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夏悠见她可不是好糊弄的小丫头,她还没说她应该也想到,拿出雪茄往嘴里一咬,笑得乐呵:“有个富太太觉得手绢好看,她也挺识货,料子不太行,看中是你的绣法,拿出五十元高价买一件。”
这也在她意料之中,夏悠跟她说,第一件卖去不久,富太太朋友觉得好看,顺便把最后一件买,当天去打了麻将,手气异常的好诶。
夏悠见有商机,谎称这手绢开过光,有福之人能转运呢。
听到这,福千愿呆愣了下,她觉得撒谎不太好,靠实力赚钱比这种靠撒谎谋利的更光荣,她摇了摇头,语气天生的软,在夏悠面前讲起道理是没说服力的。
“骗人是不对的。”
“你就实在,你不想赚钱了?”
“想。”她想。
“那不就好了,你赚钱,我给你提供货源和客户,双赢。”夏悠看她的家,比想象中的差了些,也不担心她不同意。
结果福千愿还在纠结‘开过光’这谎言犹豫中,夏悠好笑又无奈,这姑娘真有点犟,她拍拍她的肩,似乎妥协下来。
“你就别考虑了,交货时间你安排行不,可别错过这机会,话放出去了,人家也确实好运了呀。”
福千愿摇头,水灵湿气的瞳仁且认真,笑得腼腆:“那你会拿去开光吗?”
小仙童来一句:实话说,你是自带时运和福气的~
福千愿惊讶,忽然想到什么:那小孩能沾到吗?
小仙童:能。
夏悠可不信这些,哪会知道开光和没开光有什么区别,要是开光,经常去开光会被人笑话,不过看她就这要求,应付下来。
福千愿收下刺绣工具和十条手绢,工钱在卖出去后结算的四六分,她六,夏悠四,这何尝不是好的开始,就说半月后交货。
福璜先是看她手上好几样礼盒,放下一盒,其他拿进屋里,他拿出一看,里面是腌制鸡鸭和一些补品,眉头蹙起,这些东西贵得不是家里受得起的。
“爹爹,这是织布坊的掌柜娘给的,她刚来找我,是想和我合作,我刺绣她转卖。”福千愿迫不及待说出来,也让爹爹别担心,更想让他知道,她就算上学也有能力赚钱呀。
福璜脸色好转,他一生没做过生意,读书也没好哪里去,不能给她好的生活,叹息:“那你要记得不能被坑,不能被骗,我看那掌柜挺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告诉爹爹。”
也就能这样,他会尽所能去保护她。
福千愿继续跟爹爹说刚才的情况,见爹爹没那么担心了,她也就笑起来。
谦旧斜过脑袋,面对阿姐的方面,眨了眨双眼,心底无比崇拜和仰望,双手攥着衣角,垂头,举手在眼前晃两下,抿起唇。
谦旧没吃几口饭就没再继续,福千愿软又柔的声音故作强硬,没点震撼人的凶气,还是让谦旧多吃一只大鸡腿和一碗饭。
到八点多,福千愿写完作业,扬起脑袋看向窗外,雾色茫茫,月亮被乌云遮起,一点点毛毛细雨随风飘下,少许洒到她脸上,她起身随手关上窗门。
谦旧歪着脑袋,眨了眨那较长勾起的睫毛,一双黑不溜秋的瞳仁,显得他整个人有种病态的白。
“阿姐,下雨了吗?”
“是啊,好冷。”福千愿捂了捂耳朵,拉紧单薄的蓝色校服外套,往里边走一点。
谦旧吃得伙食好些了,个子没刚领回来那么小只,长大了一些,皮肤好了很多,只是手心上的茧子消不了,位置很自觉的往里边挪些。
“阿姐。”他眉色泛出几分愉悦,浅浅一笑:“这暖。”
“你先睡,阿姐还要忙呢。”福千愿拿出手绢和针,开始绣起来,没去注意谦旧的脸色。
谦旧扣了扣床单,低眉斟酌两秒,似鼓起勇气且嗫嗫嚅嚅的:“阿姐,你还要学习吗?”
“阿姐要赚钱呀。”福千愿抬头看他一眼,即使他看不见,也要用温柔的目光看他,似乎想到什么,笑:“有钱了,就让小孩也去上学。”
谦旧整呼吸都在错乱,心尖上强烈的撼动,‘彤彤’一股劲在提醒他没有听错,他不会被阿姐遗弃,双眼充血般的红润,忘记了笑。
“那阿姐会不要我吗?”他怔住了后背,这句话他完全不想说,最好烂在心底想都别想。
福千愿沉默两秒,对谦旧来说是两个季节那么长,煎熬得又喜又担忧交杂,得到糖果后又试图去贪婪更多的糖果。
后悔了。
他后悔了。
不应该问,阿姐一直对他很好的
福千愿轻笑,甜又软入心扉的声音给谦旧安抚下来,停顿下呼吸,双眼更加湿润,听着她说:“阿姐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阿姐的亲人。”
对,我是阿姐的亲人,除了叔叔,是唯一的亲人。
谦旧记忆力很强,房子架构和物品的摆放,走过一遍摸得清楚,福璜今天有点忙,中午来不及回家吃,把早餐弄得丰盛一些,留半给他中午。
福千愿看到这放心不少,走出门那刻,小孩眼里很不舍,她心疼得不行,小声跟他说:“阿姐下午回来,你可不能又在门口蹲着哦。”
谦旧不应她,也不点头。
福千愿知道他这样很不情愿,一时拿他没办法,软声软气的跟他讲:“小孩,你是不听阿姐的话,万一碰到坏人,阿姐怎么办?”
谦旧有反应了,点点头。
福千愿这才放心的出门,一步三回头,紧接着大门口站着个小姑娘,番思思等她好一会,看见她亮起眼神,拉着她一起上学。
“福千愿,我看你好疼那小子,是因为他好看吗?还是他可怜?”番思思看她高挺小巧的鼻子被冻得泛红,唇红润得跟个玫瑰花似的,肌肤白嫩,好想掐一掐。
“都不是。”因为是她亲皇弟。
等家里人离开后,谦旧拿出拐杖慢慢往外走,步伐稳妥不惧危险,走进小巷子里,顺着走到尽头,耳听熟悉的‘呱叫’秃得只剩下几片叶子的树,前面有小溪流。
再往小溪流的右边走三百米,越过两人家,就是目的地。
这时候大人们都去干活儿,屋里只有抽泣的小孩,正埋头痛哭,笔下沙沙的写着泄愤。
谦旧抿唇,眉色平淡,动口:“章书阳。”
抽泣的十岁小孩瞬间憋住要哭的脸,兴高采烈的扔笔,往门外奔,跑到谦旧面前,哭着说对不起。
“谦旧,对不起我忘记出来接你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察觉这点的谦旧往后退一步,眉眼几分嫌弃,还不忘问:“你怎么了?”
章书阳手臂一抹,有点受伤:“我被我妈打了。”他扭出红肿的屁股,又想他看不见,叹息:“天底下不只我一个被打,谦旧你被福姐姐带回去后,对你好嘛?。”
他忘了,除谦旧,每个小孩都会被父母打,每个人长大后也会回想起做错事,被父母拿着棍子追着跑。
谦旧心情落在低谷,听到福千愿,他漾起久违少见的笑容,点点头,章书阳跟普通小孩一样,好奇又听到对方不被打骂而感到羡慕,也幻想换个温柔的妈妈。
章书阳问什么,他答什么,无非平时吃什么,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睡在哪里,听到有鸡吃有肉吃,睡得比以前还香甜。
他睁开羡慕的眼光,心底总归是善良的,小大人似的拍拍他肩膀。
“兄弟,你苦日子到头了,我很开心你能遇到这么好的家人。”
谦旧含着笑嗯了声:“是的。”
在他未失明之前,他有完整的家庭,爱他的父母,富裕的家世,一切破灭后,身处黑暗残酷的环境里,从小一起玩的章书阳并不会他的特殊而远离。
哪怕他父母不让他靠近他这样的残疾人士,也会偷偷找他。
谦旧这次来不是跟他唠叨这些,打住他要继续说的废话:“你可以教你单词和数学,你帮我做一件事。”
谦旧在一年前失去双亲后,没有继续上学,小学课本他全部看完,有家教给的辅助,六年级以下不是问题。
章书阳成绩不太好,许是受谦旧的感染,很喜欢学习,奈何每次考不好会被父母说一顿,然后就不管他。
他想,学习好的话,妈妈看在他考得好的份上就不会打他吧。
到底还小,想的事比较简单。
这也是谦旧和他做朋友的原因。
阴云茫茫,空中飘落下毛毛细雨,地面雨湿,温度又降好几度,窗外前格挡着大树,减少冷风袭来。
班里同学穿得少,个个抱怨今天的天气。
福千愿想,是时候带小孩和爹爹去买冬天的衣服,刚上课,她突然发现顾格既然不打瞌睡,眨了眨眼,对方察觉她的注视,回眸看她。
笑得暖人而阳光。
他给她一包零食,不容推脱。
她还没吃过,新奇感激的接受,为了感激他,特意给他讲了他不明白的地方。
福千愿学习能力强,大部分不懂的地方,结合原主往日小学和初中的部分重点记忆,她是有的,也是这样,问问老师解答和认真听课,学会很多。
好在番思思有带伞,回家不至于淋雨,两人相伴而行,她本身就是个安静的人,在番思思这儿更是像个会呼吸的娃娃。
一路上番思思很多话,突然叹口气,回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