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陆澍时一个没注意又发现了新问题，冷着脸说：“腿往后面做是股四头肌发力，不要砸膝盖，腿还要不要了？！”
“……要！”
“要就记到脑子里去！”
“继续再来一遍！”
练习舞蹈过程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重复一个动作，让肌肉记住动作，让音乐一响起就能立马想到我要跳什么。
“做wave（电流）时你要想象你在一根线上，然后根据这根线上来做每一个关节，不要数有几个动作，也不要自己在嘴里数拍子，你要让身体记住拍子，只要一给音乐你就能立马抛出去动作。”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为了掌握好每一个动作，江晞被陆澍时站在练习室破口大骂过，被罚做体能训练，踩胯，拉筋。
那些他没学到过的基础知识在陆澍时这里全部体验到了。
有一次江晞被骂得狠了，二话不说上去就和陆澍时动了手，他认为陆澍时在教学过程中对他有鄙视的意思，所以心里不服。不过，干架的时候拳头有多硬，道歉的时候就有多顺嘴。
每当这个时候江晞都会一个人躲在洗手间去平复心情，他渴望得到那人的认可与夸奖。但陆澍时在根本不会都任何人手下留情，在他心中，你要么跳好，要么不要跳。更不许任何人去哄他，等到江晞再次红着眼站在练习室的时候，陆澍时依旧不会因为你哭过而对你放松监督。
为了这次晋级赛能够晋级，陆澍时像是疯了一样为他指导，给他加训，江晞连晚上睡觉都在想poppin的动作，他要用肌肉记忆将它们刻在脑海里。
跳舞真的很辛苦，但他必须坚持下来。不论出于什么心思，现在他还不想认输，他想进省队，然后国家队。
累了痛了他就想想眼前给他做指导的陆澍时，他比自己还小一岁，他从小就这样一步一步练习过来的，没有谁的成功是偶然的。
或许有，那也不是他江晞。
“江晞，你不要局限于把自己框在wave和poppin之间，要勇敢去突破自己，舞蹈就是这样，永无止境，学无止境。”
江晞躺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听到陆澍时的话动了动试图起身，但没起来，他实在太累了。
陆澍时过来坐在他身边，拧开一瓶水递给他，而这瓶水上还带着一根吸管。
江晞接过来愣了一下，看了眼陆澍时快速接过来没说什么。
“今天练习结束，明天好好休息，后天加油。”
江晞比赛是在后天。
或许是这几天俩人干过架，和好以后又像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练习，江晞觉得俩人关系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于是看着他脱口而出：“你来看我比赛吗？”
陆澍时一愣。
“你是不是一直都挺看不起我的？”江晞起身，咬着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说话都还有点喘，他继续说，“你别讨厌我，真的，别讨厌我。”
后面的话音越来越小，大概是累得，但听在陆澍时耳朵里甚至带上了一些克制的委屈。
陆澍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我……”
“你先别急骂我。”江晞抬头，眼里却是堆满了水雾，他憋着就不让流出来，为了不显得自己狼狈，说话语气提高了不少，像是要和他吵架一样。
“我知道我很笨，我也愿意学，你不愿意认我这个朋友，我也不勉强，但是，陆澍时，你别讨厌我。”
这一刻对上陆澍时的眼神，江晞终于忍不住了将头低下了。
自卑也好，羞愧也罢，他这个人长这么大，唯独对陆澍时不服气过，也挺想一直报复他的。
江晞对陆澍时的情感很迷茫，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陆澍时，还是恨他看不起自己？
就像现在这样，他被人忽略，他不想和这个人和平共处，却又想占有他，想让他不要忽视自己。
那种心思乱成一团麻，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还是说，他对陆澍时，只有报复。
陆澍时在想这几天是不是他对江晞过于严厉了，看到江晞眼里堆满泪花，他心里打好草稿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我没有讨厌你。”陆澍时抬起的手又放下，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而且老陆非说我俩是兄弟……”
但是我喜欢你，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们是重组家庭的孩子。
“江晞，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进入国家队，你就得努力超过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
委屈来的快，去的也快。
江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把那些提不上台面，说不出口的话慢慢消化完，这才好受了一些。
“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我会以一个合格的对手，站在你面前和你比赛，到时候小心你别被我踩在脚下痛哭。”
陆澍时笑了起来，突然抬手用食指刮了一下他鼻子：“好，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江晞愣了下，没想到陆澍时会对他做这么亲密的动作，随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闪而过弃之如履的目光，转眼即逝，又问他：“你真的不讨厌我么？”
“不讨厌。”陆澍时低着头看手里的水瓶，没看清楚江晞刚刚那厌弃的目光，呢喃道，”喜欢都来不及呢。”
比赛那天，江晞的表现非常不错，但在陆澍时眼里他只进步了那么一点点。当天比赛的时候，陆澍时意外的过来给江晞加油了。
他戴着口罩站在舞台下观看着三人比赛情况，其实重点在江晞身上。
陆澍时跳舞是一个节奏感非常强的人，如果一个拍子没踩到点上，那么他就要把这个动作跳上几十次乃至几百次，直到能踩准为止。
这些最基础的东西他给江晞讲过无数次，但这天江晞的表现并不让他满意，甚至他发现，江晞在跳popping的时候连胳膊肌肉震动都是敷衍了事，并不能称为完美。
但在江晞心中，这场比赛他尽了全力，或许陆澍时对于江晞期望太高，看到他只拿了个险进的每次，心里还是很失望。
陆澍时的出现让其他选手都燥热了起来，都在想，看啊，那就是陆澍时，如果我能进入国家队，那就是陆澍时的队友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光陆澍时的名字就足够让他们崇拜、羡慕，更别提有机会可以做队友。
所以这天的比赛在江晞看来异常的激烈，激烈到他都后悔让陆澍时来看自己的比赛。
陆澍时却不管，他除了和几个认识的评委打了招呼，其余时间都站在旁边看江晞比赛。
其实他比台上的江晞还紧张。
直到裁判宣布晋级名单，念到江晞名字时，陆澍时才把手中捏着的那颗糖拆开扔进了嘴里。
尚北、夏南没什么悬念，他们在各自领域中都属于强者，进省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所以比江晞轻松一点。
比赛结束后，陆澍时过去和熟悉的朋友们打招呼，江晞几个人则在场外去等他。
一路上江晞都没说话，并没有取得胜利的喜悦，按理说以他的性格，晋级了一定会开心的蹦跶起来，但这天比赛江晞脸上没有一点喜悦。
晚上四个人庆祝后回到宿舍，江晞先去洗澡，但进去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洗澡，而是扶着墙慢慢蹲下，掀起了裤腿，膝盖处已经明显发红肿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的剧烈运动已经完全超负荷了，今天跳舞跳到一半他就疼痛难耐了起来，还好他跳的并不是breaking，不然今天这场比赛第三名都拿不到。
望着膝盖这个情况，江晞长叹一声，大概是肌肉韧带频繁牵拉结节造成撕裂。
他必须要尽快去检查才行，越拖越严重，他清楚膝盖痛对一个舞者来说有多么重要，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为了跳舞损坏膝盖不值得，所以他站在花洒下想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陆澍时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洗手间的门，转头问：“哎，你们俩，今天下午是不是说什么了？”
南北不懂：“什么？”
“江晞跳舞结束后，为什么一直不高兴。”
夏南摇摇头：“我没说，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累了。”
陆澍时又看向尚北。
“……看我组撒子？我没惹哈。”尚北想了想又说，“是不是真累着了？这段时间你帮他加强训练跳舞，一边又是学习压力。”
陆澍时沉着脸没说话。
他觉得不会是这个问题，江晞的性格他多少还有些了解，不可能因为累就这样不说话，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晚上大家都睡了以后，陆澍时下来站在江晞床头，抬头轻轻摩挲着他还未干透的头发。
“江晞，你怎么了？”
陆澍时声音放的很小，几乎听不到。
但话音落下没多久后，江晞突然睁开了眼睛，背对着他，轻声说：“只是累了。”
陆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