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永巷的刺
从存菊堂出来，甄嬛心事重重。
“小主，咱们是得要好好为自己筹谋了。沈贵人此番受害，就是现成的例子。得不到皇上的恩宠，在他人眼里都是空气般的存在。”
“我知道。”
浣碧搀扶着甄嬛，小心翼翼地走在永巷中。
雪时下时停，永巷内宫女太监们都在铲扫着积雪。
“什么人挡在前面！”
四人抬着的一顶轿辇出现在永巷口。
跟在前面的小丫头很是嚣张地呵斥着甄嬛、浣碧二人。
“我家小主是碎玉轩莞答应。”
“哼，什么答应不答应的，挡了咱们家小主的道了还不赶紧让开，当心我禀告了皇上去。”
小丫头嚣张不减，大声嚷嚷着。
甄嬛不禁蹙眉，哪一家的小主架子竟如此之大。
正在轿子里闭目养神的余莺儿掀起了帘子，“答应不答应的我竟从来没听过，眼下我要过去，你还得避我一避。”
余莺儿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浣碧不免愤怒，刚想发作便被甄嬛拦了下来。
“余答应吉祥，我这就给余答应让路。”
甄嬛拉着浣碧站在了墙边上。
轿辇缓缓离去，浣碧因愤怒涨红了脸。
“小主，她欺人太甚。”
“罢了，我久病无宠，让让她也无妨。”
盯着余莺儿远去的背影，一个计划涌上了甄嬛心头。
余莺儿聪明伶俐，擅长昆曲，惯会讨胤禛开心，胤禛便日日留恋于她，还赐居如意馆只给她一人居住。
一时间，放眼宫内，余莺儿风头十足，就连年世兰也有意交好，送了她些许礼物。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余莺儿人精似的，知道年世兰盛宠不衰，当然也乐得和她亲近。
“余答应今日打扮也很别致呢！”
年世兰注意到了余答应的满头珠翠，有心提点着。
“红气养人，看起来说得是真的。”
丽嫔话里带着淡淡醋意。
余莺儿呵呵地笑着，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华妃娘娘可曾听说过什么莞答应吗？”
甄嬛素日病着，余莺儿从前又是做宫女的，自然对甄嬛不熟。
“怎的？你今日见了她？”
骤然听到莞答应的名号，年世兰也微微失神。她回忆着新入宫的小主们，莞答应的存在近乎透明，遥想她进宫当日，自己还拿她当成了气候，暗地里将莞答应的住处更改成了碎玉轩。
想到这儿，年世兰眼里全是轻蔑。
“正是呢，嫔妾今日路过永巷，可巧就碰见她了。若不是她的宫女自报家门，我只当宫里没这个人呢！”
丽嫔有些见不惯余莺儿骄纵的样子，无奈她现在正值盛宠，也只得忍着。
“一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罢了。”华妃闻着欢宜香的味儿，往软榻上舒服地靠了又靠。
“听闻莞答应和沈贵人是自幼的交情，情同姐妹。嫔妾也是前儿个听人提起，沈贵人突发疾病，竟卧床不起了。”丽嫔说着自己听到的风声，这倒引起了年世兰的好奇。
“真也出了奇了，病歪歪的莞答应，和她交好的沈贵人也病得莫名其妙，莫非这莞答应天生克人？”
年世兰三言两语就挑起了余莺儿心中的怒火，“这样不祥的人竟敢拦我的去路，真是晦气！”
余莺儿气得将手中的绢布拧成了一团。
丽嫔也接着拱火，“余妹妹正值皇上宠爱，被这样的人挡了路，怕是要触霉头了。”
余莺儿好不容易当上了主子，怎肯让人消了她的好运气，她急忙告别年世兰，唤着奴才们跟上自己，坐着轿辇就直奔碎玉轩去了。
“这余答应真是个沉不住气儿的。”
丽嫔见人远去，经不住感慨。
“就是这样愚蠢之人才好，太聪明的反而掌控不了。”年世兰将口中的茶水抿了抿，又轻轻搁置在梨木桌上。
“曹答应那边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曹答应出身卑微，如今您主动抛去橄榄枝，她自是接得稳稳的。”
年世兰只记挂着曹答应腹中的孩子，因此又特意叮嘱丽嫔时刻关注曹答应的动静，万不可让龙胎出了什么差池
“皇后年老色衰，怕是生不出孩子了，她也只能借腹生子。娘娘盛宠，有孕只在朝夕，又何必太在意一个小小答应的孩子？”丽嫔问到了年世兰的伤心之处。
“当年本宫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那是一个成了形的男胎。若不是端妃那个贱人，本宫的孩子现在也该有七八岁了。”
年世兰每每想起此事都痛彻心扉，对端妃的恨意也与日俱增着，明里暗里都在克扣着端妃吃食用度。
“娘娘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丽嫔宽慰着，年世兰那股子仇火也稍稍平息了几分。
碎玉轩内，甄嬛、浣碧等人正聚在一起裁制着过冬的新衣。
不速之客直接闯进了大殿中。
“余答应，这可是碎玉轩，您进去，奴才是要回禀了小主才可以的。”小允子拦在余答应面前。
“甄嬛，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余莺儿在来碎玉轩的路上，抬轿的太监一个脚滑，她差点从轿辇上跌了下来，又加上年世兰、丽嫔拱的火，余莺儿更是确信和甄嬛在永巷中相遇这事，阻挡了自己的好运气。
“槿汐，你去看看！”
这熟悉的呵斥声，甄嬛早就在永巷中领教过了。她不慌不忙地和浣碧、菊梦她们继续手中的活儿。
“什么人在此喧哗！”
槿汐神情严肃，并没有半分忍让之意。
“你是什么人？快让甄嬛给我出来！”余莺儿不依不饶着。
“奴婢碎玉轩掌事宫女崔槿汐见过小主，小主吉祥。”
“别跟我来这套，我只想让甄嬛出来给我跪下！”
槿汐在宫中多年，听闻词话，只觉对面之人颇为无赖，并无半分做小主的样子，便三言两语地想要打发了去。
余莺儿在门外不断叫嚣着，亏得皇上身边的小厦子派人来传皇上要在养心殿见余答应，余莺儿这才作了罢。
“这样粗鄙之人也配当小主吗？”
浣碧仍旧想着永巷里，余莺儿的嚣张跋扈。
“既是粗鄙之人，咱们又何须和她计较，槿汐，你说呢？”
槿汐会意微笑着，“小主所言极是，树大招风，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甄嬛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冬衣已快完成，心里默默念着：但求甄家列祖列宗保佑······
初雪过后，年关在即，甄嬛除了去探望眉庄外，其它闲暇时光日日在碎玉轩内苦练惊鸿舞。
这晚，浣碧照旧给甄嬛身上涂抹着温实初精心调制的神仙玉女粉。望着甄嬛肌肤胜雪，身姿曼妙，浣碧心里的期待更重了。
“小主，明日就是宫中年夜宴了，您可都准备好了？”
甄嬛翻过身来，握住浣碧的手说：“跟着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小主，可委屈坏了。日后，我定会将这些屈辱统统还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