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回忆

    清晨一道暖阳柔柔地穿过树枝搭的草棚落在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小手挡住那道光。

    一个莫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拿着一个青色的果子蹲在谢镜身前奶声奶气道：“子书，快起来山上刚摘的果子，可甜了。”

    她闻声坐起身子拿过果子尝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流入口中，子书镜露出了笑，她看着眼前的男孩，“真甜。”

    男孩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男孩的脸慢慢失了血色，笑容也越来越勉强，最后双眼一闭倒了下去。子书镜吓坏了她手足无措的推着那男孩，口中不断喊着“别睡！”、“快醒过来！”、“醒过来！”

    周围景色变幻，原本充满暖意的棚屋突然寒风凛冽，屋外大雪纷飞，男孩的身子也越来越冰。

    她冻得哆嗦，却仍然喊着男孩。泪水淌过她的脸颊，滴在地上变成冰锥。

    她的身上慢慢开始结冰……

    “啊！”谢镜从床上弹起，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泪水从两颊流过，肩膀上伤口的撕扯让她回过神。

    她伸手按了按伤口，锥心的刺痛让她清醒过来。她抹了把泪水，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勺有股撕裂的痛感。

    偏头痛又犯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突然想到了十四年前她刚进如意阁时。

    当时总共有十五个人，除了沈羡扬和沈羡惊是亲兄弟以外，其他十三个孩子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训练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沉闷不爱说话，最爱拿着一条一米长的皮鞭在空中甩的噼啪作响，以此来震慑他们。

    谢镜小时候是个野性子，总是犯错。起初那位督教会在空中甩几鞭子吓唬她，后来她发现督教不会真的动手便越发张狂。

    后来督教忍无可忍重重的在她身上抽了三鞭子，她半个月都没下的来床。

    他们住在用树枝搭起来的棚屋里，下雨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后来督教于心不忍，买了一些麦秆盖在棚屋上。

    他们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到谢镜时剩下三个人她、一个女孩还有另外一个男孩。

    自然而然他们三个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她养伤的那半个月，另外两个孩子轮流来照顾她。

    他们晚上躺在麦草上谈天说地，想象着长大后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某天晚上他们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谢镜发现他和那个男孩的经历那样相似，他们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那晚他们立志一定要为父母家人报仇。

    后来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互相鼓励努力训练期望有一天变成绝世高手。

    可惜他没能等来那一天，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被冻死了。

    那夜暴雪和寒风不断冲击着他们脆弱的棚屋，因为冷谢镜和另一个女孩抱在一起取暖，但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迷糊时她感觉男孩在脱衣服，她被惊醒起身摇晃着男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触碰到男孩身上却是冰冷一片。

    他以为男孩生病便让另一个女孩去请督教，自己则抱着男孩企图让他暖和起来。可是男孩的体温越来越低。

    谢镜不断的跟他讲话想让他醒过来，可他却一直嗫嚅着娘亲二字。

    谢镜看着他慢慢失去生机却无能为力，她喊着“别睡，和我说说话。”，回应她的只有冷冽的寒风，最后她握着他的手哽咽着说：“娘亲在这儿，启儿别睡了。”

    可刚应声男孩就断气了。

    他死时脸上带着笑，好像真的看到了娘亲。

    而那个去请督教的女孩姗姗来迟，却没有带来督教。

    她哭着说天太黑了雪好大她太害怕了。

    谢镜没有怪她只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后来男孩的死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常会梦到那个冬夜。

    他死时唯一的遗物便是一本剑谱，他曾骄傲的说这本剑法乃是世间第一，他说等他长大一定要让那些仇人见识一下他奉家剑法的厉害。

    他叫奉启。

    岱清奉家少主。

    她幼时苦难生活里的一道暖阳。

    谢镜偷偷将那本剑法藏了十四年，连如意阁都不知道这本剑法的存在。当她第一眼看到谢钦时就想到了奉启，知道他酷爱武学便将这本剑法送给了他。

    她想这也算是将奉家剑法发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