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不怕冷啊

    温若兰沉默一瞬，还想再辩驳些什么，但是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又失落的低下头。

    温父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叹了口气，给了两姐妹一个退下的手势，然后抿了一口茶，手撑在脑袋上按着太阳穴缓缓闭上眼睛。

    温院万籁俱寂，冬天的庭院寒气更重几分，西北风吹动树梢，发出可怖的沙沙声，庭院的灯在风的挑弄下忽明忽暗，假山下悠悠传来几声猫叫。

    “达达”温若兰走在连廊上，猫叫声抚平了刚刚因为诡异气氛而莫名掀起的紧张害怕情绪。

    达达从暗处跳到连廊上，徐徐走到温若兰身边在她脚底蹭了又蹭，似在安抚刚刚因为温父的话而心情低落的她，又似在抚慰被院子气氛吓到的她。

    不知是不是温若兰的错觉，她总感觉小家伙的到来周围空气都暖了几分，达达急切的喵喵叫着，示意她向自己屋子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屋子里的灯早已被丫鬟点亮，烛火通明，透过窗棂在黑暗中称的她的闺阁犹如话本子里面的漂浮在空中的兜率宫一般。见此温若兰心底的失落和害怕彻底消散，轻轻抱起达达，笑声呢喃但语气坚定道:“再黑暗的礼教都会被不远处的光明冲散。”

    “喵～”达达眯起青色的如琉璃制的眼睛，赞许的回应着温若兰刚刚的话。

    得到了达达的肯定，温若兰更加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语气上挑的对猫咪说:“你知道吗，我今天碰到一个很神奇的人，他和你名字一样叫达达，或许他也有一颗达则兼济天下的心呢！”

    猫咪翻了一个身，从温若兰怀里翻了出来，喵喵叫了两声，便又跑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温若兰望向猫咪消失的地方，勾起唇角，脚步放轻快了许多往闺阁方向走去。

    假山下，达达三两下跳到树上，在枝丫上停下一阵狂风席卷，树影摇曳，猫咪变成了庙会上的青瞳少年，他凝眸注视着温若兰的背影，待温若兰回房了他才错开灼灼目光，离开了温家。

    次日，旭日东升，晨光剥开了薄雾，昨天的那场雪让整个京都显得更加清冷，温若兰推开房门，与凉风扑个满怀。她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去厅堂用早膳。

    厅堂内相比院子里暖和许多，温若兰卸下披风递给一旁的丫鬟，恬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温如月姗姗来迟，打了个哈欠，困得浑身像松软的棉花，仿佛光站在门口就能睡着。

    温父看人来齐，轻咳两声，正了正色说道:“最近气温陡然下降，天气严寒，注意保暖，京都不少人都感染伤寒。”又看向一旁浑浑噩噩的温如月，敲了敲桌子说，“如月啊……”

    温如月听到温父点了自己的名字，如听到催命符一般立马睁大了眼睛，坐得笔挺精神起来，讨好般的看着温父。温父继续刚刚没讲完的话:“如月啊，这段日子少偷溜出去玩了，以免生病。”

    温如月立刻点头，好似一只捣蒜锤。温若兰见到她乖巧的模样，捂着嘴偷笑起来；温父也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用完早膳，温若兰便在庭院散步，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松软的窸窣声。庭院角落她发现达达也在踩雪，脚印踩在薄雪上如绽开的一朵朵梅花。达达注意到温若兰也来了，朝温若兰方向扑来，沾满冰碴的爪子轻轻的挠着她的绣花裙摆，高高翘起尾巴慵懒的左右摆动。

    温若兰蹲下，拂去达达身上的碎冰碴，漂亮的杏仁眼微眯，嫣然一笑:“你不怕冷啊”然后剥开旁边的雪花露出裸露的地面，神秘兮兮地抽出藏在袖中的早点，放在裸露的地面上示意让达达吃。

    达达吃完满意的蹭了蹭温若兰，温若兰霎时内心如灌了蜜一般，眉眼含着笑，道:“你先在院中玩耍，今日先生要来教书，可不能误了时辰。”

    温若兰起身欲走，达达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挡在温若兰面前，用自己的肉垫学着温若兰为自己拂去自己的碎冰碴那样拂去温若兰裙摆上的碎冰碴，随后又得意地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说“你不怕冷啊？”

    温若兰又噗嗤一笑，弯下腰摸摸达达脑袋不舍的走了。温若兰走后，达达张望四周，确定没人后又爬上树化成了人形，掏出纸和笔，倚在树干上，透过窗户看着房屋内认真学习的温若兰，在纸上写画画着。

    一旁温如月不像温若兰那样专心致志的听讲，早就神游到了窗外，她抬眸看到了拿着笔画画的达达，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很快达达也注意到了温如月惊讶的神态，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调整好，把食指轻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样子。

    先生也注意到了温如月神游，敲了敲温如面前的桌子，随着温如月的目光看去厉声指责:“看什么呢！”

    温若兰也随着先生的目光往个窗外看，只看见正对窗前的的那棵树上的树丫动了动，弹掉了一层积雪，树上几只栖息的鸟儿飞起。先生眼中藏着怒色，说:“几只雀子看的你如此着迷，刚刚我讲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温如月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先生脸色更黑了，胡子好似都要气飞起来，压了压嗓子道:“还不好好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