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初入通天阁
“好啊，你还来拿我打趣！”沈思佯怒着要去捉住荔枝好好教训一番，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手问道，“层离姑娘去哪了，到了洛邑就不见踪影，可别再去惩恶杀人吧？！”沈思想到此处，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荔枝闻言，破天荒地没有生气，只是哼了一声，便回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沈兄不必担心，深沙一脉虽被官府明令禁止，不像浮丘和道门一样有庙宇可供奉。”陆少涚说着，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低声说道，“其实深沙一脉也有自己的秘密据点，叫三怨会，专门帮人报仇杀人的！”
“哦，竟还有这样的组织？这官府不管么？”沈思虽了解不少江湖掌故，但这三怨会却是闻所未闻。
“这三怨会做事极是隐蔽低调，所以知者甚少，官府想管却无从下手。据我所知这些人中虽也有几名好手，但多数都是些不通武艺的普通人。”
“不会武功怎么帮人报仇？”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杀人和比武不一样。三怨会中成员大多是遭受不白之冤、背负血海深仇却无法实施报复的可怜人。对这些人来讲让那些害自己堕入无尽苦海的仇家付出应有的代价，就是他们生存下来的唯一目标。三怨会只是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教他们一些必要的技巧，然后这些可怜人互相交换要惩罚的仇家，为了复仇可以吃尽一切苦头，隐忍数年或十数年。沈兄你想想，如果你家门口摆摊卖了十几年蒸糕的和蔼可亲的大爷趁你不备对你突然发难，你躲过此杀劫的机会还能有几层？”
沈思听罢，不由得汗毛竖立，打了个冷战，不安道：“这三怨会倒也有些古时游侠的风范。”
“也对也不对，三怨会虽能助这些可怜人报仇雪恨，可只要你入了三怨会，便三怨成府终生被祸患纠缠，无法自拔了！”小道士一声叹息，说道。
“这三怨会在洛邑也有据点呗，层离是不是就去那了？”
“我猜是如此！我也怕层离姑娘去了，三怨会这些人会鼓动她帮人报仇，再造杀戮！”陆少涚说着，便拍拍自己肚子，上床睡觉了，临睡前还不忘给沈思补上一刀，“沈兄也快睡吧，明早咱们还得去通天阁呢，第一次见面就迟到可不好！”
好嘛，沈思这一夜是片刻也没睡着。硬撑到寅时才昏睡过去。
“沈兄、沈兄，快醒醒，再不起来咱们便要迟到了！”
沈思半梦半醒中听到陆少涚的声音，惊得忙一骨碌坐起身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正了都，再不出门，李老头家的水盆羊肉可就要卖光了！”陆少涚火急火燎地说道。
沈思开窗瞅瞅，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气得差点想杀了小道士。可一旦醒了，就再没机会睡回笼觉补补神了。
两人赶着天未亮，便从别苑所在的修业坊出发，去到南市的从善坊美美地吃了一顿水盆羊肉，吃饱喝足迎着朝阳去往通天阁所在的北市临德坊。
这天瑞雪初停，天气明媚晴朗，巳时二人终于到达了通天阁古董店，沈思望着那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店面，还以为小道士在同自己开玩笑，于是狐疑地望着他。
陆少涚神秘一笑，说道：“我第一次来也是吃了一惊！我以为鼎鼎大名的通天阁总部就算比不上玄虚观的千年古刹，也该是栋庄重宽敞的大宅子啊！沈兄稍安勿躁，随我来！”
沈思进店时甚至闻到了些许排水渠的臭味儿，心里不由得更没底儿了。
店内连个伙计都没有，只有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倚在油腻腌臜的柜台上，离近观瞧，还能看见老人半梦半醒的睡眼上残留的几颗眼屎。
“福伯，晚辈玄虚观陆少涚应阁主之邀，偕吴郡沈思前来拜访！”看着一袭白衣宛如谪仙的陆少涚对着衣衫不整的老人无比恭敬地行礼，沈思觉得这画面出奇的诡异。
老人家也不搭话，随手一指，示意二人去一间厚实蓝布当作门帘、上面写着库房二字的房间。沈思也跟着小道士行了一礼，二人推帘而入，不大的房间里几乎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旧物，这些破烂很难称其为古董，两人在昏暗且霉味儿十足的屋内仔细寻找下脚点，小心翼翼地穿行。
“店内那位老人也是咱通天九楹么？”
“不不不，福伯只是通天阁的门人！通天阁不是只有九楹这几位，在诸夏各处为通天阁办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人呢！”
两人一边说着，来到房间另一头铺着厚实绿布的门口，掀帘进入，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二人进入了一座宽敞的庭院之中，四周栽满树木，郁郁葱葱；树下种着各色牡丹，一朵朵竟都逆着节气绽放着，庭院中央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通往前面的长廊。沿着长廊行走，两边尽是茂盛的树木，行走其中就像在古老密林中穿行。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栋小院，院内是两间古木所筑形式质朴的小屋，这里的时辰似乎已接近傍晚，一间小屋内点着油灯可见其内人影绰绰。
“这通天阁总部怎么像在洞天中一样？”
“这并非是洞天，而是靠奇门阵法加上术数法咒达成的！刚刚那间库房内，我们落脚之处便是特定的节点步骤，有半点差池，也到不了这里的！”
陆少涚一指点灯的小屋，对着沈思说道：“沈兄，请自行进入吧。通天阁内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当去见一位久违逢面的长辈即可。”
“你不陪我进去？”沈思央求道。
“阁主要见的是你，我去了岂不是多事嘛！我就在外面等你，祝你一切顺利！”
沈思长出口气，平复心绪，又整了整幞头衣衫，龇牙问向陆少涚：“小陆我这牙上没粘着什么菜叶肉屑吧！”
小道士看也不看就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沈兄你尽管放心！你今天这藏蓝幞头配上淡灰色的丝绸圆领衣，再加上脚上这一双铮明瓦亮的鹿皮六缝靴，一身新衣显得你气质脱俗潇洒不凡！阁主定会欣赏你的！”
沈思鼓足勇气，来到门前，刚要敲门，又不安地回头望向陆少涚，可身后哪还有半个人影，小道士早就不知去向了。无可奈何间，他轻轻敲了敲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