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姐通天意，入宫极圣恩
我想到了吴掌柜，书行里打滚的，算得上是文化人，跟文化人谈文化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坑我。说做就做，我来到大堂柜台，那中年女子眉目锁成两道弯月，迷惑地瞅着我问道：“有事儿？”
以往，我没认真关注过她的容貌，此时细看，也是一个尤物。她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上下，不大不小，浓郁的成熟女孩子味道，五官和皮肤都足以吸引男人的眼球。这个世界的女人，大多都是妖物，难怪赵乐媛对她向来戒备，漂亮的女人之间，永远会有无声的战争。
“那个…，想问你借下纸和笔一用。要写的东西不会多，一张纸就够了。”我怕她拒绝，赶紧解释的清清楚楚。
“啊？”她先是一愣。明白后，倒也没有小气，将文房四宝往我眼前一推。之后，她似乎觉得做的还不够，竟然屁股离开了凳子，示意我进柜台后面，就坐那儿当面写。突如其来的大方，我当时目瞪口呆。可是看她的神情里，没有一丝的不自然，相反是藏不住的好奇之态，我也不好再扭捏，反正在哪儿都是写，就一屁股坐到微微温热的凳子上。
我计划里一开始不要太过高调，需要循序渐进，将名气慢慢打开。脍炙人口的唐诗众多，我一时间在心里思索哪首为先，握着的笔杆子，迟迟没有落笔，她却等不及了似的催我怎么不写。我仍然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理会她。略顿一下后，提笔落字，顷刻，一首《黄鹤楼》，跃然纸上，加上我功底不错的字迹，让人十分享受。可是，写完后，我的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崔大诗人思乡，我亦思乡。而且看起来，我的故乡是真的遥不可及。
在我发呆的时候，她一把抓过去纸张，心绪不定，细声颤巍巍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停：“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半响，她才渐渐回过神，满脸凝重地盯紧我，问道：“这诗，你写的？”
“偶有所感，粗制滥造，让掌柜的见笑了。”我坚定地说着谎话，心里却在得瑟：“小样的，看我怎么轰炸一下你们大兰国的文化界。”
兴许是我得意之色掩藏的不够好，也或者她会读心术也说不定，不快地挡回我的话，道：“见笑你个头！不过…，”她转为慎重地说，“此诗一出，定是要哄动天下了，你有什么打算—对了，诗中的黄鹤楼，是什么楼？”
“黄鹤楼就是江边的一个普通楼台亭阁，水面黄鹤翩飞，就合二景为一了。”我一本正经地瞎说，也知晓了她们没有著名景点黄鹤楼。“我想试着通过‘言全斋’，看能不能传播开来，一会儿就过去。”我接着说道。
“那个姓吴的。”她语气不冷不热，但却叫我有些吃惊。整个庆州城非常大，书店也是数不胜数，况且“言全斋”跟“林娘居”相隔甚远。我随口一说，她竟然就知道人家姓氏，还真是个万事通。
“你在店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我出去一趟。”她不由分说地拿着“黄鹤楼”，急匆匆就往外面走，我一时忘记了拦住，很快人影消失。一时间，我依旧坐在柜台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暮色昏沉之时，她人归来，我最后趴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儿，他将我摇醒，说道：“陛下召你明日进宫。”
“天子要见我？”我难以置信，进一步确认，问道，“掌柜的，在与我开玩笑吧？”
“没跟你开玩笑，千真万确。陛下亲口下的御诏。”她满脸恭敬之色，却说道，“别有心理负担，不是坏事情，听我的安排，明天我会陪同你。也别掌柜的叫着了，我比你大，喊我林姐就行。”
“就都听林姐的安排。”我无所谓，所谓殊途同归，反正都是为了在文化界混口饭吃。想到这，我多提一句，“晚饭也是林姐你安排吗？”
“什么晚饭？”我方向调转的太快，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你看…，这都到饭点了，嘿嘿嘿。”
她听懂后，对我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语气中给出答复：“行吧。”我赶紧顺坡下驴，说回房去喊赵乐媛。好奇心使然，临走之际，我多问一嘴：“一直见林姐在店里忙碌，怎么没见过姐夫啊？”
“我都没结婚，哪来的姐夫！”她终于要气急败坏了。眼看她将要暴走，我一溜烟跑向楼梯。原来是一个大龄剩女。
回到客房，赵乐媛还在运息。宁静的面容，无一丝瑕疵，仿佛巨大的羊脂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没过多久，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与我沉醉的眼神对视。
“这么快天黑了呀，我感觉才修炼了一小会儿呢。”她满脸的欣喜，毕竟运息有成果。
我慢慢将自己无法运息的结果告诉她，以及我想通过大兰国文化界谋生的计划。赵乐媛听完后，抚摸着我的半边脸，说道：“别担心，以后我保护你。”
就这样，我和赵乐媛第一次与林姐共餐，坐的是雅座，她个人专属的一个餐室。菜品也大方，荤素搭配，有酒有肉。起初气氛有一点尴尬，赵乐媛不喜欢我跟林姐走的太近，心里一时间放不下疙瘩。得知她开始步入修炼，林姐给与了许多指点，渐渐的，两人熟络起来。免费的吃喝，还有两美相陪，我心里开始飘飘然，有点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小酒不时地下肚，嘴边忍不住哼起了“好日子。”
“好奇怪的曲调！”听入林姐耳朵，她好奇问我。
“家乡的民族特色，小地方的民歌。”眼看得意过了头，我赶紧掩饰。赵乐媛忍不住了，只好捂紧着嘴巴，引得林姐怪怪的眼神，不停扫视我们两人。终究是个小插曲，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好歹也看过不少古装剧，进宫面圣的情节也屡见不鲜，我心里还算镇定。跟在林姐身边，从皇宫最外一道门槛开始，只见她反复地出示一块精致的玉牌，每每守卫验证后，便放我们通行。林姐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看来是吃管家饭的，客栈只是一个幌子。
宫内绕来绕去，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一处大殿前。汉白玉的石阶，数不清有多少，石阶之上，金碧辉煌的大殿，仿佛在白云之间。此时，我和林姐都显得尤其渺小，皇气的威压，叫人喘不过起来。
“陛下和娘娘，都在大殿中，你自己上去吧。”林姐在御阶前止步，对我说道。
“你不陪我一起进去？”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是去面圣，不是拜访寻常人家，哪能半道上就将我打发了。
“陛下召见的，又不是我。”林姐是显然不会进去的表情，“柳公公已经在上面等着你了。”
我抬头望去，确实一张模糊的脸庞，居高临下。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头皮，从右边阶梯往上爬，中间阶梯非我可踏足，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终于爬到顶，我连忙对那个太监深深一揖：“有劳柳公公久等。”
“无妨。随我进来吧。”他倒是和善，在前为我引路。进了大殿，柳公公疾走几步，到了一对夫妇跟前，简报情况，我知道，按照程序，这个时候该我行见拜之礼了。
“域外草民文君宿，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学着古装戏里的模样，不得已双膝跪地，面视地板。我说完之后，却无人应答，一时间异常安静，落针可闻。可把我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一串浑厚的中年男声说道：“柳公公，赶紧…。”再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到我身边后，柳公公挽起我的胳膊，说道：“文公子，何须如此大礼，我大兰国不兴这般礼重。”顿时，我在心里郁闷，出丑了，亏大了。也明白了这大兰国与地球上的封建国家，习俗也不尽相同。
之后，我便被赐了座，而且距离皇上两口子，竟然仅有一米之遥。他们两人坐的也并非是黄金打造的宝座，就两个普通的朱漆木椅，与我屁股下的无异，再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
“文公子果然年轻，一表人才。”我坐定后，皇后先发了话，“今日一见，不同凡响。”她的声音，非常好听，无形中，叫人愿意与之亲近。
“娘娘过誉了。”我连忙回敬，“大兰国山河俊秀，天杰地灵，青彦俊才如过江之鲤，哪是我偏于之地的小子可比。”
“文公子就不必这般谦虚了，自家的事情，自家知。”大兰国皇帝接上了话，“昨日，朕已得到禀报，也看到了文公子的佳作，朕是满怀欣慰。”他的声音浑厚，清朗，但是却十分的随和，似乎我面对的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就是寻常的百姓之家。
“文公子也不必拘束。”大兰国皇帝接着说，“我们大兰国以武立国，列祖列宗，大都性格爽朗，不拘泥于小节，朕也如此。”
“难怪我一见陛下和娘娘，就顿生亲近之感，仿佛邻家的大姐姐和大哥哥一般。”看得出来，他们夫妻确实不做作，也不端着虚架子。既然叫我不用拘束，我也不客气，先一顿隐晦的马屁拍上去。
“你呀。”皇后禁不住掂起手指头，点着我，“这张嘴巴…。”大兰国的皇帝也跟着晒然一笑。
“昨日读了文公子的“黄鹤楼”，朕对诗中的黄鹤楼，一时也是神之向往。”皇帝继续拉回正事上，“不知文公子今日可有新的佳作？”看来是要当面验证一番。真金不怕火炼，我又没老年痴呆，大好的记忆中，有海量的唐宋佳品，只是一时思索不定。
“还请陛下和娘娘，为小子出题。”我想顺着他们的题目，再挑选。只听皇帝说道：“倒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历代前朝，文风都经久不衰，唯独我大兰国开国后，真是江河日下。两千年中，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传世之作，也是举国上下的遗憾。朕和皇后有自知之明，文公子即兴即可。”作为一国之君，自揭伤疤竟如此的直白，让人汗颜。
“今日小子初见娘娘，亲切之感油然而生。”我想到一首女性都难以抗拒的古诗，此时用来讨好皇后，绝对是上上之选，就对着皇后说道，“娘娘雍容华贵，仙子临世，小子献丑一首，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文公子如此说，我可是很期待喽。”他们夫妻互望一眼，皇后娘娘嘴边涌出笑意。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我一口气背完，只字不差，字字都是杀伤力。
我的功底可见一斑，大兰国皇帝也打消所有怀疑，皇后娘娘更是眉目流波。最后，我被录了礼部的职，跟齐玉清她老爹同一个部门，他手下的小马仔—教制司主事。鉴于我寄身客栈，又赐予我一座二进的宅子，丫鬟下人，各有几名，拎包即可入住，龙恩可谓不盛。
出了宫门，林姐一语不发，我将结果说给她听，她只简单哦一声回应，仿佛都在意料之中。
“我一会就和赵乐媛搬走了。”
“哦。”
“今天的事情，真心的谢谢你。”
“哦。”
“那个，我们还没住满一个月，剩下的房钱，你该退给我吧？”
“你！”林姐终于有了生机，美目瞪着我，眼神中并无杀机。
“我一时半会并没俸银，一大家子人也要吃喝拉撒。”我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总不能叫我这个教制司主事，再去大街上讨饭，给你们大兰国脸上抹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