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姜糖有种特殊的风味，过去裴丽自己开餐馆每逢秋末盛产姜的时候也会买来一些自己做好放桌上送客人，眼下虽然缺了最关键的麦芽糖，但因有了灵泉水在，口感出乎意料的好。
周宪起也捏过一个放进嘴里，眼睛亮了下，想说什么又说出来，只觉得这糖口感简直绝了。
四个人一直忙活到日落西斜，足足做出了约三十斤的姜糖。
裴丽心里开心，晚饭下厨擀面做了顿简单的热汤面，又各煎了两鸡蛋，夹起铺到碗里，振奋道：“现在就看明天能不能卖得好了。”
乡下鸡蛋也贵着呢，裴丽又是用油呛出来的，一人吃两个一顿就吃掉八个，这家怕不是要破产，王翠兰心在滴血，筷子夹起吃了口鸡蛋，顿时睁大了眼。
这鸡蛋还能做这么好吃？
连汤都这么好喝？
王翠兰不停歇，接连吃完了碗里的鸡蛋，端起碗吃了个干净。
周宪起第一次跟他们一个桌吃饭，颇感意外，他吃相斯文，不像裴永富一般吸溜面呼噜噜的，嚼面也是没什么大的声响。
吃完饭，王翠兰去收拾，裴丽跟裴永富合力把周宪起又搬回到床上，转身拿起一个杯子，心神一动，灵泉水很快盈满了杯，她把药递过去：“上午吃了一次药感觉怎么样？”
“没那么疼了。”
周宪起没看到她动作，只觉得哪怕不吃药，这两天状态也好了不少，他听话把药一口闷，猛灌了一口水，轻轻问了句，“明天是要去卖姜糖吗？”
裴丽嗯了声。
周宪起又道：“很好吃，肯定会卖得很好。”
裴丽这才笑了下，“早些睡吧。”
说完转身给他合上了门。
灶屋里，裴家夫妻俩还没睡，看着姜糖心里也没底，毕竟几乎投进去家里全部的糖，不是一笔小数目，见裴丽回来急忙迎了上来，“这么多明天要咋卖？”
“上午在市场卖，下午我跟爹不回来了，在镇上走街串巷卖。”
裴丽想好了计划，哪怕味道好，但这东西光市场上的顾客肯定消化不了，她也不打算一直待在平南庄，来回做生意太麻烦，提前去熟悉镇上的情况也方便。
夫妻俩齐齐点了点头，一个拾掇起第二天要做花卷的面，另一个去搬柴。
前世裴丽在饮食行业待了十多年，一路跌跌撞撞，最后混到几家连锁店的老板，心性和领导力都是不同寻常的，又有独女这层身份在，王翠兰如今对她格外信服，几乎是说什么都跟着干。
裴永富是个蠢的，良善憨厚过了头，唯一好的点就是宠孩子，对裴丽也是有求必应。
这点让裴丽省了很多事，一天的奔波下来，她体力早就跟不上了，上了床便困得不行，很快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早又是新的一天。
这天一家三口准备好一百五十个花卷，由裴丽背着姜糖，从平南庄出发前往镇上。
路上她绕路又去了趟裴三爷，送了包姜糖才又拐回到大路上。
灵泉水似乎有塑身健体的功效，在家日日用之后，裴丽明显感觉这条路不需要喝灵泉水也能顺畅走下来，她让裴永富先去摆摊，自己先去了趟街道旁的杂货铺买了些纸，用来包装姜糖。
这一花，五毛钱又没了。
自昨天花卷畅销之后，到今日已经不需要裴永富怎么吆喝，一见熟悉的竹筐，便有顾客围了上来，等裴丽拿着包装纸回来，花卷已经卖掉了三分之一。
姜糖是稀罕物，卖相也一般，没尝过的人不一定肯试，裴丽拿出托盘倒进去约莫一小碗的量，扯着嗓子喊：“姜糖姜糖，免费尝啦~”
无论是后世还是现在，免费的东西总是能瞬间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更何况还是糖，她一喊，很快便有人围了上来，看着盘里的姜糖，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真免费啊？”
“好吃不？”
“姜做的糖啊？能好吃吗？”
“是，纯姜做的。”
裴丽笑着点点头，“免费尝个鲜，好吃可以来捧场多买点。”
众人这才信了，一人捏了一块尝了起来，也有浑水摸鱼多拿几个的，裴丽看到也没理，静静等着她们吃完后的反应，果然没过几秒便一个接一个喊着好吃，“这糖好吃，又辣又甜的。”
“怎么卖？给我来点。”
“三分钱一个，五毛钱十七个，一块钱三十五个。”
裴丽笑着打开自己的竹筐，露出里面一筐的姜糖，她把买来的纸摊开，“天冷，这糖放罐子里能多放几天都不会变味。”
五毛钱算是镇上工人一天的工资了，就一个零嘴而已，大家一听都有些犹豫，本来想多卖点的心也退却了，多数只是买四五个来尝尝。
裴丽也不介意，一一包装好递过去。
她专门有学过怎么用纸包装，糖放在上面，经过她巧手叠了几下，封的严严实实，小巧又漂亮。
不像买糖，倒像是送礼，拿在手上倍有面。
走出几步路就有人问这是从哪买的，裴丽也因此吸引来另一批专门来买的客人，不过她一边叠包装一边包糖速度太慢，裴永富还要顾着花卷的生意帮不上忙，一旁的刘阿婆看不下去，自己摊位也没什么生意，过来帮她一起弄。
直到早市渐散，没什么人了，两人才松了一口气，裴丽感激刘阿婆的帮助，也给包了二十个姜糖送过去，“阿婆，尝尝，辛苦你帮我这一阵子了。”
她一给就是五毛钱的量，帮忙不过半小时，却足足比自己一天挣得还多，刘阿婆受宠若惊，“这怎么能行？”
裴丽声音温柔，劝她：“收下吧。”
刘阿婆这才收下，连连道谢。
裴丽回去看竹筐里剩下的姜糖，哪怕她已经极力去促销，里面还有一大半的量，等收拾完，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裴永富本来不想花钱去买着吃，觉得吃家里的花卷凑合也能饱，挨不住裴丽坚持，两人最终去了早市尾一家豆腐脑的摊位点了两碗豆腐脑。
卖豆腐脑的大叔笑容满面给他们找到一个位置引领着坐下了。
裴永富又揣了三个花卷，给了她一个配着热腾腾的豆腐脑一起吃，裴丽刚咬了一口，一旁突然又坐了男人。
她转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面孔，还以为是来拼桌的，没理。
平头男人主动开了口，却是对着裴永富的，“兄弟，你家这姜糖是怎么做的啊？”
裴永富一愣，看了一旁的女儿一眼，没张嘴。
裴丽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她记性很好，何况时间刚过去没多久，方才买过姜糖的人是谁都记得，完全没有这号人，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吃到的姜糖。
她低头咬着馒头，想看他要跟裴永富说什么。
管全强没等到裴永富回答也不急，继续又道：“我这边呢，有一个工厂，是做饲料加工的，但我看你家姜糖还挺特别，要不要把秘诀盘给我，到时能批量生产，大卖特卖。”
裴永富家几代贫农，过去连厂长的边都摸不到，眼下却有个厂长说要买他家的姜糖秘方，诚惶诚恐道，“没什么秘诀。”
管全强伸出了一根手指。
裴永富知道他是在给秘方估价，问道：“一块钱？”
管全强回：“一百块”
这可是厂里正式工大半年的工资，也是裴永富卖馒头将近一年的收入，那么简单的姜糖做法居然值这么多钱，他嘴唇蠕动了下，张口就要应下来。
裴丽见势不妙，急忙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咳了声。
裴永富猛然回过神来，摇头拒绝：“不了不了。”
管全强甩了个眼神给她，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是这个女孩子做主，留下一张联系方式，这回给到了裴丽手上，“没关系，可以回去慢慢想，想通了打这个电话给我。”
裴丽若有所思，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
姜糖做法其实不难，难的是敢于尝试，毕竟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把姜磨成沫跟糖混合到一起熬，可惜这个做法肯定也保密不了太久，一旦她的生意做起来，投机者肯定会趁机仿照抢夺市场。
这个结果裴丽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准备，但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第一天就有人盯上了她的配方。
这个年代正是经济大活跃期，所有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去挣钱去奋斗，去创造幸福，恨不得抓住身边每一个可能致富的机会。
卖掉立即就能得到一百块，不卖她只能赌，赌这人不会那么快研究出她的姜糖配方，免得她还没挣到一百块就被彻底挤压的没了市场。
看着手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裴丽经历了穿书以来第一个最纠结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