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践踏的真心
从江知研的解释里，黎星大概知道了整个事件的具体细节。
江裴盛用江昇投资的所有权威胁江知研，要他一定要和沈黛联姻。
但是江知研没同意。
而且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他就找到了沈黛，跟她说明了情况。
当时沈黛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一定不会同意和江知研的联姻。
但是不知道是江裴盛蛊惑了她，还是沈黛给江知研做的承诺本来就是假的。
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荒唐的一幕。
而江知研没和黎星说这件事的原因，也是觉得江裴盛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我没想他会做这种事来恶心我。”
说这话的时候，江知研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他不是你爸爸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黎星不解地问道。
他知道江知研和江裴盛的关系不算好，但黎星之前没想过，这两人之间已经到了这种需要互相提防的地步。
“我也不知道，”江知研的声音有些落寞，“不过我大概能猜到。”
“什么？”
“江裴盛想把我绑在他身边。”
“他想让我成为他的附属品和替代品。”
黎星有些怔愣。
他完全没想到江知研会这么说。
江裴盛这个人他接触过几次，不过都是在上辈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江知研刚刚结婚，他背着江知研去江氏拜访江裴盛。
那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和蔼。
对待黎星的态度也很好。
黎星准备的离开的时候，江裴盛还送了他一瓶1960年的福兹庄园。
说是可以拿回去收藏，或者和江知研一起喝。
那时候黎星对江裴盛的印象不过仅仅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好父亲形象。
但是现在想来，如果江裴盛真的爱江知研，又怎么可能逼他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
“你的意思是，他想用公司之间的联姻，把你绑在江家？”
江知研闷声点点头。
“所以上辈子我们两个的联姻，也是江裴盛一手安排的？”
这次江知研的表情很明显怔愣了一下，表情有些闪躲。
“不是的……”
黎星保证，他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责备江知研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打断江知研，“我只是想问，那场联姻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是江裴盛逼你答应的？”
江知研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全是，”他说，“和你结婚一方面是江裴盛的安排，但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结婚。”
黎星现在更懵了。
江知研？想和他结婚？
如果放在现在他还能相信，可是那人口中说的，明明是上辈子。
“等、等一下，”黎星有些语无伦次，“你是说，我们结婚之前你就喜欢我了？”
江知研迟疑着点点头。
他看着黎星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心脏被刺得生疼。
“可是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啊，”黎星不敢置信地说，“而且你对我总是冷冰冰的，怎么可能会是喜欢我？”
江知研愣了下，别开眼，看上去有些落寞。
是啊，那时候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喜欢黎星。
也从来没敢外露过自己的感情。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黎星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学长”的时候，也可能是订婚仪式上笑着和一堆不认识的人碰杯接受祝福的时候。
关于黎星的一切，江知研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身后，你觉得很有趣？”黎星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他现在和江知研在一起了，可一想起上辈子的事，他心里还是密密麻麻地疼。
就像碰到了一棵仙人球，细细密密的刺在那一瞬间全都扎到了他身上。
“对不起……”
他本以为，告诉黎星自己以前的感情，黎星应该会开心。
但事实并非如此。
江知研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道歉还能说些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不会爱人，所以他也不值得被别人爱。
“我们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好好在一起，可是你都放弃了。”
黎星的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苦涩。
他怎么可能做到一点都不怨江知研呢？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知道那场失败婚姻的结局是什么。
飞机上的尖叫、火焰的炙热还有濒死时的悔恨和痛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些并不是江知研说一句“对不起”，他就能全都忘记，全都放下的。
所以现在告诉黎星，其实这些他都不用经历，就是在践踏他所经历过的过去的种种。
“我想自己待一会。”黎星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
“星星……
“求你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吧。”
“好。”
看着江知研转身回房间的背影，黎星颓然地靠在了沙发上。
他不知道江知研是怎么理解“爱”的。
但是他清楚，自己曾经付出过的真心被人无视甚至是践踏。
他现在宁愿江知研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感情。
这样黎星还能说服自己，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是因为他们后来日久生情。
黎星蜷缩在沙发上发抖，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到沙发上，浸湿了那一小块布料。
他很久没哭了。
以前黎星总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风浪都要时刻保持情绪稳定。
可是他没想过，原来人心痛到极点的时候，眼泪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
黎星从来都不是个有野心的人。
如果可以，他更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然后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
但是从一开始，他的梦想就不可能实现了。
他是黎家的小少爷，后来变成了江氏的儿婿……
“先生，你到底喜欢什么什么样的人啊？”
这是结婚很长时间后，黎星问过江知研的一个问题。
但是那次江知研并没有给黎星一个准确的答案。
“你做自己就行，别总想着要成为别人。”
男人的话黎星记了很久很久。
那时候他理解的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江知研都不可能喜欢。
黎星哭累了，疲惫地伏在沙发上。
那上面还有江知研残存的味道。
木头的香味。
现在看来，江知研和这个味道确实很搭。
都是木头，到死都不开窍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