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宜修的心思
眼神空洞的甄嬛在床榻上躺着，听到浣碧的话，她的眼睛动了动，晶莹的泪水翻涌，她艰难地想要爬起身来。
“小主，你得自己起来！”浣碧狠心说着。
甄嬛挣扎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槿汐实在不落忍，快步上前扶起了甄嬛。
厚重的披风紧紧扣在甄嬛身上，她看不出悲喜，只乖乖地坐上了轿辇。前来送孩子最后一程的还有沈眉庄，方淳意和敬妃。她们看到甄嬛的出现，都心疼不已，想要安慰却发现语言的苍白与无力。
宝华殿内，一本本抄录的经文被点燃。
香火缭绕，甄嬛的目光死死得停留在那个包裹着金色丝线织造的襁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那么久了，甄嬛终于喊出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让我抱一抱他，让我抱一抱他好不好？求你了！”甄嬛抓住了法师的绣袍，苦苦哀求着。此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母亲。
“小主，您这样伤心，孩子恋母，他还如何早登极乐？”
法师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安慰着。“小主，我已经帮您算过了，这孩子和您只有七个月的缘分。缘分太浅，您还是放手吧！您好生教养，日后还会有孩子的！何苦这般？”
甄嬛哪里能听得进这些话呢？她拼了命得想要靠近那具小小棺椁，却因体力不支摔倒在了地上，长长的指甲在大殿冰凉的地板上留下了道道抓痕，血丝直涌，她却感知不到疼痛，她心里只剩一个执念：能看到孩子一眼。
众人想要阻拦，却被浣碧一一挡在了身后。
“不要拦她！浣碧大声哭喊着，“她若是不这样，这辈子她都走不出失去孩子的阴影啊！”浣碧苦苦规劝，众人也都听了进去，只在一旁看着，小声啜泣着。
繁杂的经文声再次高声诵起，甄嬛感知到孩子即将离去，她发了疯拼了命地想要阻拦着仪式的最后一步，但产后虚弱的她情绪已经崩溃了，她像是被神明抽空了力气，眼前大雾四起，她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宝华殿不远处，一个男人伫立良久，他双拳紧握，心中痛楚只增不减，却又无可奈何。王爷和嫔妃本就是该避嫌的关系，自己这样陷进去对她对自己都有害无益。尽管他知道不可为，却偏偏情感如野草般肆意生长着，让他夜不能寐。
甄嬛在宝华殿晕倒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养心殿里，宜修听闻也来到了胤禛这儿。
“皇上，莞贵人初次有孕就遭如此横祸，若是不严惩华妃怕是后宫人心不平啊！”
胤禛沉默着，却将一本由边关发来的奏章递到了宜修面前。
“皇上，边关苦寒人尽皆知，您护着将军可以，但也不能委屈了您的妃嫔啊！残害皇嗣的罪名一但传出去了，皇家颜面何存？”
宜修心里愤愤不平，但不得不承认军功赫赫的年羹尧的确是华妃有力的靠山。
“你说得，朕都明白。”胤禛只恨自己皇家无才华谋略出众之人，需要靠着外人替自己打拼江山。“只是眼下，朕正在用人之际······”
皇上没说出口的话，宜修很是清楚。她扑通一声跪在胤禛面前：“今日宝华殿前，莞贵人怜子之心，人人皆可见证。皇上若是不重罚华妃 ，臣妾就长跪不起！”
听闻皇后在养心殿里为了甄嬛的事情长跪不起，沈眉庄第一个到达养心殿里陪跪，她不顾阻拦，只说了一句：“皇上明君，臣妾信得过！”
作为咸福宫里的主位，敬嫔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尤其是华妃对待自己一向苛责，她自然跪到了养心殿外。随后赶来的还有淳贵人等。
太后得知了消息，便直接派了竹息姑姑过来。
“诸位请起，太后有旨！”
胤禛等人齐齐跪着领命。
“华妃骄纵无理，残害皇嗣，为了警示后宫，去其协理六宫之权，褫夺封号将为年妃。”
皇太后的旨意一经传播，众人皆拍手称快。
“小主，你听见了吗？太后娘娘在给您撑腰呢！”
甄嬛倚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地坐着，她手捧着药碗，冷冷的一句，“这些比起我孩子的性命不算什么，我只想着她能以命偿命！”猩红的双眼流露出一个想要守护孩子的母亲的愤怒。
失去孩子后，每逢皇上前来探望，甄嬛都要追问上一句，“皇上，何时要年妃替我孩子偿命？”胤禛不忍见甄嬛哀伤，久而久之便不愿再来碎玉轩。被处置了的年世兰再也没有了那股子嚣张气焰，除了日常请安外也甚少出门闲逛。
甄嬛小产，华妃失势，眉庄还有一段时日就要生产了，皇上进后宫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起来。每次进了后宫在眉庄处略坐坐，或是和皇后聊上几句，大多都宿在了养心殿里，未曾召幸过任何嫔妃。
乌雅氏正翻阅着敬事房的档案，不禁发起愁来，“皇帝这是怎么了？那么多的小主，他竟一个也不放在心里。竹息，去请皇后过来。”
宜修刚踏进宫里，便看见了翻到一半的档案，她很快明白了太后宣她前来的用意。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免了，敬事房的档案你可曾看过了？”乌雅氏面色凝重，语气里不免有些责怪之意。“皇帝子嗣单薄，你是知道的，这个月竟一个嫔妃也未曾召幸，你也不来禀告哀家一声？”
“儿臣近日一边忙着盯紧沈贵人的胎，想着千万别像莞贵人一样出了什么意外。因此，沈贵人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儿臣亲在过目的。因而忽略了敬事房的事，还望皇额娘不要怪罪。”
“哦？是吗？莞贵人没了孩子，沈贵人这胎也快到了生产之日，皇后，你费心了！是哀家错怪你了。”乌雅氏脸上稍稍有舒展之意，又继续道：“莞贵人还是那般病怏怏的？”
“回皇额娘的话，莞贵人失去孩子大受打击，和皇上之间的情谊也冷淡了不少。”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愚钝。不懂得抓住机会换取皇上怜悯，哀家真是看错她了。”乌雅氏本就不甚喜欢在情感上任性的女子，甄嬛的做法无疑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皇额娘，年妃当日是想教导嫔妃别恃宠而骄，莞贵人三番五次推辞她的邀请，终究也是皇上太过偏爱她。她年纪还小，只想着独宠，也许再过几年便也会通透了。”
“偏爱？独宠？”乌雅氏冷笑了一声，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宜修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既是这般，便不必再对她有什么指望了。乌拉那拉氏一族多得是妙龄女子，皇后，你着手去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