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袭

    深夜，小即墨村河神庙，庙门半掩，里面睡着两个少年，正是沂庆和涂六六。自打记事儿起，他们就混在一起。沂庆励志十五岁北上参军，驰骋战场，保家卫国，可能是听了武头太多故事的缘故。涂六六则看中了村里酿酒的手艺，在他眼里酿酒就是一门艺术，从原料到成品，都大致了解，奈何入行时间不长，很多细节掌握都不到火候。酿出的酒用武头的话来说，就是小孩儿糖浆，算不得酒。每每这个时候，涂六六嘴吹胡子瞪的，大声吼道：

    “下次，武头，下次，你们来，我肯定能成！”

    武头笑看着涂六六，也不说话，端起碗里真正的即墨老酒一干而尽，站起身拍拍屁股，把涂六六的那一坛“糖浆”也装上了马车，转头招呼队员起身出发，还不忘给沂庆和涂六六挥一挥手。这不，明天武头又要来了，涂六六的酒，早已酿好放在了庙里，就等武头来再让他品一品。

    巨大的“轰轰”声和一阵颤动，将沂庆和涂六六惊醒，沂庆快速翻身，大叫一声“六六！”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涂六六起身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酒坛子，暗道没事，然后一脚蹬好鞋子，追了出去。

    沂庆跑到庙外，眼前灯火通明，看来是村民们都被惊醒，纷纷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突然，有村民大呼道：

    “快看那边，御敌卫的山头！”

    顺着声音所说的方向看去，沂庆呆住了，那御敌卫本部重装部队驻扎的峡门关左侧山头，火光冲天，赫然被炸平了。平日里在山头上顺风飘扬的二部旗帜，早已不见了踪影。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就在沂庆不知所措的时候，远远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过来，黑影越来越大。

    “沂庆！”

    涂六六一声将沂庆从呆滞中拉了回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沂庆便被涂六六一个飞身扑倒在地，巨大的黑影从他们的身体上擦了过去，重重地砸在了山神庙上。尘土飞扬，山神庙轰然倒塌，涂六六爬起身，拉起沂庆，朝灰尘中奔了进去。很快，蔓延开来的灰尘淹没了他俩的身影。村民们看到这一幕，议论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片刻时间，村民们炸开了锅，四处逃窜，他们看到，更多的“黑影”朝他们飞了过来。

    跑进灰尘里的涂六六绝望了，原本该是山神庙的地方，直挺挺地压着一块巨石，上面还有刻度，不过已经残破不全。石头边缘还有庙的残骸，看到这副景象，他心里明白，他的那坛酒，好不到哪里去。沂庆心乱如麻，他憧憬了多年的山头，没了；无数次想抚摸的旗帜，没了；面前他和涂六六唯一的“家”，也没了。

    无数的石子落在他们身边，灰尘打在他们身上，在涂六六稚嫩的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疼痛使他回过神来：

    “快，村爷！”

    沂庆听到村爷，一把抹掉眼角的泪水，强打精神，跟着涂六六，躲避着飞沙走石，朝村爷村口的屋子跑去。

    小即墨村此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巨石将房屋砸得四分五裂，一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黑夜，再加上原本是房屋的地方，现在是石头，涂六六和沂庆有点分不清方向。周围呼救声连连不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边跑着边向二部驻地方向看去，虽然灰尘阻挡了大部分视野，也是可以依稀看出，峡门关右侧山头，也起火了。这时，沂庆心里想到了最不想出现的答案：敌袭！自打他记事儿起，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敌袭，之前那也就是骚扰，都算不上袭击。这次却毫无征兆的炸掉了御敌卫，防线要瓦解了吗？沂庆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

    涂六六第一次感觉到山神庙离村爷的屋子这么远，东闪西避，远远看到，村口“小即墨村”的牌匾，已经被砸得稀碎，那牌匾黑底上金漆的“小即墨村”四个大字，还是村爷在村子建成之初，亲手提笔写上去的，这些年过去了，金漆已被雨雪冲去了最初的光泽，暗淡了许多，谁能想到当下，牌匾已经被埋在了碎石下。

    看到面目全非的牌匾，两人心里不是滋味，还好村爷的屋子没事，没有受到巨石的撞击。

    熟练地翻过村爷屋子的墙头，他俩几个时辰离开之前，村爷还是醉酒沉睡状态，涂六六可没想过这爆炸声和巨石砸过来的声音能吵醒喝醉的村爷。还没进屋，他就大声喊叫起来，企图吵醒村爷，躲避飞石。

    刚到门前，房门大张着，沂庆顿觉村爷已经跑了出去避难，因为他记得很清楚，离开的时候他特意带上了门。心里刚觉得欣慰了许多，就听到屋里传出了“沙沙”的声音，正觉得奇怪。涂六六已经跨进了屋去，不等沂庆上前看个明白，涂六六已经“啊”了出来，一脸惊恐地往后退，脸上的血流在衣领上也顾不得擦。不明所以的沂庆上前去扶他，借着月光，顺着涂六六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乌黑的生物杵在村爷的炕头上，这生物比人壮硕一圈，背部还有一片很长凸起的角质，从后颈一直延伸到尾椎。此时它正在用两只螳螂前肢一样的胳膊，一下一下往长着利齿的嘴里送着什么，眼泪唰的顺着沂庆的眼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