等等老刘。”宋朝叫住他，指了小捕快薛洋道，“让小薛带上那两个衙役陪你一同回去吧。”
宋朝又冲在前方和同僚讨论发现的小捕快喊道：“薛洋！带着人帮刘仵作把尸体抬回去！顺便去一趟纳兰府上报个信，让人来认尸！”
安排好了事情，宋朝便跟着唐宁一行人沿着溪流一路上山。到了半山腰处确有一个空间不小的天然溶洞，凑近了闻便能闻到扑鼻的果酒香气。
萧谨言抽了抽鼻子，夸道：“好酒！”
洞口有明显的人类活动痕迹，水流也相对平缓，溪流中还凌乱地分布着一些大石块。
周浩仔细看了看溪流另一面的树木，又观察了溪中的石块，沉声道：“掌旗，这石块可以过人，对岸也有人活动的痕迹。”
“浩哥你和罗知期、罗知会一起去看看吧。”唐宁看过表示认可，“我和银湘师姐去山上，无论有无发现，你们一会儿直接回青州府衙便可。”
“得令。”
三名男性青羽卫便与唐宁几人分道而行，小沙弥、宋朝、萧谨言、唐宁和赵银湘，两男三女便走着陡峭的山路一路向上，不多时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汪潭水，一条小瀑布哗哗地从高处直坠下来，震起了无数细小的水珠。
瀑布左侧有一串窄小的石阶，众人拾级而上，约莫爬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便看到了年久失修的金禅寺外墙。约莫是因着无人光顾的原因，这一侧的墙体年代久远，墙灰剥落得厉害，小木门也吱嘎作响。
“小师父，要麻烦你带我们拜会一下你师父和住持大师了。”唐宁笑眯眯道。
却不想小沙弥更尴尬了。
“那个……倒也不麻烦……我师父就是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