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别哭了
果然不出卓仙女所料,第二天沈建华父子四人刚出门,张姐就瞅着空子拉着小爬犁来了。
礼节性地推让了一番后,卓云乔美滋滋地揣好三十块钱,帮着张姐把大米拎到了爬犁上,最后还不动声色地在上面加了一把挂面,什么话也没说。
她昨晚并没有想到完美的货源说辞,最后决定干脆什么都不说,让张姐自己猜去。
万一张姐要是装糊涂,大不了就当送她吃了,反正自己现在积分充足,也吃不了多大的亏。
结果张姐一下子来了精神,用一种我全都懂的表情,对卓云乔眨了眨眼睛。
卓云乔只笑笑,还是什么也没说。
张姐终于忍不住了,凑到她跟前小声说:“云巧,我知道你家亲戚多,门路广,这挂面,要不要票?”
卓云乔:果然,脑补能力一个比一个强。
“不要票,就是买的时候比供销社要贵两毛钱。”卓云乔也不多解释,反正大伙都知道,不要票的东西就不是从国营供销社里买的。
张姐赶紧说:“挂面这种东西吧,谁家也舍不得自己买了吃,你说谁还不会擀个面条,都是用来送礼的,质量方面不会有问题吧?”
卓云乔很是大方:“张姐,你看你帮了我弟家这么大忙,这把挂面是送你的,拿回去尝尝。”
张姐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半真半假地推让着:“这咋好意思嘛!”
“张姐,你快回去吧,我侄女好像醒了,我得给她热早饭啦。”卓云乔连推带送,张姐总算是走了。
卓云乔: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好像啥也没说,好像又都说了,关键是张姐听懂了。
作为一个有空间的人,她不想再亏待自己了,赶在侄女起床之前从空间兑换了一袋牛奶,外加两个肉包,拿出来快速加热吃完了早餐。
吃饱喝足后,卓云乔顿时感到心满意足,却又对侄女满怀愧疚。
为了弥补这份愧疚,她给小丫头煮了个鸡蛋,虽然不能做到有福同享,良心毕竟好受了一点,唉,自己尽力了。
她正在琢磨要不要再熬一点浆糊,继续到空间里包装挂面,秦凤兰就来了。
这个当妈的平时从不空手来大女儿家,今天却啥也没带,但是她一进门,卓云乔就能看出她肯定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卓悠然小朋友昨天收获满满,很大方地拿出一颗水果糖,还把糖纸剥开了,硬是塞到了奶奶嘴里。
秦凤兰搂着孙女坐下,迫不及待地给卓云乔算起了账:“巧啊,治病这事你可得抓紧了,妈已经把钱凑得差不多了。”
“你看,我和你爸有一千二,云峰拿二百,国俊拿八十,咱自己家就一千四百八了。”她喘了口气补充道,“我还跟你留福哥借了五百,跟你春娥姐借了三百。”
“你们自己这些年差不多也存了千把块吧?”秦凤兰知道大女儿是个会过日子的,加上她一直明里暗里帮衬,应该在她的估算范围内。
卓云乔一时呆住了,她没想到便宜老妈的行动力竟这么强,办法都想到表哥和表姐那去了。
以前秦凤兰最怕的,就是给侄儿和外甥女一种要索取回报的感觉,不仅她自己从来不找侄儿办事,还时常叮嘱儿女们,凡事要靠自己,别去给表哥添乱。
“你这丫头,咋还傻了?云峰不是说那家花了三千多一点吗?就算你们正好只有一千块,这也够了呀!”秦凤兰还以为女儿没算过来账呢。
这次换成卓云乔的眼泪止不住了,她抽噎着,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妈,你真的不用……借钱,已经够了。”
“姑妈乖,不哭。”小丫头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给她擦眼泪。
秦凤兰听了个懵懵懂懂,想找手绢一时又找不到,干脆把洗脸毛巾给女儿找来了。
“傻闺女,这是高兴事,你哭个啥,钱够了这不是大好事吗?我看最好过完年你们就去沪市,早点治好,我这心也才能放下。”秦凤兰劝着女儿,显然已经忘记那天她自己把手绢哭湿的事了。
卓云乔努力平复了心情,总算说出了囫囵话:“妈,不用借表哥表姐的钱,够了。”
“不可能,你们存不了那么多。”秦凤兰很笃定。
卓云乔走进西屋,从褥子下面翻出婆婆昨天给沈建华的那个存折,拿出来递给秦凤兰看。
“我婆婆给的,建华每个月给她交的五块钱,她一分都没用过。”
秦凤兰惊喜之余又有些为难:“按理说呢,你是沈家的媳妇,她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不过……”
她虽然性格泼辣,但绝不是个贪婪的人,当初她看中的就是女婿这个人,沈家孤儿寡母的,嫁女儿之前她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云巧是靠不上婆家的。
卓云乔又说:“我婆婆这个钱我们也不打算要,建华他们站里同意给预支一年工资,我也给厂里打了报告,等两天就通知我。”
秦凤兰脑子转得飞快,账算得也够清楚:“提前预支了,那平时就不发工资了吧?你们厂就算同意借,也得按月还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看病的钱是凑够了,可家里的日子还得过呀,本来有两个人的工资,以后只剩半个人的了,肯定太紧巴了。
这个道理卓云乔怎么会不明白,可她心里是有底的呀,只是没办法跟家里人分享罢了。
她想了想说:“那我婆婆的我们就先收下,等以后条件好了再还给她,表哥表姐的就不要借了,你不是说人情债最难还了嘛。”
秦凤兰不同意,说:“反正人情也已经欠下了,我跟他俩已经说过了,不差他们的利息,银行给多少我给多少。”
卓云乔无奈,只好不再坚持,她是知道这个便宜老妈的倔脾气的,等自己的路子通了,李国俊结婚的时候再把钱还给娘家。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秦凤兰站起身就准备回家,家里还指望她做饭呢。
卓云乔不想让她空着手回家,情急之下,竟让她想出了一个拿出挂面的理由。
“妈,我原先想着打报告借钱,得拿点礼去,就买了两包挂面,可是领导硬是给我挡回来了。你看我这买都买了,你拿回去给玉莲吃吧!”
秦凤兰急了:“你这丫头,你不会是带着东西去的领导办公室吧?”
“没有没有,我没那么傻,是晚上悄悄去领导家的,不过人家就是不收,我就第二天才去办公室交了报告。”
“你是去找的程书记吗?他是你二表嫂的表哥,你也不提前和我商量商量,万一你去送礼被别人看见了,对人家影响可不好。”
卓云乔:难怪张姐说自己家亲戚多门路广呢,四五个表哥表姐,再加上他们的亲戚,确实不少。
虽然是没影儿的事,她还是要宽宽她的心的:“妈你就放心吧,寒冬腊月的,谁家晚上没事在外面瞎晃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