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刘羡羡的过去

    到了医馆时，温若兰的汗已经浸湿了外衫，鬓角的发黏在她满是汗水的脸颊，不停喘着粗气。

    “大夫，帮忙看看我家孩子，今天早上他突然晕倒了。”

    温若兰眉头紧锁，还没进门就急切地和大夫诉说着刘羡羡的情况。

    大夫坐在刘羡羡身旁，在摸到脉的瞬间，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大夫地语气略显责怪：“这孩子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这个做家长的怎么不知道？”

    看着温若兰低着头不说话，大夫脸色更沉，将温若兰带到了医馆的一个角落，压低声音，确保刘羡羡听不见对话才严肃说道：

    “孩子想吃什么就带他吃点什么吧。”

    温若兰听懂了大夫的话外之音，她先是一愣，随后扯出勉强的笑，眼睛里甚至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那孩子就只是下雪天贪玩落下了病根啊！”

    “他可能是说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夫神情严肃，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继续道，“他脑子里长了一个东西，一直压迫着他，他恐怕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

    “每天……活在痛苦中吗？”

    温若兰僵着身子愣在原地，只感觉呼吸都停止了，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手。

    她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馆的，只觉得炎热的夏季，手脚异常的冰凉。

    刘羡羡牵着温若兰的手，垂着头，有些心虚地时不时瞟向身旁的温若兰。

    一路沉默无言，到了家门口，温若兰才调整好心态，蹲下身，目光与刘羡羡齐平，摸着刘羡羡的脑袋，柔声道：

    “身体难不难受啊？”

    刘羡羡摇了摇头，小小的手覆上温若兰冰凉的指尖，笑容依旧灿烂：“看到姐姐那么关心我，我很开心，就一点也不难受了。”

    温若兰搂着眼前小小的孩子，低声呢喃：

    “对不起，你救了我，我却没有能力救你。”

    刘羡羡身形过于干瘦，此时被温若兰搂在怀中，显得有些违和：

    “姐姐，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故事的开端，是一个丧偶的母亲，在老旧的房间中生产，因为没有钱，请来的接生婆也是三流的。

    夏天总是闷热粘稠的，苍蝇停留在浸满血的毛巾上，一声啼哭贯彻喧闹不安的夜。

    而不久母亲却因为脏乱的环境，伤口感染，不幸身亡。

    年仅六岁的小姑娘，头扎白带，身穿孝服，抱着啼哭的孩子，跪在坟头。

    她强忍着泪，看着怀中的弟弟，她暗暗下决心要给弟弟最好的，让别人都羡慕自家弟弟，所以给弟弟起名“羡羡”。

    从这天起姐弟相依为命，年幼的小姑娘在最应该天真浪漫的年纪却挑起了家中重任。

    她白天卖菜营生，晚上在烛光下织布换钱。终于在弟弟该上学的年纪，她攒够了一笔钱送他上学堂。

    这个年龄的孩子没有善恶观，遇到比自己弱小的孩子，便自然生起捉弄他的想法。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在刘羡羡桌子上画猪头，把他堵在角落骂他扫把星，在他的衣服上放毛毛虫……

    见他不反抗，那群人就更加肆意妄为，开始对刘羡羡拳脚相加，朝他身上吐口水，逼他下跪钻裤裆。

    刘羡羡身上日益增多的伤口终究吸引了姐姐的注意。

    刘羡羡很清楚的记得，当初姐姐逼问出事情的结果时紧紧抱着他哭泣，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刘羡羡不懂，姐姐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就像他也不懂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别人为什么要欺负他一样。

    从那天后姐姐就没在让刘羡羡去学校，而是买来很多书给他自己看。

    刘羡羡很有学习的天赋，他喜欢在晚上姐姐织布时，坐在一旁读书给她听，他不明白姐姐口中的“以后会有大出息”，他只知道这样做会让姐姐开心。

    这天他缠着姐姐叫他带着他一起去卖菜，他太想黏着姐姐了，他想每一分每一秒看着姐姐，让他不停的读书给姐姐听他也愿意。

    姐姐最终没拗过他，牵着他的手坐在田埂上，往市集走去。

    刘羡羡记得那天阳光照在身上暖暖，姐姐的手也暖暖的，他的心也是暖暖的。蝴蝶穿过油菜花田，甜甜的花香笼罩着整个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