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猎杀
他准备从现在开始,使用这刚刚凝聚的血丝和那灵气飞箭之术,进行一些简单的狩猎,捕杀一些弱小野兽,将之投入鼎腹供小鼎吞噬吸收。自从那九簇花纹融合变为一根血丝之后,小鼎鼎腹里那一滩血水便已经近乎无色。似乎这滩水里面的血色生机,已经尽数投入那血丝之中。而鼎腹里面的血水变为无色之后,这尊小鼎便一直透露出对血肉的渴望,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方笠虽然对于小鼎的这种渴望感到隐隐担忧,但却并不想压抑这种捕食欲望。他前世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此刻身处困境,自然更加不会怜悯其他生灵。方笠发觉,之前小鼎每吞入一定量的血食,都会给他带来一定的好处。同时,小鼎也会使用那些血食之中的生机,完善,强化它本身。方笠现在几乎可以断定,随着他不断向鼎内投入血食,这根血丝也会不断发生变化。或者变得更粗,或者使其中灵气变得更为强大。无论哪一种,都是方笠现在所急需的。方笠可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待到天荒地老,直到某天,一个修士途经此地,将他带走,把他祭炼成炼丹炉鼎或者锤人的法器。他好歹曾经是个洞玄境真人,怎么甘心会是这般下场?这个奇妙的,曾经取了他性命的妖异小鼎,如今却成了方笠的救命稻草。方笠现在便像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只能不断地向着那小鼎里面投着赌注。虽然,这个小鼎邪门极了。方笠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苦涩。这小鼎越强,便越是邪门,方笠也不知这玩意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当下不由得觉得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不过很快,方笠就将那些情绪抛诸脑后。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更何况他天生缺了七魄,性子淡漠极了,这些烦心事,还乱不了他的心思。不过在猎杀其他野兽之前,方笠还要确定一件事情。方笠催动神识,控制血丝不断伸长,盘在小鼎腹中。随着血丝的延伸,血丝也变得越发细弱。血丝很快便伸长到了极限,细细的一根,乱麻般盘在小鼎的鼎腹之中,悬浮于那鼎底的无色液体之上。方笠大致推算,这小鼎腹内盘着的血丝,若伸展开来,便有十丈长短。这已经是血丝伸展的极限了,若是再接着拉伸,那血丝便太过于细弱。这等细弱的血丝,难以将猎物击杀拖回。更何况,随着血丝的延伸,血丝一定长度里面蕴含的灵气量也不断变少。这使得灵气飞箭的催动更为困难,十丈距离已经是方笠能催动灵气射出的极限了。所以方笠此刻只能在这十丈的范围内捕猎。不过这片雨林里面物产丰富,从来不缺乏野兽。即使这方圆十丈的领域之内,也满是各色兽类。此刻,方笠神念已经锁定了一只在树叶间隐藏着的避役。这只避役已经有野猫大小,此刻皮肤变成和环境一同的斑斓绿色。若是肉眼去看,自然难以发现这只避役,但方笠神识一扫,很轻易就能发现不同寻常之处。这是因为,在方笠神识探测之下,四下景物皆是清晰明了。只有那避役,因为自身同样具有神识,所以寄身之处一片模糊。方笠自然很轻易便可以发现那处有个活物。这只隐藏枝叶之间,动作缓慢的避役,此刻隐藏自己的气息,沙漏般的眼睛四下转动。它已经盯上了一直躲在草叶之中的绿色螳螂,此刻正悄无声息地向那螳螂接近。避役动作极为轻微。它整个身躯靠近树枝,但是却微微悬空,使身上的鳞片不磨蹭到树皮。它趾爪钩在枝干之上,缓步移动,树枝竟无一丝颤动。那只螳螂根本没有发现,一只避役正向它缓缓攀爬而来。它正用两只刀臂夹着一只飞虫,送到嘴边大块朵颐。便在此刻,那只避役猛然伸舌!一条粉红色的舌头如闪电般自它口中飞射而出,狠狠击中了那只螳螂。满是黏液的舌头将螳螂黏住,飞速将之拖回避役口中。避役将那螳螂噙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而此刻,这避役并不知道,正在捕猎的它,已经被方笠盯上了。方笠操纵血丝,缓缓攀向那只避役。血丝在树枝上移动,缓慢轻柔如同飞絮轻拂。方笠用细致入微的神念控制着这根血丝的每一个动作,尽量不发出丝毫声音。只是,方笠虽然拥有洞玄境界的神识,但人力终归有限。方笠不是避役那般那天生的猎手。即使尽了全力,他也不可能如避役一般,移动而不造成一丝扰动。在血丝爬过一个枝杈,距离避役只一指距离时,血丝刮到了一片树叶,发出了嚓嚓的一声轻响。那避役当即警觉起来,沙漏般的眼睛四下旋转,很快便看见了藏在树叶丛中的那一根红色丝线。只是一瞥看见,那避役便受了惊,含着口中未吞下的螳螂,飞快地向后逃走。方笠见此场景,心中有几分遗憾,明白这血丝捕猎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当然,方笠也不会轻易放弃。他此刻已经被那避役发现,自然便也不再隐藏,而是直接使用神识催动血丝,使之尖锐如钢针,向那飞速逃窜的避役狠狠刺去。这小小避役,虽然看似笨拙迟钝,但是在生死关头,却爆发出令方笠咋舌的活力。它左闪右躲,总是险之又险地从方笠血丝戳刺下逃脱。方笠血丝戳刺了几次,总是狠狠扎进那树木的枝干里面。血丝将那树干扎得千疮百孔,木屑横飞,连带着树叶也沙沙作响。方笠屡击不中,心中却并不着急。他向来有着充分的耐心,可以陪着这只敏捷的避役玩很长时间。野兽往往在生死之间,会爆发出极大的潜能,但是对于长途的捕杀追猎,它们往往没有足够的耐力应付。方笠记得自己前世,曾为了击杀一只狂风犼,在闷热的雨林里面穷追不舍三昼夜,在它身上划出二百九十七道伤口,终于让那妖物流干血液而死。他操控血丝,跟在那避役身后。血丝穷追不舍,仿佛一条血色的小蛇,总是冷不丁一次突刺,逼得那避役不得不转变方向。这只避役逃窜一会,动作便明显缓慢起来。现在它疲惫异常,反应也慢了许多,不再像之前一般狡猾敏捷。方笠此刻已经有十成把握,可以在不动用灵气飞箭的情况下,单单使用血丝,将那避役洞穿击杀。终于,方笠操控血丝,趁着那避役疲惫之机,来了一次突然地戳刺。那只疲惫的避役艰难向一边闪避,但是终究慢了一分,没能躲过这次突刺。那血丝触及它后腿,便如钢针一般刺穿它腿上鳞片血肉,狠狠钉在它腿骨之上,甚至将它腿骨洞穿折断。避役后腿折断,当即痛苦地缩成一团。在刺中那避役之后,方笠又瞬间将那血丝变软,使它绕着避役的后腿缠绕上去,牢牢绑住。避役此刻尚在挣扎,它张开大口,狠狠啃向自己后腿处,想将自己后腿处捆缚着的血丝咬断。但是任它将自己后腿啃地鲜血淋漓,都没能撼动那血丝一分一毫。那根血丝越缠越紧,勒穿了它的鳞片皮肉,捆在它的腿骨上面。方笠见血丝已经缠紧,便狠狠挥动血丝,将那血丝末端缠着的避役自树上拽下。方笠再狠狠一甩,将它如流星锤一般甩向地上的一块石头上面。一声脆响,那只避役被方笠摔在石上,身上骨骼寸寸碎裂,显然是已经死了。方笠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将那避役拖回小鼎腹中,却听天上突然一声鸟鸣。方笠此前专心捕猎,神识未能将四周尽数扫清。此刻他神识向天上扫去,却看见一只灰羽白头的大枭在那避役尸体上方盘旋。这白头大枭盘旋一会儿,突然双翅一缩,鸣叫着向下俯冲而来!这俯冲而下的白头枭,目标正是那只刚死的避役。这种大鸟算是极为阴险无耻的生物。平素它们最喜欢躲在高空,远远地看着别的生物费尽全力猎杀猎物,等猎手力竭之时,再俯冲而下,将别人猎物夺走。眼下,这扁毛畜生竟想抢爷爷的东西!方笠不由得又惊又怒,但是那扁毛畜生飞的极快,方笠远远地操控那血丝,运动迟缓,竟然躲不过那白头大枭的俯冲。白头大枭俯冲如箭,狠狠扎向方笠捆缚着避役的血丝。待到靠近之时,它猛然出爪,一爪抓住避役尸体,另一爪狠狠撕向方笠的血丝。虽说方笠此刻血丝较为坚韧,但是那白头大枭的趾爪更是锋利如刀。黑色角质铺满,带着冷光的趾爪迅速切断了方笠血丝的末端。那白头大枭抓了避役的尸体,转身飞上天空。这白头大枭得了方笠的猎获,此刻得意地在空中盘旋着,不时发出一两声尖锐的鸣叫。方笠虽然心中大怒,但是这白头大枭在空中不断移动飞行,他的确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