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送你鸟

    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天人之隔。自己作为凌云阁的首徒，而陆灵是紫云阁的少主，自己连她身边的护卫都没有一毫胜算，更不用说她本人了，而天璃宫，尚有其他七阁，那又是多少人？也许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人比你强，你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但有一天，有一个比你强的人，到了你的面前，要将你的生死握于掌中的时候，你还可以不在乎么？唐云自问，还很难完全不在乎……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喜欢的便是悠然恬适的生活，至于道法修为，可遇不可求，若是机缘好，便得来一点，若是没有机缘，也就罢了。但如果龙凌飞之前的那一枪没有止住呢？陆灵那一束紫电没有留情呢？唐云看着地上自己的那缕焦灼的头发，默然无言，他不想死，生活中还有很多乐趣等着他。他以前去偷读藏书，偷学清老道的技法，多半是为了好奇，几乎没有为了应对其余八阁外宫弟子的欺凌。可是这些东西，在陆灵发飙的时候，全都无用。如果自己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被劈死，然后了却这一生，那就算是悠然了吗？好像那叫做窝囊……唐云仰天长叹一声：“唉，自寻烦恼呀，想变强就可以变强的么？”

    说完起身，看见手中的碎玉，却也不愿丢弃，纳入了怀中，以待将来用天机鼎研究一下。横梁上的黑暗中，一个声音憋不住了一般，悄悄笑道：“这小子莫非是在玩深沉，烦恼个屁，强的欺负弱的，本尊在开天辟地之时便是这个道理，而今整个天璃宫上下，除了那条看门狗，本尊爱欺负谁就欺负谁，就算上上下下轮流欺负一遍，那些个阁主老儿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后庭，有席，有酒，这样的屋子，对有些人来说便是满足了。上官清馋了壶里的一口酒，长叹一声：“果然好酒！”

    然后打量着面前愤懑不平的徒弟，捏捏乱糟糟的胡子，悠悠说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讨好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唐云装着气闷，压着声调说：“你骗大病初愈的弟子去对付那紫云阁的少主，我差点把命赔上了，这可怎么个算法？怎么说也得补偿一点……多一点才对。”

    上官清老脸一红：“我这不是不方便嘛，再说那陆恪自己长得寒碜，他那女儿可是水灵着呢，听说是天璃宫第一美少女，我这是给你们年轻人创造机会嘛，要不过几天你代我去见见她老爹，增进增进感情？说不定这好事就水到渠成了呢，然后咱们两阁合一，那天璃宫只有八阁了，也是一段佳话，对了，好徒儿，千万记得合并了要坚持叫凌云阁。”

    唐云压抑住冲上去掐死这老头子的冲动，反驳道：“那可不成，人家请的是你，阁主对阁主，我代你去了那是无礼，你让我去见陆灵根本就是借刀杀人，让我去紫云阁更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老道回味片刻，说：“也对，也对，这可不合适，不如这样吧，我把郭童他们叫进来，就说你以后就是阁主了，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唐云有些习以为常的回了他一句，后悔找这清老道求助，简直就是所托非人，反而惹来一身麻烦，这老头子一向不管事，有麻烦就推给自己，若非这样，这凌云阁虽在外宫，也未必就会沦落到人皆可欺的地步。老头子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死相：“莫急、莫慌、莫怕，不要忘了为师这句阁训，来，坐下坐下，为师知道你想变强，可是变强有那么好？强中自有强中手呀，那陆灵欺负你，回去了天上宫，她说不定还得被人欺负。”

    唐云颓然坐下，喃喃道：“你说的到简单，若是那陆灵也赏你一道仙雷，我也这般来安慰你。”

    话音刚落，自己却是奇怪，从小到大，欺负自己的人多了，自己偏偏就跟陆灵一个女孩子过不去，莫非这就是，嫉妒？或者是，虚荣？老头子默然半晌，低叹一声，突然把酒壶往旁边一拂，直直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炬：“凌云阁首徒唐云听令！”

    唐云这辈子就没见老道这么认真严肃过，心想自己终于打动了师父，莫非这要是传授正道了，连忙摆正身姿，俯首听讲。老道幽幽叹道：“你十六年来，从未曾得过仙璃正统功法，这其实是我有意为之，指望能让你安享平淡一生，可是有些东西，看来终究不是我能掌控和阻止的，如今你年有十六，要学仙璃宫的绝学，虽不算晚，也有些迟了。”

    唐云越听越古怪，这算什么玩意？莫非自己是个大魔头，学了本事就要去祸害天下，鱼肉乡民，顺便强抢民女什么的？什么又叫太迟了，这老头子到底给不给教。老道继续说：“正道已经不适合你，旁门或可有所助益，我决定……”唐云这可真是服了，天璃宫的师父的让弟子不要学正道，而要去学旁门左道，传出去怕是修道人之间的一个天大的丑闻。老道犹豫半晌，终于痛下决心一般大喝出来：“我决定把我的鸟给你。”

    话音刚落，唐云身后的两扇门扉被撞开，十多名弟子惊呼着跌落进来，郭童，辅子明……整个凌云门的弟子几乎都在。却是刚才聚在门外偷听，一阵惊吓之下全部挤了进来。所有弟子，包括唐云在内，一起用怪异的眼神审视着清老道，唐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老道讶然，似乎不知道这帮小子都在门外偷听，咳嗽两声，补充解释道：“我后院的那只鸟，从此就交给你了。”

    所有的弟子长呼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己的师父虽然是个无能，至少不是变态……只有唐云欣慰之后还是一番奇怪：我要那只鹦鹉干嘛？这臭老道难得严肃一回，莫非还是在忽悠我？老头养了只鹦鹉，这鹦鹉是个妖怪，这是整个凌云阁所有弟子的共识，因为这只鹦鹉，据说活了上百年了，一只鹦鹉活了上百年，就算不是妖怪，也快变成妖怪了。而且清老道一直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鹦鹉，更是间接的证明了这个传闻。唐云叹道：“若是给我一本仙诀，一把宝剑，倒是还有些用，可是现在给我一只妖怪鸟，能干什么？”

    清老道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神秘地笑道：“只要那只鹦鹉开心，你想要什么仙诀宝剑美女统统都有，要是那只鹦鹉不开心，天下的人都别想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