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失踪
a市基地八十公里外，废弃加油站内血迹斑斑，地上的残肢断臂，四散的弹壳，以及一旁门上轰炸开的大洞，无不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
王明妍跺了跺脚，今年这鬼天气冷得出奇，还没到冬天，凉风裹挟寒意直往人衣服里钻。
她缩了下脖子，确认加油站里的敌人已经死光，向其他队友打了个任务完成的手势，收起武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王明妍斜一眼车边抽烟的队长，心里划过一句卧槽。
贺杨姿态懒散，吐出一口薄薄的白雾，烟尾一点猩红在他指尖闪烁，这副眯眼看戏的态度，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有多暴躁。
一发现加油站里有放暗枪袭击他们的人，直接了当到把门轰开一个大洞，快步冲进去肉搏。
身上干净的黑色作战服，出来时，沾满了血，浓稠的液体顺着衣服滴落脚边。
意识到衣服脏了，贺队动作利落地拉开拉链，将上衣扔开销毁，现在穿个背心，打着赤膊靠在车外抽烟。
虽然不清楚加油站里到底几个人，但贺杨冲进去后，光从里面逃出来的就有五个，都是膘肥体壮的大汉，凭体型就能看出有一定实力。
她跟其他队友在外面边补刀边靠近，心惊胆战地怕贺杨在里面受伤。
还好队长只是莽了点，身手和异能强到离谱，一会儿功夫，毫发无损地从里面出来了。
“贺队，”
队长太强悍了吧，王明妍心中暗惊，她走近贺杨:“不把南朝带出来，这么多物资露在外面招摇过市，太多人眼红了。”
躲在加油站里袭击他们的人目标明确，为的是贺杨小队绑在车顶，用布盖起来的几大箱物资。
不止这波人，之前他们就遇上两次了。
贺杨脸上几道凝固的血痕，眉眼冷肃，摁熄了烟。
“那怎么办？把货扔了？”
王明妍顿住，她之前气到上头，打晕了南朝，贺队罚她关禁闭，南朝也被贺队说了几句。
不知道贺队和南朝说了什么，反正小队临时集合，再次出任务时，贺队没带上南朝。
估计没啥好话，南朝仗着自己是空间系异能者，对谁都一副瞧不起的样儿。
“行了，收队。继续赶路。”
贺杨扔掉剩下的半截烟，指挥道。
他说完，就上了车，开始闭目养神。
小队其他人各司其职，军用铁皮车很快发动起来，穿行过拥挤的遗弃车辆，给激战过的加油站留下一地尾气，扬长而去。
贺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在手表盘上，还有一天他就能回到基地。
算算日子，离开a市已有一个月，再浓的心思也该淡了。
末世里，大家本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及时行乐才是生存之道。
他没必要为了个男人在外流浪，像被抛弃的怨夫一样，难看至极。
白、丰、敛。
贺杨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后扔到一边，心里盘算起回到基地后该怎样潇洒快活，，慢慢沉入梦乡。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铁皮车在夜晚时分开到基地门口，这一路上没再遇到抢劫和埋伏，回来的时间在贺杨意料之内。
贺杨在基地门口完成物资交接，和队友约好明晚聚餐庆祝，原地解散队伍。
一件件事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后，他在月色下，随意披了件外套，面色平静，步履从容地踏进a市基地。
这次回来，他没有迫不及待要和谁见面，也没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谁身边，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向中心区的娱乐中心走去。
“哐啷——”
脚边不知何时滚来一个蓝色饮料罐，贺杨一脚踢开。
基地分为三个区域，外区，内区，中心区。
这三个区域像三个同心圆一样，一环套一环，外区在最外边，和干净繁华的中心区天差地别，垃圾随处可见，街道弥漫异味。
和垃圾住在一起的，是没有生存能力的老人和残废。
基地原本只有内区和中心区，因为逃难来的人太多，才不得已扩建，设置了外区。
说好听点，外区受基地保护，划归在基地内。
说难听点，外区依存于基地，危难时，充当丧尸围城的缓冲带，平时，外区的人给基地干最累最苦的活，挣点能填肚子的口粮。
贺杨见惯生死，路边仰躺着苟延残喘的老人，和呜咽哭痛的瘦弱年轻人，他都目不斜视。
没求到他眼前的，贺杨权当没看见。
不过外区的房子里一盏亮灯都没有，这些外区人睡得倒早。
以往，外城到内城这段路，贺杨都是坐车从规定的路线走，不会遇见这些，不过他今天心里有事，想慢慢走回去。
“…超脑至上！烧死异端！”
忽然，一道声浪顺着风穿到贺杨耳边，他快走几步靠近，模糊的声音逐渐清晰。
他的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整个外区的人加起来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看来早早熄灯的房子里根本没人，全聚在这里了。
这群人聚集在内城区外，对着高高的内区围墙呼喊，人群相同点是，他们的双手和眉心都涂了层蓝色颜料。
随着人群高呼，高空洒落蓝色包装的物品，人群哄抢。
有一个掉落在贺杨脚边，他捡起撕开一看，里面是半块玉米饼。
围墙上方隐约有几个人影，贺杨点睛一看，是群穿蓝色斗篷的陌生人。
随着天空撒落食物，人群狂热的呼唤声愈加震耳，贺杨退开一段距离。
他心里别样的心思全被眼前场景压下去，甚至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趁着人群不注意，贺杨打晕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偷偷带走了人。
昏暗角落里，贺杨将男人脸按在墙上，背对着男人冷声问话。
“你们喊的口号是什么意思？”
男人起初还想挣扎，但贺杨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冷汗津津的男人认清局势，结巴着道:“大…大哥，您不知道超脑吗？他心地善良，看不得我们这些普通人受苦难，每隔三天，都会在傍晚派发食物给我们。”
贺杨:“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半个月前，异端搬出中心区的时候。”
贺杨心中一惊，他预感到不好，声线更冷，威胁感加重。
“异端是谁？”
“异端您也不知道吗？叫白…白丰敛，对，白丰敛。”
说到这里，男人讨好地说了一句:
“大人您不熟悉我们基地，我奉劝您一句，千万别和异端扯上关系，不然下场会很惨的。”
贺杨的心被揪了起来，男人的后半句让他更加不能承受。
“你知道白……异端住在哪里？”
他的每一个字都浸着冷意，气息渗人，仿佛听到不满意的回答，会直接拧断回答者的脖子。
男人摇头，下身抖如筛糠。
“大哥，您放过我吧，我知道的全告诉您了，放我一条命吧。”
贺杨一掌击晕了男人，清理完现场痕迹，飞速往内区赶。
他一夜未眠，找遍了内区和中心区，可白丰敛像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踪影。
而白丰敛导师的住处空置着，里面到处是暴力翻找的痕迹，一个人也没有。
贺杨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白丰敛虽然不见了，但从外城坚持不懈的派发食物，聚集人群来看，想烧死白丰敛的人应该没得手。
而白丰敛导师房间的混乱，也证明有人来这搜索过，却没得到想要的。
白丰敛有很大的可能，没被抓。
但也不排除被抓到的可能，因为这基地里，贺杨有一处地方进不去。
那就是，戒备森严，住着超脑的研究所。
贺杨深吸一口气，他得快速想好一个办法，探明研究所的情况。
手掌有些发颤，贺杨用力握成拳，他不能慌也不能乱，要尽快想好办法，如果白丰敛没被抓住，他得尽快和他联系上。
至少，确定白丰敛那个娇贵脆弱的家伙活着。
有一瞬间，贺杨突然后悔，要是他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又或者他不赌气离开，还能和白丰敛共同面对这些事，一起想办法。
就算和基地决裂，他这么强，带白丰敛去流浪，也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贺杨闭了闭熬到通红的双眼，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四周渐渐亮起，贺杨不能再耽搁下去，他灵巧地掩饰身形，离开种植区，混入早起劳作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