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糊涂
绯珠居。
张姨娘跟着段云茱进来后，段云茱便命采陶倒了杯茶水给张姨娘，只见采陶面上有些不情愿，但碍于自家小姐的面上只能乖乖照做。
张姨娘接过采陶的茶水，看着坐在榻上的段云茱，神情有些复杂，抿了一口茶水后，走到段云茱旁坐了下来。
屋子内沉寂着，二人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随后张姨娘打破沉默道“云茱，明日你大婚，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你在相府里什么都不缺”张姨娘边说着，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交到段云茱手中沉吟道“这个给你，待你成了亲之后再打开”。
段云茱面上狐疑的接过信笺，轻轻点了点头，将信笺交收了起来，随后轻声开口说道“姨娘在庄子里可还习惯吗？”
张姨娘听了后，从容道“一切都好，吃穿住行都很好”。话落，屋子内又恢复了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段云茱才开口说道“姨娘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还好父亲母亲都是宽宏之人，留了姨娘一命”段云茱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扇子道“只是，我心中有一件事不明白，不知姨娘可否告知？”
张姨娘听见段云茱说已经知道自己所有的事后，面上仍是一副平静的表情，随后淡淡道“哪件事情不明白”。
段云茱看着扇面轻轻说道“姨娘自小家中凄苦贫穷，即使被卖到了邻村过的也依然不好，逃到京都便当了相府的丫鬟，怎么会识文断字的呢”？段云茱说着，抬起头看向张姨娘。
张姨娘见段云茱有此一问，面上复杂之色变得飞快，顿了顿道“有些时候糊涂一点最好”说着，张姨娘看向段云茱，道“云茱，有些事情何必非要知道个明白呢”。
听到张姨娘的话后，段云茱面上竟有短暂的错愕。
段云茱仔细地看向张姨娘，心中竟感觉眼前坐着的人有些陌生起来，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她，虽然她是自己的生母，可是自己对她过去的一切竟是一无所知。
张姨娘见段云茱面上的神情变化，随后语重心长道“段夫人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待你，比起我这个生母不知道要好多少”。
张姨娘细细看了看段云芙轻声道“好在进了府之后，你父亲便把你交给孙嬷嬷教养，没有养在我身边，不然像你出嫁的这种日子，想必我该像其他母亲一样哭的伤心了吧”张姨娘笑着说道。
段云茱面上一片茫然，怎么张姨娘说的话自己竟有些听不懂了，以往她见了自己不都是冷眼相对的吗？难不成她去了庄子后变了心性吗？
只听张姨娘又道“日后你嫁进纪家了，定要学会左右逢源，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想弄明白，查清楚，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最难的是要学会装糊涂，知道吗？”张姨娘语气平淡道。
段云茱听了只是愣愣的点着头，面上神情满是疑惑。
随后，只听张姨娘又恢复以往的语气说着“好了，我也不想跟你念叨了，都说女大不中留，嫁出去了就好好的相夫教子吧”。
段云茱听见张姨娘的话后，忙回过神来，这个语气才对啊，她还当真以为她改了心性呢。
段云茱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道“我知道了”。
张姨娘见状，暗瞪了一眼段云茱起身道“我先回湘仪院了”说着，张姨娘抚了抚脸上的碎发边走边怨道“唉！婚宴过后又要回到那庄子上去了，怕是这次回去，以后就没有回府的机会了啊”张姨娘语气如以往一样，阴阳怪气的说着，边说着边出了院门。声音愈来愈小，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坐在榻上的段云茱看向张姨娘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着。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
只听采陶的声音响起埋怨道“那张姨娘真是的，每次见到小姐，都要冷嘲热讽一般，还说什么明白什么糊涂的，说的奴婢都糊涂了”采陶语气不满的嘟囔着。
段云茱听到采陶的话后，回过神温声说道“好了采陶，看看明日需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采陶听到后，想到明日便是自家小姐出阁的日子，面上瞬间变得一脸兴奋，将刚刚发生的不快都忘的一干二净，忙说道“小姐您放心吧，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明日出嫁了”。
段云茱笑容明艳的坐在榻上，想到明日出嫁，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起来，顿觉面上一热，随即段云茱环顾着四周，心中有些不舍，待明日之后怕是不会在住进来了吧。
段云茱心中想着，想起自己自三岁跟姨娘进府后，便一直住在这里，那时候看着这偌大的相府，仿佛像是做梦一般，不！即使在梦中，她也从未梦过这般雄伟壮观的府邸。因为没有见过，又怎么会梦见过呢。段云茱奴不禁在心中暗笑了自己一番。
段云茱还记着当孙嬷嬷带着自己来到这间屋子时的场景。孙嬷嬷那慈祥的模样到现在段云茱依然还深深的刻在心里。
当孙嬷嬷指着这间屋子告诉自己这便是自己以后住的地方的时候，段云茱愣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想着自己从进府到现在竟已经过了十二年了，在这间屋子里也住了十二年了，段云茱不禁感叹时间的过快了起来。
随后便听见采陶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是二小姐”。
话落，只见段云芙款步姗姗地走了进来，步履轻盈的走到段云茱身边坐下，随即轻启朱唇，嫣然浅笑道“大姐，一进来就看见你在发呆，在想什么呢？”语气满是轻快。
段云茱看着段云芙笑道“快要入夜了，你怎地来了，有什么话让小丫鬟们跑一趟就行了”说着，段云茱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给段云芙纳凉。
段云芙笑道“知道你还没用晚饭，便给你带了些来”。
段云芙说着，惜月把食盒端了来，采陶见状忙上前接过帮忙，惜月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边往桌子上布菜边道“我们家小姐说，晚上要和大小姐您一起吃呢，所以便命我带些菜来”。
段云茱听见忙笑道“你们家小姐鬼主意最多了”。
说着段云茱起身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菜竟都是自己爱吃的，心中不免感动起来，她从未与谁清楚的表达过自己的喜好，想不到一向粗心大意的二妹竟然会知道。
段云茱眸子微红的看向段云芙，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觉鼻子有些酸涩，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段云芙忙走上前，看着段云茱笑道“明日大姐你就要出嫁了，今天我们姐妹俩可要促膝长谈”。
说着，段云芙将段云茱轻按在座椅上，随后，自己也坐在了一旁愉悦道“我们以茶代酒，我祝姐姐心无杂事扰，百岁皆无忧”。
段云茱端起桌上的茶盏，笑道“借二妹吉言，那我便祝二妹所念皆如愿，所盼伴身边”。
说着，二人相互碰了一下手中的茶盏，皆是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