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小心眼
虽然制鞋厂只是个街道小厂，但销售科长人缘颇广，立刻找人帮卓云乔去买了卧铺票，对她带来的礼物大加称赞，说一看就是高档货，不管送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手。
卓云乔又抓紧这个机会向他介绍了一番洋柿子罐头，说要是真适合春节送礼，她回去就跟粮食厂的领导提，给他们出厂价。
做这些，她也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试试”的心态，人家林二哥寄出去五六十封信才收到五六封回信，她也不指望一击即中。
从大西北的省城齐市到林二哥所在的济东市，卓云乔连去带回共花了五天，当她回到齐市的时候，沈建华和沈建梅、孙宝珠已经回去两天了，他们不是有工作在身，就是放心不下家里的娃娃。
秦凤兰和李正发还在齐市，他们多年没来齐市，加上云秀家又很宽敞，便准备多住两天，等大女儿回来一起回家。
卓云乔已经打过电话给云秀，知道铺面的过户手续办得很顺利，而且原来的租约都没到期，租户这边也都打了招呼，认识了新房主和新房主的收租代理人，也就是云秀。
卓云乔从火车站自己坐公共车回到了云秀家，一进院门没看见继父，只有老妈正忙着给果树缠布条保暖，一问才知道继父正在后院菜地忙碌，说要趁他在这，把地里的洋芋和萝卜挖出来，要是下了雪上了冻就不好挖了。
一看卓云乔回来了，老两口忙活着给她冲糖水，问她饿不饿，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要不要补觉。
卓云乔竟一时产生了错觉，就像他们已经在这生活了多年，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家一样，而自己现在的感觉就是回娘家。
她忍不住和老两口开起了玩笑：“爸妈，这才几天没见，云秀就把家交给你们管了？”
“臭丫头，就爱耍贫嘴，”秦凤兰嗔中带笑，“我现在这心里呀，比自己有个院子还美呢，你们姐俩家这两个院子紧挨着，以后老了住在一起，互相串个门多方便呐！”
李正发也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原以为城里人都是住楼房，就算也有住平房的，哪能有这么大个院子，还有那么大一块菜地，真是咋看咋顺眼。
卓云乔见他们喜欢，心里一动：“等我老还早着呢，你们二老要是喜欢，等我爸过几年退休了，你们就来这住着，和云秀当邻居，闲了去逛逛公园。”
秦凤兰闻言斜了老伴一眼：“哼，要不是你我早就能领退休工资了……”
“哎哎哎，妈，赶紧打住！”卓云乔最怕老妈念这个经，“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提？再说你现在挣得钱也不算少，这不都有了省城的铺面了，每个月还能收租金，这在以前收租的是啥？你敢想吗？”
提起买铺面收租金的事，李正发总觉得又兴奋又有点担忧，压低声音问卓云乔：“云巧，这政策不会过一阵又变回去吧？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秦凤兰一叉腰：“我看就你那个老脑筋，以后还是别来城里丢人现眼了，一点也不懂社会在发展进步。”
卓云乔眼看老妈又要数落人，赶紧打岔：“妈，我有点饿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秦凤兰立刻安排上了：“老李，快剥根葱，准备烧火，我这就给闺女做手擀肉丝面。”
卓云乔一边看着老妈擀面条一边和她唠嗑：“妈，你说老家那边冬天能吃上洋柿子，会觉得稀奇吗？那边比咱们这暖和，冬天能吃到的新鲜菜应该也多一些吧？”
“多啥多？这些年虽然我没回去过，可那气候总不会有太大变化吧，冬天是没咱们这里长，也就冷三个月左右，可每年也下雪，冬天地里一样啥也不长。”秦凤兰对老家的天气记忆犹新。
卓云乔点点头：“那应该有门，我这次过去，给前进他哥，还有他们厂的领导都带了两瓶洋柿子罐头，想试试看能不能帮粮食厂推广推广。”
“你就是操不完的心，现在你还是粮食厂的职工吗？一个个白眼狼，你前脚调走，后脚那房子就不让你住了，照我看就不该管他们的闲事。”秦凤兰心疼女儿，忿忿不平地唠叨起来。
卓云乔理解当妈的心情，但她也有自己的考虑：“妈，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当初能调到宣传科，还不是多亏程书记给机会吗？他那次要是没让我帮忙出黑板报，罗科长也不会借调我。”
谁知她一提起调宣传科的事，秦凤兰又来了新的牢骚：“得了吧，原以为你总算有个坐办公室的稳当工作了，结果又来个没有高中文化的就得调整，你说全机关谁写字有你写得好？你写的文章还受到师部表扬了是不是？结果谁也不调整就调整你，要我看呀，都是些白眼狼！”
卓云乔被她这些吐槽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请吃抓饭那天老妈话不多，对罗科长也不是特别热情，原来心里一直为她感觉受了委屈。
她耐心地解释：“妈，这不能怪罗科长，说要调整的时候，他专门去找过政委，让政委给我调个轻松点的工作，政委也同意了，那时候是我自己想办厂的。”
“咱再说房子，你觉得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好，还是原来粮食厂那个房子好？再说那个房子是单位的，现在的房子可是我们自己家的，以后谁也管不着我住多久。”
李正发早就剥完了葱，开始烧火，他也帮着卓云乔说话：“云巧，你是个度量大的娃娃，别听你妈啰嗦，她就是小心眼。”
这下又惹祸了，秦凤兰气得拿起擀面杖，点着李正发的鼻子骂：“我这是又给你脸了是吧？是，我心眼小，要是我给你弄成家属，你有本事给我心眼大一个看看？”
卓云乔眼看战火又要蔓延，赶紧接替了继父手上的工作：“爸，你还是接着去挖洋芋吧，云秀和前进他们忙，过两天地里真上冻了就不好挖了，我来烧火就行。”
李正发赶忙逃也似地出了厨房，他也很无奈，这辈子办了那么件糊涂事，真是欠了这个老婆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