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千里寻母
沈建华忐忑不安地告辞老魏回了家，一点不敢耽误，把丈母娘和媳妇喊到屋里，拿出了那封电报。
秦凤兰是识些字的，她反反复复地看着电报上那几个字，却好像怎么也理解不了似的，好半天才开口问卓云乔：“巧，真是你二妹云秀发的电报？”
卓云乔也很难置信，但很明显，发电报的只能是云秀，只不过她现在不叫卓云秀，而是早已改叫赵云秀了。
她点点头，拉住老妈颤抖的手：“看这样子，过不了几天人就到了，咱们等她来了再仔细问问什么情况吧。”
电报，无疑是这个时代除了电话以外最快的通讯方式，从鲁西发来的电报，不会超过三天，如果云秀乘坐火车加汽车，四天就能到师部。
秦凤兰的脑子这会儿也转过弯来了，她急切地说：“云巧，明天我就得去师部客运站接她，不然她咋来到咱们团？”
卓云乔知道老妈说得没错，现在从师部到各团场的公共汽车，只在夏秋季每天定时有一趟，如今道路上还满是积雪，除了马爬犁或者吉普车，六十多公里路靠步行压根就不现实。
想坐吉普车自然也不现实，每个团也就有那么一辆而已，而且这种路况，还不一定比马爬犁走得顺当呢。
“好，咱们请赵叔帮忙，建华你能不能明天上午请假陪妈去？一早就去客运站门口拿个牌牌等着。”卓云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是星期六，要是卓云乔不用给孩子喂奶，她都想自己陪老妈去一趟。
沈建华想了想，对丈母娘说：“要不，让我妈陪您去吧？”
他接着补充说：“云秀和妈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到时候一激动万一哭了，我怕劝起来没那么方便……还是我妈去合适些。”
卓云乔立即表示，他的看法很有道理，不禁懊恼道：“主要是我得喂孩子，不然该我陪着去的，那就辛苦妈跟着跑一趟吧。”
他们正说着，董秀珍来喊他们吃饭了，卓云乔就把这事对她说了。
董秀珍自然是满口答应，还一个劲地安慰亲家母，让她把心放宽点，先别自己瞎猜乱想，等孩子到了，是什么情况自然就都明白了。
这一天实在漫长，各种未知的事情纷至沓来，除了孩子们依旧无忧无虑，每个人的脑子都有些乱糟糟的，特别是秦凤兰，更是一整晚都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秦凤兰和董秀珍就坐上了老赵头的马爬犁，卓云乔这时也正好要出门去放广播，忙给两个老妈抱了一床棉被。
昨晚她就已经装好了两斤水果糖和两斤奶糖，这会儿塞给她们，找人帮忙时说不定能用上呢。
临走又再三叮嘱她们，万一今天没接到人，就去招待所住着等，这么冷的天可别来回折腾了，冻病了划不来。
秦凤兰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会儿躺在马爬犁上，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她看见云秀眼泪婆娑地来到她面前，她刚想伸手抱住女儿，女儿却转身就走，急得她想叫却又叫不出来，想追，怎么都迈不开脚步。
直到急得惊醒，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刚才自己是在做梦，心里顿时酸楚异常，忍不住掉下泪来。
董秀珍也是当妈的，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其实以前她也隐约听说过云秀被送人的事，说实在的，她不太能理解亲家母的做法，孩子还那么小，当时她怎么就舍得下呢？
卓云乔也挂着这件事，一边放广播还一边寻思，云秀的突然来寻亲确实很奇怪，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直都不愿意和妈联系，这次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算起来这个妹妹也有二十四、五岁了，这个年纪在老家应该也早就成家生子了，怎么会突然间跑到大西北找母亲来了呢？莫非生活中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大概是因为前一世看了太多小说，她竟联想到了小说中那些命运多舛的人物，莫非云秀有个奇葩婆家，虐待她甚至想害死她，所以她逃了？
或者云秀的养父母强迫她嫁给了老丑残，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卓云乔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最后不禁哑然失笑，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洞了，要不是现在自己是个穿书人，凭这丰富的想象力，说不定还真能写本小说呢。
事实证明，至少有一点她预测到了，第一天两个妈真没能接到云秀，听了她的话在招待所住了一晚。
老赵头心疼马匹，也没往回赶车，正好他有个老乡家就在师部，他赶着爬犁去借宿了一夜，给人家带了一斤水果糖一斤奶糖，把老乡一家高兴坏了。
幸运的是第二天云秀就到了师部客运站，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一家三口。
也许母女之间真的有某种感应，云秀刚下客车，眼睛随意一扫，就看到了秦凤兰举着牛皮纸正四下张望，那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女儿云秀”四个大字。
她碰了碰丈夫林前进，示意他去搭话，自己则牵着女儿林敏敏的手，静静地站在行李包旁边观察。
林前进皮肤白净，略显文弱，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上前来问话的时候，秦凤兰怎么都没想到这会是自己的二女婿。
秦凤兰当然也猜想过，按照云秀的年龄，肯定已经成家了，可她没想到女儿生长在老家农村，会嫁给一个城里的知青，而这个知青还为了女儿放弃了回城。
林前进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一点鲁西口音，这也让秦凤兰和董秀珍刚开始一点也没联想到，他和云秀之间会是夫妻关系。
他很有礼貌地走上前：“大婶，请问您是不是姓秦？是来接赵云秀的？”
这时刚才下车的人已经纷纷扛着行李往外走了，秦凤兰本以为今天又接不到女儿了，正在失望，听到这小伙子的话，吃了一惊。
“对，我是来接她的，我是她娘，小伙子，你认识云秀？她在哪？”秦凤兰又高兴又紧张，抓着林前进的手急切地发问。
林前进赶紧改口：“那我不该叫您大婶了，妈，我是云秀的爱人，我叫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