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联化困材境，转头绪路新
他的一番话，令气氛非常紧张，仿佛分别在即。在这个世界，我刚刚得到一个可靠的朋友，之后又要面对所有的陌生。何中卿看着我沉重的颜色，拍了怕我肩膀，说道：“你这人呢，挺有趣，也许我们还有再会之时。”
“那行，有缘再见，说不定你和你清妹结婚时，我会赶去送一份大礼。”我两人个性都洒脱，倒也不久作扭捏之态。
“对了，”机会难得，我就抓紧多问些信息，于是就将自己这几天的“好运连连”说与他听，看看站在他的角度上，能不能帮忙分析出原因。谁知他听了后，讪然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其实我也有些奇怪，你这人怎么会一丁点的法力波动也没有，太不符合常理。”
他的话，站在我的角度上听起来像是含糊不清。但是自己从哪儿来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所谓“十里不同俗”，我跟他们的世界还有深深的隔阂。存在的隔阂，并不影响我可以设法掩饰，心里头更加慎重斟酌字句，免得不小心主动挖了个坑，将自己埋进去。
“我在域外长大的，”这个谎言，被我脸部红心不停地再次拎出，“一个小地方，见识浅陋。初来大兰国，看着处处惊奇，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你们那里的人，都不习武，都不修法？”何中卿似乎不信。
“没有。游牧为主，人烟也稀少。”我咬紧牙关，坚决维护我的谎言。
“好吧。奇怪的地方。”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利害冲突，他也懒得深究了，索性滔滔不绝地介绍说道：“我们大兰国，文风不行，武举却不若。武道上，对周边小国，也足以威慑。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出生后，能开口说话走路了，便开始武道启蒙，这类书籍，秘诀书店中都能买到，看档次，售价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
“随便一个书店，就能买到？”我惊大了嘴巴。武功秘籍跟地球上的《三字文》，《百家姓》似的售卖，人人可以飞檐走壁，想想都不可思议。
何中卿发现我误解了他的话，导致夸大效果，连忙补充道：“书店里能够买到的，都是普通功夫，凡人穷极一生，到死能够修练到练气中后期就不错了，个别心质出类拔萃的，也许有机会突破筑基，但是极少的。另外一种便是隐世宗门的修行，修的是成仙之道。这类宗门大都不入凡尘，不问俗世，隐匿在山川的秘境之中。”
这回，我长大了嘴巴，何中卿没再意外，一个土包子的神情，全都落在他眼中。肚子里消化了一下，我将信将疑地问道：“这个世界，有神仙？”
“有啊，为什么没有！”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次等的门派中，会有一两个金丹守着，余下有筑基的，练气的；上等门派里，大都有元婴期老神仙，吞云吐雾，法力无边。”
“长生不死吗？”我突然插进一嘴。何中卿被我冷不防的话打断，似乎噎住了，脸色有点不善，憋得通红，不乐意地说道：“这世上哪有长生不死的，元婴期也只能活上四五千岁。”语气里却明显势弱了。
“四五千岁啊！”我满脸的瞎想，太叫人心里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就飞到空中，翻云弄雨，一瞬千行。
“所以，”何中卿不识趣地当头泼下凉水，将我浇醒，“按你的年龄来说，最不济也该步入先天早期，不然难以立身活命。荒郊野外，稍稍有点道行的狐狸，兔子，都能将你打伤；我大兰国百姓自有傲情，看到你的模样，都有同情之心，所以处处照顾你一些。”
知道真相，我满脸肉伤，原来各种飞来的横财，都是源于特殊照顾。商铺老板，码头工头送我钱，不是因为不雇佣我的歉意；中年女子房费打折，不是因为我嘴巴甜；讨饭从不空碗也不是因为我模样俊朗。甚至入行第一天，那个将要暴动，却又忍下去的大汉，也是源于不好意思欺负我这个“废人”的良知。
试想一下，在原先的地球上，如果人人脑袋上会浮现一个提示框，显示文化有无。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想要找出一位丁字不识的活人，我想还是比较困难的，多少会认识自己的名字。然而如我这般年纪，显示的是“一字不识”，搁谁面前，都不免心生怜悯。
看着我颓败的样子，何中卿安慰我道：“有空去书店买本秘籍练练吧，虽然你已经错过了好时期，聊胜于无。”
我渐渐缓过神情，也想了明白。被紫珠莫名其妙地带到了这个世界，但此处终究不是故乡，纵然能成仙成道，却无法与家人团聚。还是要想办法带着赵乐媛一起回去，回到我们真实的地方，而不是这张梦境之中。
“我觉得，像我这么稀少的人，”我心情好起来了，跟他开起玩笑道：“你们大兰国应该将我封为国宝才对。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再配几个大内高手保卫安全，一群丫鬟们给我使唤，按月发着不菲的饷银。”
“你就想得美吧。”何中卿也被我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乐个不停。
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聊天的功夫里，我已收获了小半碗铜板。我收了钱和工具，何中卿问我这么早就回去。我说我去书店看看，功夫还是要练一下，总不能连狐狸和兔子都打不过。
“如果哪天，你在远走高飞之前，要见我一面，而我有事没来的话，就去“林娘居”找我，丙字玖房。”说完，我背后冲着他摇手离去。
我找到一家书店，进了门空荡荡无一人，就喊问有人在吗。周围无人应答，突然上空飘下声音：“客官稍等。”说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从四米多高的架子上飘落下来，毫发无伤，脚步都不带一下趔趄的。
“你是掌柜的？”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后，懒得再生惊讶，也见怪不怪。
“老朽姓吴，开着这个书店的营生，不知道小兄弟是要买什么书？闲情雅谈消遣类的，还是诗词歌赋，抑或应试策文辑录？”说着，将我再次审视一番。先前他在头顶上，估计已将我看透。
“这些我都不要，我想买些功夫秘籍。”我自己都觉得满脸尴尬，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
“功夫秘籍？”吴掌柜以为听错了，想要跟我确认准确。
“对，就是功夫秘籍，适合我这个年龄段修炼的。”
“那好吧。”虽然他满眼的惋惜之情，但本着买卖不拒的原则，也不好拦住我糟蹋钱的行为。对，在他的眼中，我却要买书修炼，就是糟蹋钱财。他那眼神太过直白，都不带一丝掩饰。
吴掌柜东挑西选，最终从角落里翻出一本蒙了灰尘的小册子。他拍打灰尘的时候，至少是背着身子，叫我顿生感激。然后他递给我，说道：“小哥就买这本吧，收你五文钱。”
《汇选通经》，我接过来，看到了书名，看来是一本大众读物。“五文钱，单进书的价格，没赚你一文。”吴掌柜在一旁补充。
我相信吴掌柜的话，他没打算从我这里赚钱。先不说怜悯和同情，单是正常的秘籍售价从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眼下这五文钱，确实也只够个进货价。反正我也不指望十五六岁了，还能修练个什么神话出来，通经就通经吧。
“听你说，还有一些诗词歌赋的书，我也想买些。”
吴掌柜一听我的要求，满眼顿时是“孺子可教”的赞赏之色，人也热情起来。最后，我又买了一本古今诗集，一本词选。从价格上看得出来，这个国度确实文风不振，非功法类的书，大都异常便宜。
赶着饭点的时间，我回到了客栈，赵乐媛先是不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愣住。待她反应过来后，一把扑上来，说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想你了呗，就提前下了班。”我捏捏她晶莹剔透的鼻子，打趣她，“肚子饿了，先吃午饭。”将几本书，就先丢在了圆桌上。
饭后，我先去冲了个凉水澡，倍觉毛孔舒坦。我拉她上床，赵乐媛以为我翘班归来，是为了要将她给彻底办了，满眼的惊吓和羞赧。她这般模样，倒让我心中生痒，差一点把持不住，就真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吃掉。
我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理智也战胜荷尔蒙，连忙安抚她，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说着，我把那本秘籍推到她眼前。
赵乐媛自然是信赖我的，我这么一说，她也就完全放松下来。然后，我将今天何中卿说到的信息，慢慢的讲给她听。她对这个世界，也就多了一些新的认识。
眼下已不缺修炼的功法，我们两个人盘腿席上，按照册子内小人书风格一般的画图，在体内导流，运息。通经首页的简介中，指出人体外如百具，内似寰宇。吃喝拉撒，谈吐卧立，甚至男女之事，归根结底是工具性的功能操作。既是工具，则有优劣，人存之道，在于不断的提高性能。
人之体内，五行齐聚，自衍宇宙。宇宙无论大小，皆有自存规律。内修要做的就是逐步掌握体内所有的规律，使无主变有主，并不断壮大。需要的时候，可通过体外百具释放，实现目的。
文字简介十分直白，图画也不故弄玄虚，毕竟是大众读物，力求通俗易懂。道理我是理解的，反复试了十几遍，就是感觉不到图画中的那一条条气流，在我体内的存在。基础的气流都没有，就好像吃饭却没有饭，眼看实在是无法练下去。
我灰心丧气，干脆放弃了，睁眼却看到赵乐媛完全沉浸在状态中，甚至我能感觉到微不可察的风，盘旋在她周身，修炼出来的成果，真是立竿见影。此时，赵乐媛可以运息成功，对我们两个来说，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就蹑手蹑脚下了床，免得将她惊扰。
武道的路子，眼看在我这儿行不通，我百无聊赖地看起了诗词。这一翻书，顿时让我脑海中惊雷滚滚，难以置信。众多诗词中提到过的高山河流，大地湖泊，都不离地球，胜景之地的名字都无差别。只有每每提到城市，却是我从未耳闻，就比如现居的庆州城。尽管如此，就那些地理名称，我就感觉我和赵乐媛还在原先的地球上，但是一时还不清楚，错乱的时空，将我们带进的是什么年代。地球上可没有，横跨两千多年的封建大兰国。
其实，辑录的诗词，文采之盛与唐宋可平分秋色，句句精华，但却没有一首是我所熟知的，全部脱离了我的时空。这种，有序却又混乱，熟悉但又陌生的世界，是一个不解之谜。所读之佳句，大都属于先朝，大兰国立朝两千多年，只有寥寥几首勉强凑进去，难怪何中卿自嘲他们是文风不振，久积心病。全民心思都放在了习武和修行上。
我脑海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新的谋生路子，毕竟乞讨不是长久之计。从小我就熟读百诗，深印在了记忆之中，如果可以将它们转化为钱财，我和赵乐媛生活也就容易一些。知识就是财富嘛，学贯要致用。可是认识的人不多，路子不容易打开，是个大问题，需要找个突破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