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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徒无营生计,他乡举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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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生怕柜台后面的女子察觉到,赶紧拉了赵乐媛上楼。木制的楼梯走起来很不习惯,咯吱吱的声响,我生怕它随时散了架子。赵乐媛也很小心,将我的手臂死死攥紧。

    找到丙玖,打开门上黄铜锁,推门而入,先是进了小厅。厅中央一张圆桌,四周围上六把圆凳子,座子上瓷盘内有水壶和扣着的茶碗。靠后墙,朱漆染色的供桌上,摆放几件不值钱的瓶瓶罐罐。小厅的右边挂了一排珠帘,将睡觉和会客的地方简单隔开,别有一番风趣。

    我担心赵乐媛会对陌生的床铺挑剔,赶紧上前仔细检查。一对浅灰色的枕头绣着翠绿鲜红的鸳鸯戏水,摆在竹席上,同样是浅灰的薄单子,无一案色,摊开看了看,清洗的十分干净。整个床上撒过一种香粉,气味并不浓郁,闻着也挺舒服。赵乐媛满意后,坐到床沿,摇摆着双腿,新奇地打量屋内一切。

    我们被安排的是走廊尽头最后一间,睡床边上就有一个向外的窗子,打开窗户,入眼都是一片青瓦屋顶。热风趁机吹进来,我赶紧关上窗户。我走到床边,与她并排坐到一起,歪着脑袋盯着她的眼睛。此时屋内除了香粉的味道,还有一片旖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佳人如此盛情,我也没再客气。

    狂风骤雨之后,又勾起了困意,赵乐媛捂着小嘴,哈气连天,我也无能幸免。毕竟我们需要慢慢倒时差。

    “只有一张床啊。”我藏不住一丝尴尬之声,说道:“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枕头倒是刚好有两只。”赵乐媛也知命运如此已安排,我们是无力开两间客房,仿佛认了命似的羞红了整张脸,说道:“只可以老老实实地睡觉,手不能乱动,不然…”她倒没有说出后果,只是退下了鞋袜,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踩在席子上。我们两个和衣而眠,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只腿压到她纤细的小腿上,她试着甩开我,几下无果后,也就不再挣扎。

    困意塞满了脑袋,然后,没有睡着前,我们拉起了大锯。

    “你,你买那盒那个干嘛?”

    “哪盒那个?”

    “就是那盒!”

    “那盒哪个?”

    到最后,终于没了任何声音。柜台前的女子估计也没想到,大白天的,我们却在屋内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蒙蒙黑,我们是被饿醒了,按道理,该起床吃早餐,可是现在起来,只能吃晚饭。下了楼,大堂中灯火通明,觥筹交盏。依旧是那个中年女子坐在柜台后,她也一眼就看到了我们两人。

    绕过她旁边时,她忽然问道:“一直在楼上?”

    “嗯,在睡觉。”我脱口而出。她瞪大着眼睛,锁紧我,似乎我是一个神奇的谜语,只听她轻声嘟囔着:“大白天的睡什么觉,毛病。”

    自己身家自己知道,就简单吃了面条,碗内大块的牛肉,价格竟然很便宜。睡足了,也吃饱了,我就带着赵乐媛出去逛街,路上行人似乎不减白天。胭脂水粉店,首饰挂件行,逛得赵乐媛两眼放光。

    “我会想办法多挣点钱,给你满身都挂上配饰。”看到她不停地摩挲手中的玉镯,我疼惜的贴住她耳根,轻声说道。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赵乐媛转过脸,满眼的笑意,“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说完丢下玉镯,牵着我的手走出店。

    我们就这样感受着异国他乡的夜色,涌进潮水般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这对陌生来客。庆州城竟然没有禁宵,商业活动仿佛整夜不止,但我们毕竟逛累了,眼看月上中天,就回了客栈。前后洗了澡,没有换洗的内衣裤,只好旧衣再穿。待我后脚回到房内时,赵乐媛将自己裹在单子里,我看到她脱下的牛仔裤在衣架上挂着,我也干脆脱掉裤子,光留着腿上床。穿着裤子睡觉,确实让人不舒服。

    一张单子两人用,我伸腿钻了进去,赵乐媛顿时尖叫一声,在我肩头上轻轻捶打,打了几下后,也就罢了。她光滑柔软的细腿,贴上去,让我每个毛孔都爆炸开来,我的手不需要大脑指挥,自个就开始不安分地游动。刚触到她的丰臀,却被她一把扣住,拉到她嘴巴间,嗔怒道:“手再不老实,我就给你咬掉。”

    倒也没有真咬,反正就是没机会摸到下面。反复折腾了几种方式后,我只好投降,隔着上衣搭在她腰肢上,这种她不会反对。我们出奇地一觉睡到了天明,大概是逛街累坏了。吃过早饭,我将仅有的十几文钱都塞给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安心的留在店里,我出去继续赚钱。实在无聊的时候,出去走走也行,别走太远。我看这里的人还算和善,一般不会故意为难人的。”

    “你也带点钱在身上啊。”她分开一半,试图给我,“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千万别逞强,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我推开了铜钱,仍旧全放进她手掌中,将它按压合上,说道:“我是男人,别担心,饿不着我的,还记得昨天人人给我钱吗?我一直困惑不解这个事情,今天也顺便去弄个明白,等我回来。”说完,在她额头上啄了一口后,就出门。

    昨天各种店铺里已经碰了刺,我就没再走这条路子。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地方,像我这一百五十多斤的块头,应该会有机会。一路各种打听,总算摸到了大河边码头,河面上巨帆连天,码头上麻包堆积如山。走投无路,我只好选择了来卖力气。可是我卖来卖去,却处处碰壁,每个货场审视我几眼后,都毫无兴趣,眼看最后一家了,我只好死皮赖脸地对着工头纠缠:“大哥,大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活,下有弱子嗷嗷待哺,家里头三天没见炊烟了。你看我这一身腱子肉,最是适合扛包了。”说完,还故意回曲了一下胳膊肘,可惜毫无硬肌,完全一副奶油小生。

    那工头忍俊不禁,扑哧一笑,问我道:“弱子嗷嗷待哺!你今年多大了?”

    “刚好十六。”我见一不小心,牛皮吹破了天,顿时没了底气。

    “好了,小兄弟。”他忽然扭过头,冲着别处大喊,“张三逵,取一百个大子儿过来!”接着对我说道:“你也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我不可能用你的,整个码头也不会用你的。那…”说着,他动动手指,指着正在干活的工人,“他们每个人一次可以扛起来六七个麻包,就是七八百斤重。你一次顶多扛一个,没有意义。你也是个千年难遇的奇葩。”说着,又不自觉地将我从头到脚扫一遍。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路过来,我只顾着跟各个工头攀谈,忽略了正在干活的工人。乖乖哟,七八百斤,这还是人吗?我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工头微不可见地摇下头,满眼怜悯。

    不多时,张三逵过来,递给工头一个小布袋。他将袋子往失魂落魄的我手中塞着,说道:“一点小意思,就这样吧。”然后头也不回离去。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城中的,如一具行尸走肉,胳膊不摆动,双目无神,只有两条腿僵硬地挪动。文武皆无出路,看来我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秘密,被大家嫌弃。算起来,这小半天,也不是一无所获,莫名其妙地又飞来一笔横财,好多天的吃喝倒是没了问题。可是,这种横财总叫人心里不安,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漫无目的的走动着,我忽然眼前一亮。都不雇佣我,我可以自己创业嘛,作为一个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于是,我就到处钻巷子,辜负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我找到了一个丢弃的破碗。

    来到先前给了我灵感的地方,几个讨饭的已经各占一方风水宝地,他们同时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穿着干干净净的我,拿着破碗挤进来。我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我也不是强龙,生怕被人找茬,赶紧对着各方作揖,腰杆弯的能有多深,就有多深,同时嘴巴赔礼不停:“各位前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我一屁股坐到了一个精细猴似的男人旁边。主要考虑到在所有人中,他的体格最弱,万一情况不好,至少我第一时间不会吃亏。他确实不难相处,对我没有意见,反而是笑呵呵地释放善意。就在这时,几步远外的一个大块头,眼看就要暴动。但是他刚支起半截身子,又强忍着收了回去,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我。

    “没事,没事。别搁在意上。”精细猴看在眼里,却不放在心上当作一回事,依旧乐呵呵地安慰我。他显然是个人来熟,嘴上不停道:“在下何中卿,小老弟怎么称呼啊?”

    精细猴何中卿问起我名字的时候,我脑海里瞬间划过一道想法:这里不是我生活过的地球上,不论是什么原因到了这里,是不是有必要在身份上做些隐藏。于是我就坦然地回答他:“文君宿。”然后也对这每个人念叨着“我叫文君宿,多多照应,多多照应。”脸上也陪笑不断。

    何中卿突然满脸凝聚着慎重,说道:“你跟皇室是什么关系?”

    “什么皇室,跟我什么关系!”我嘴巴很硬,可是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莫不是一不小心,撞上了皇姓。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会知道皇家姓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死活要避开所有嫌疑。

    看着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神情,何中卿似乎是相信了,一下放松了警惕之色,索性敞开了嘴巴继续说:“你爸妈怎么会给你名字中取了一个‘宿’字,这可是犯忌讳的。天下什么字没有,偏偏选这个。”

    “怎么会犯忌讳?”我小心地反问。一看他满眼惊疑的神色,我肚子里瞬间绕过来一道弯,看来只有好好编上一个故事,才能将谎话圆了。

    “我过来跟各位抢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我开始一边打腹稿,一边声情并茂地诉说,“我是在域外长大的,跟着商队昨天才来到大兰国。算起来,我不是大兰国的百姓。进城后,盘缠都遭了贼手,又举目无亲,哎!”

    “这个贼子,太没节操。要是被我逮到了,非砍掉他的双手双脚。”忽然,其中一位仁兄,尤其愤慨。可我在心里不以为然的嘀咕,都当贼了,还要什么节操,这跟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啥区别。

    可是这位仁兄的一番话,似乎引起了共鸣,其他人都一致同情地看我几眼,同时眼睛中似有愤慨,还有一丝羞愧。大兰国百姓的觉悟,真实让我吃惊。

    我的身份,通过一个谎话,就此确定下来,何中卿便不再多疑。他是心安了,可我心中还兜着一大堆疑问,见他是一个易于相谈的人,于是就设法从他身上打探信息,说道:“我对大兰国了解甚少,为什么你刚刚说这个‘宿’字是犯忌讳的呢?”

    “我国立国两千多年,兰是国姓,所以我们才叫大兰国呀。”何中卿闲来无事,就陪我聊了起来。我心中却是咯噔一震,庆幸第一时间隐瞒了真姓,不然既是国姓,又是犯忌讳的字放在一个人的名字中,什么谎言都无能为力了。

    “皇室中年轻一代,男性全部是宿字结尾,这个宿字是他们的辈分。”

    听到这些,我脸上努力地挤出淡然,心中却是五雷翻滚,怎么会这么巧合。

    “所以说,你名字犯了忌讳,还好你不是大兰国人,倒也无妨的。”何中卿言辞恳切。

    我不敢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言多必失。这个时候,叮当一声,一枚铜板丢进了我的碗中,开业以来,第一笔单子,抬起头,财神爷的背影已经远去。临近暮色,我的破碗中,铜板竟然堆放的快要掉出来。再看其他人的,只盖住浅浅的碗底,一时间我极为不好意思。末了,众人陆续离去,何中卿善意地拍了拍我肩膀,道了一声“走了”,也潇洒地离开。

    铜板数目点清,四十三文,加上那工头送我的一百文,钱袋子鼓鼓的叫人越看越欢喜。真是天意弄人,百般想找个工作无果,却是讨饭的路子,足以养活我和赵乐媛两人。天色不早了,这个世界又没办法手机通讯,分开了一整天,想必赵乐媛将我时时惦记着。佳人有候,想想就叫人心头一热,恨不得足上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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