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检查
沪市的国营招待所条件比省城齐市还好，同样是两人间，住一晚价钱比齐市要贵两毛钱，当然也有浴室，洗澡票一毛一分钱一张。
沈建华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等媳妇住院后，他就去病房外的长椅上凑和，让他住一个半月的招待所，那也太浪费了。
当然，他没和她商量过，她肯定不会同意，不过到时候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也没办法阻止他，再说她身边应该也离不开人。
卓云乔对于做手术的事倒是没想太多，主要是觉得想了也没用，进了医院只能听医生的安排。
去浴室洗完热水澡后，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用毛巾包着，快速回到了房间。
沈建华已经比她早一些回来了，让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拿给他，他去水房洗。
她却拦住了他：“不急。你今天不是问我买的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说完，她把房间的窗帘仔细拉好，拿出了那件神秘的小物件。
“你转过身去，”她命令他，“把眼睛也闭上。”
他听话地转过身去，听见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又说话了：“眼睛不准睁开，先转过身来。”
他很配合地闭着眼睛转了过来。
“睁开吧。”她的声音突然小得像蚊子哼。
他睁开眼，立刻傻呆呆地站在了那儿，自己的媳妇脸蛋红扑扑的，潮湿的发丝披散在白皙的肩头。
“你，这，这是穿的啥呀？”他口干舌燥，结结巴巴地问。
她迅速裹上被子：“好了，见过了就行了。这叫胸罩。”
“那么少一点布就要卖一块五，能顶什么用呀？”可一想到刚才的惊鸿一瞥，他的脸不觉也红了。
她却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懂，这个对女人可有用了，我准备寄回去让我妈学着做。”
“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又编起了故事：“路上我们不是几个女的住一间吗？有个家在沪市，她给我们讲的，她帮她们团的女同志买过，一件多收2毛钱。”
他难以置信地：“就这巴掌大的一块布，还要票，卖一块七？”
她一扬眉毛：“你是男的你不懂，我们女的到了夏天可难受了，里面只穿一件背心，动作稍微大一点就颠得难受，衬衣薄了还……反正女的才懂。”
他想了想又问：“你说让妈自己用布做？她会做吗？再说她哪有这种布？”
“这不用你操心，我有办法。”她当然有办法，她早就看过了，空间里有白色弹力棉卖。
其实空间里有现成的内衣，带海绵那种，薄的厚的有很多种款式，可她暂时还不能拿出来。
有人不是总结过吗？比时代超前半步，你可以引领时代，比时代超前一步，时代极有可能不认你，所以她才需要找个符合时代特点的样品。
她继续给他念自己的生意经：“等我妈做出来，我们不卖一块七，就卖一块五，质量保证和这件一样。”
“我妈一天至少能做五件，那就是七块五，一个月就是……两百多？快掐我一下，我没算错吧？”
他突然将她连被子带人抱住，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来帮你检查一下质量，好不好？”
“讨厌……你小心点，万一撕烂了还得再花一块五……”
夜幕下，人们沉沉入梦，最繁华的沪市也已寂静无声。
翌日清晨，沈建华不等天亮就早早起床了，他不让卓云乔一起去排队，说自己一挂上号就跑回来喊她。
她拗不过他，但也睡不着，就又多躺了一会儿，看天色蒙蒙亮了才起来。
洗漱后，她接了一罐头瓶开水，又在招待所食堂买了三个肉包子，用油纸包着，小心捧着快步往医院走去。
医院挂号处还没上班，沈建华排在第二个，他前面的那个人说，他来的比他还早半小时。
她让他把两个肉包吃了，自己站在他旁边吃了一个，俩人轮流用罐头瓶喝水，温度正合适。
顺利挂上了心内科的号，一位中年医生看了他们带来的病例，又询问了她生病原因和以往的情况，最后给安排做了一次全面检查。
等各项检查做完，已经是中午了，医生让他们第二天再来拿检查结果。
卓云乔原本还想去逛百货商店，她想再多发现一点领先大西北半步的商品，可转念一想，决定和沈建华去逛一次公园。
此时虽然春寒料峭，但他们穿的都是可以抵御大西北寒冬的厚棉衣、棉裤和大棉鞋，逛逛沪市的公园不会冷得受不了。
她还想着，要是现在的照相馆有在外面照相的服务，一定要拍一张俩人的合影，到时候给娃娃们看看，他们该有多向往外面的大世界呀。
说去就去，午饭他们一人吃了一碗面，她就硬是拉着他出去了。
他心里有点不情愿，这大冷天的老往外跑，万一受凉可怎么办？可是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扫兴。
用卓云乔的眼光来看此时的人民公园，实在乏善可陈，但她一想到跟他一起逛，就特别想去。
每人花五分钱买了门票进去，她对他说：“你知道吗？大城市的人谈对象，都要来逛公园，还要去看电影。”
面对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媳妇，他啥反对意见也没有，反正听她指挥就是了。
因为这天并不是星期天，公园里的人很少，她又指着水边的船说：“现在要是夏天就好了，咱们还可以划船。”
见他没吭声，她又说：“等夏天放暑假，咱们可以带娃娃一起来划船。”
他更不敢接她的话了，就他俩这一趟出来，未来的五年都别想存下一分钱了，她还想带娃娃专门来玩？
她见他默不作声，早猜到了他的心思，故意说：“嫌我乱花钱了？”
他赶紧否认：“你没乱花，不过娃娃们还是等他们长大工作了再来吧。”
她左右看看没人，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咱们来学学城市里的人谈对象，好不好？”
沈建华哪有这么厚的脸皮，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紧张地说：“快松手，被人看见了不好。”
“咯咯，咱们有结婚证，怕啥？”
他直挠头：“你咋越来越像个娃娃了，你信不信，连三宝都得笑话你？”
她放开他，一脸傲娇地说：“咱俩打个赌吧，将来我要挽着三宝的胳膊来逛人民公园，我看谁敢笑我？”
“好，到时候我当跑腿儿，给你俩买冰棍吃。”
她又忍不住逗他：“到时候说不定闺女正挽着你的胳膊唻，你就顾不上给我买冰棍了。”
他顿时来了精神：“你可别不认账，咱们一回到家就努力、加油生闺女！”
“德行！你自己去努力加油吧。”她气哼哼地白他一眼，一提生闺女这家伙就来劲，也不知道他俩谁才是女儿奴。
他却不想错过这个话题，还在向往：“你看然然多乖，要是咱们也生个闺女，不是叫咱姑妈、姑父，而是叫妈妈、爸爸，多好？”
遥远的大西北，卓悠然小盆友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奶奶秦凤兰一脸紧张地问：“咋回事，不会是受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