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小大人
卓悠然看看饭桌边的一家人，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排说：“妈妈和我，还有弟弟都去过省城了，爷爷奶奶和爸爸还没去过，下次该你们三个去了。”
李正发一愣，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呢？
秦凤兰却觉得孙女说得很有道理，立刻拍板说：“夏收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了，等今年最后一批鸭子交完，趁着路上的雪不大，我们三个去一趟省城，也看看云秀的家去。”
卓悠然赶紧给爷爷奶奶和爸爸普及交通常识：“过马路要走人行横道，就是画的一道一道白杠，要等绿灯亮了才能走，红灯亮的时候要等着。”
她想了想问奶奶：“奶奶，你有钱吗？给敏敏也买一个新书包带去吧，我和三个哥哥都有新书包了，连咪咪都有一个小小的。”
还没等秦凤兰回答，卓浩然突然不干了，甩着胳膊撒起赖来：“咪咪都有书包，我咋没有唻？我不管，我也要新书包！”
卓云峰被儿子突然的无理取闹气得扬起了巴掌，李正发一把拉住了他：“娃娃小，你也小？动不动就想抡巴掌。”
秦凤兰看着孙子也是哭笑不得，这个臭小子是名副其实的臭小子，成天喜欢在土里泥里乱爬乱钻，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端端正正坐在那写写画画，这会儿就要上书包了。
还是卓悠然最了解小娃娃的心思，她大声问弟弟：“浩然，你光知道要书包，那你知道书包是用来干啥的不？”
卓浩然一愣，很快答道：“背的！”
卓悠然噔噔蹬跑过去把自己的书包拿来，打开给弟弟看：“你看，这是书，这是作业本，这是文具盒，书包就是装上学的东西的。”
“我也要上学，我也要背书包。”卓浩然好像懂了。
当姐姐的好言好语，循循善诱：“上学要守纪律，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哭就闹，还耍赖，学校的老师可不会要你。”
卓浩然立刻止住了哭声，使劲吸了吸鼻涕，又埋头在妈妈膝盖上蹭，要把眼泪擦干。
摸了摸脸，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学生了，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哭，也没闹，也没耍赖，老师该要我上学了吧？”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浩然吗？以前这小家伙一旦不讲理哭闹起来，最后非得挨两下卓云峰的大巴掌才能收场。
卓悠然点点头：“要是你每天都能像现在这么有礼貌还差不多，以后还要讲卫生，别把眼泪鼻涕再抹到妈妈衣服上了。”
卓浩然看了看妈妈被自己抹得发亮的膝盖，伸出手在上面使劲擦，想抹去自己不讲卫生的痕迹。
“奶奶，你也和董奶奶一样，给弟弟定做一个小书包好不好？”卓悠然转向奶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当奶奶的除了赶紧点头答应，还能说啥？秦凤兰自然是满口答应，卓浩然也马上破涕为笑。
卓悠然把书包收好，拿出当姐姐的架势对弟弟说：“你看，只要你讲礼貌讲卫生，不用哭闹也能背上新书包。”
看着眼前这一切，李玉莲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女儿简直活脱脱是个小人精啊，家里不管老的小的，一个个竟全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而在团部的咪咪，今晚因为没有然然姐姐陪着，自然而然地被爸爸妈妈抱到他们那屋睡去了，睡着前还不放心的问妈妈：“姐姐明天会回来的吧？”
“会的，明天中午姐姐就回来陪你玩，陪你睡午觉了。”当妈的轻拍着女儿，习惯一旦养成，突然改变还真适应不了。
咪咪睡着了，卓云乔想起二弟和自己提过的事，转向沈建华道：“那天国俊跟我说，他以后不想开车了，他想开个商店。”
“那他想在哪开？咱们团人口少，一个供销社就差不多了。”沈建华略加思索后说。
“他想开在师部，说是国营商店跟前那些铺面，租的话一个月十五块钱，要是想买下来，差不多八百块。”
沈建华说：“房租倒是不贵，可是他的工作就这么不要了吗？别说宝珠和她爸妈能不能同意，咱爸咱妈恐怕也不会答应。”
卓云乔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轻叹一口气：“是这么回事，不过国俊这次可能对开车留下心理阴影了。”
“那家里人肯定会想办法让他调动，哪怕到连队种地，也是正式职工，如果是他不要工作了，可能连家属都不算吧。”这会儿几乎没人辞职、退职，沈建华的担心确实是人之常情。
卓云乔默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家人，这似乎能帮国俊说服家里人：“你还记得粮食加工厂的罗丽娜吗？她丈夫文勇刚不就是退职后去了沪市？一没户口，二没工作，可我听罗丽娜他哥说，文勇刚开了个店，生意还挺好的。”
这件事当初可是轰动了全团，因为文勇刚他妈寻死觅活地闹，想让粮食厂给她儿子保留职工，沈建华当然也听说过，媳妇的话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卓云乔继续说道：“其实再想想张自强，人家还是个残疾人呢，都能在省城开裁缝店，咱家国俊嘴皮子溜，跟人打交道也活泛，没准真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呢。”
沈建华对此倒是比较认可，但他总觉得这事会在大家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不过师部离团里有六十公里，宝珠和娃娃都在这边，他们一家岂不是要分开过？”
这个问题也是卓云乔觉得最不好解决的，要是弟媳妇能调到师部工作，那就太完美了，可惜从团部调到师部，宝珠又不是有什么稀缺的技能，几乎不可能实现。
一时也没有什么思路，她打了个哈欠：“算了，先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国俊这腿还得养好几个月呢。”
沈建华轻手轻脚将女儿挪到自己那一边，给她盖好小棉被，又把自己的枕头和媳妇的放在一起，挨着她躺下来。
卓云乔嗔怒：“小心点，把娃娃挤下去我跟你没完。”
“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人家只是习惯了，挨着你心里才踏实嘛。”
“真讨厌，咋这么黏人。”虽然嘴里在抱怨，其实卓云乔自己也觉得搂着他的胳膊睡更踏实，常常连个梦都没做就一觉睡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