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生凤命
二十年前，滂沱雨夜。
一名名叫何绵绵的年轻女子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诞下一个女婴。
走投无路的她冒着大雨将孩子搁置在一家寺庙前。
刚想离开，女婴哇哇大哭起来。
何绵绵终究不舍，上前再次拥抱了自己的孩子，这时寺庙门开，一位老僧人走了出来。
“此孩天生凤命，好好教养，定有作为！”
“老人家，你说的是真的吗？”何绵绵黯淡的眼神里突然有了光亮。
老僧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
“不该入现世，二十有劫难，若回归本身，怀抱金凤印。”
“即是二十有劫，求老人家赐我孩儿一名，帮她渡过难关。”
“换人不换命，玉碧沁心凉，就叫浣碧吧！”
何绵绵冲着老僧人连连叩头，再抬眼时，僧人已消失不见。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在何绵绵的培养下浣碧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正如僧人所说，浣碧从小到大，成绩名列前茅，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眼看就要到浣碧二十岁生日了，何绵绵心里的那根弦绷得也越来越紧了。
“何浣碧，二十岁生日这天，你一定要回趟家！”
“何绵绵，你烦不烦呐！上大学你偷改我志愿，把我留在本市，就连我二十岁的生日你都要管我！”
何浣碧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二十年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脱离何绵绵的掌控。可何绵绵最近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三天两头地给自己打电话要求她在生日当天赶回家。
胳膊拧不过大腿。
生日当天，何浣碧乖乖和老师请假回到了家。
家中，饭桌上，照例是一大堆她喜欢吃的饭菜。
看着何绵绵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何浣碧眼窝一热，从身后抱住了她。
“妈，你的黑心小棉袄回来了！”
“去去去，这条鱼马上就好，一边待着去！厨房里油烟大，快别熏着你！”
母女俩刚落座，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对青年男女，还有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母女俩面前。
“绵绵，那么多年，你还好吗？”
何绵绵手中的筷子抖落在桌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狮子，嘶吼着，挥舞着拳头驱赶着门口的这群人。
“给我滚！滚！”
中年男子无视何绵绵的失态，他径直向何浣碧走来。
何浣碧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疑问充斥着她的大脑，奇怪，她居然一点都不排斥面前的这个男人。通过刚才的观察，她发现自己和门口青年男女的长相竟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个小女孩，简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绵绵，这就是咱们的女儿吧！”
中年男子刚想伸出手，就被何绵绵一巴掌打了回去。
“姓甄的，我告诉你，她姓何！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何绵绵此时又变成了一只老母鸡，将何浣碧死死地护在身后。
这时，青年男女双双跪了下来。
“阿姨，我是甄珩，求求您让二妹救救小妹玉娆吧！”
另一边女孩子接着说道，“阿姨，我是甄嬛，若不是因为我和哥哥骨髓配型和小妹不符，今日定不会来打扰您！”
小女孩也跟着哥哥姐姐跪了下来，“阿姨，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我还想活！”
兄妹三人的这一跪，彻底将何绵绵的心跪软了。
她坐在了桌子前，指着中年男子说道：“浣碧，这是你父亲，他叫甄远道。”
“你叫浣碧？”
望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甄远道老泪纵横，这泪水里有悔恨，也有欣喜。
何浣碧望着从天而降的这位父亲，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妹们，复杂的情绪化作决堤的眼泪一涌而出。
她重重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嚎啕大哭起来。
甄远道和何绵绵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留下一句话：“救与不救，我都尊重孩子的选择！这是我的债，也是我的孽啊！”
说完，他便带着兄妹三人离开。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何绵绵拿起桌上的白酒，一饮而尽。
“那年我父亲锒铛入狱，是你资助我一直读书。大学毕业后，我把最珍贵的一夜交付给你，你没有拒绝，我以为这就是你的答案了。直到第二天，在你手机上看到一对龙凤胎儿的照片，我才知道你是有妇之夫。你为何，为何瞒我？”
一杯接着一杯白酒下肚，何绵绵不断地擦拭着眼角的泪，哭诉着。
“你若有家，为何招惹我？我和我的女儿又何其无辜啊！”
何绵绵发出了痛苦的喊叫声。
门内，何浣碧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出来抱住了自己的母亲，“妈，咱不喝了！不喝了，我听话，我不会去救她的，坚决不会！”
没有父亲陪伴在身边的何浣碧从小就是周围孩子的欺负对象。
铅笔不翼而飞，文具盒里的死耗子，头发上粘着的泡泡糖……
每一次霸凌，何浣碧都发了疯的反抗，但每一次的下一次她都会迎来更厉害的欺辱。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回到家后常常会遭到何绵绵的质问，为了让母亲安心，何浣碧每次都说是不小心摔的，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总是让何绵绵偷偷哭泣。
如今，母女俩的境况稍稍好了一些。
何浣碧也不负众望地考取了一所在国内排名靠前的大学，成为一名医学生。
望着桌子上的饭菜，何浣碧笑着宽慰何绵绵， “妈，谢谢你这么多年，一个人辛苦将我带大！这个人的出现破解了我疑惑多年的问题，原来奥特曼不是我爸爸！”
何浣碧的话逗笑了哭泣着的何绵绵。
“谢谢，谢谢我的女儿！”
酒杯碰撞，发出叮当的声响。
二十岁生日这天就这么被一场意外破坏了。
半夜，何浣碧起床倒水时，看见了何绵绵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烟蒂七零八乱地散在何绵绵的脚底，烟雾缭绕中的何绵绵在何浣碧眼里像是个下凡的仙女。
何浣碧没有上前，她知道，何绵绵此时是痛苦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甄远道。
第二天一早，何绵绵推开房门时，何浣碧早已离开。
一通电话击痛了这个单身多年的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