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去自由
五官极其端正的张婉婉处在金钗之年，心理年龄可有二十八岁，是个标准的老社畜了。
但她对这个奇幻的世界了解太少，大部分信息都是混迹在流民群里，听墙角收集到的，多数无益。
张婉婉也不知怎地，耳朵总是能轻易捕捉到周围的声音。
索性照单全收，反正没有坏处。
眼下，她只觉得疤脸男子目光炯炯，跟那群混吃等死的难民有本质的区别，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套近乎。
——命都要没有了，谁还在乎脸面。
疤脸男子见眼前的豆芽菜居然不怕他，觉得没必要将残忍的实情告诉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不过，你去了也白去，雪奴吃苦受冻得到的报酬只不过是一些果腹冷食而已。”
张婉婉闻言悬着的心慢慢放下，眼下这种情况有吃的能活命就已经是万幸。
她这副小身板别说法力，连体力都没有。
即便是赚到了灵石，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怕是也守不住。
“阶级分化，活下去就已经拼尽了所有力气，哪里还敢祈求其他。”
疤脸男子听着如此有深意的话，从不起眼的小豆芽菜口中说出，不由得微微一怔。
历经苦难的他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目光锁定在满脸落寞的张婉婉身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她去祁连山上那个可怖的地方，最终只是飘出一句淡淡的自我介绍。
“晋渊，我的名字，晋进也，渊深渊。”
“晋渊？”
张婉婉念叨着晋渊的名字，总觉得他脸上挂着若隐若现慷慨赴死的英勇，忍不住在心底腹诽。
——哪有人这样解释自己的名字，怕不是嫌命长。
张婉婉可是个惜命的主，虽然死过一次，又穿越到这近乎蛮荒的异世界，可她秉承着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原则，不服输地想要看懂眼前的世界。
“晋哥哥……”
“轰隆……撕拉……”
一阵恐怖又怪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耳膜都要被震碎的张婉婉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只看见了晋渊宽大的身躯。
“别看，我们无能为力。”
哑声的晋渊挡住了张婉婉视线，不希望如此无邪清澈的双眸，被世间的腌臜玷污。
不明所以的张婉婉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能确定没有出列的难民都死了，也包括刚刚为了维护玄烨门的名声跟晋渊争辩的两个壮汉。
——不是说玄烨门是世家之首么？怎么如此草菅人命？难道流民的命就如此低贱？
震撼之余的张婉婉内心一阵后怕，一双紧握的手渗出了层层细汗。
她刚刚但凡有半点迟疑，此刻早就成了一摊血肉。
张婉婉被晋渊强行调转身躯，可空中滞留的带着怪异符文的那抹蓝色，让她猜到了大概。
“是阵法，修行者对付流民居然动用阵法？”
布置这种规模的阵法，需要的材料定然不菲，怕是够他们这群人吃喝一年的了。
张婉婉无法理解这群修行者的脑回路，她来不及多想双腕惊现刺痛，赫然出现一副灰白色半透明的手链。
汩汩刺痛传遍全身，她身体如被无形的力量牵动，机械地随着人群涌动朝着目的地祁连山走去。
“晋哥哥？”
“是低阶束缚法绳，跟上人群的脚步，痛感就会减少。”
张婉婉听着晋渊低沉的声音传来，顿时心里安稳了不少。
她似懂非懂点头回应，四下看去，发现大家手上都出现同样的法绳。
地狱既视感，立刻席卷张婉婉紧张的神经。
可她毕竟弱小，根本没办法反抗。
好在有晋渊在，他好像什么都懂，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张婉婉莫名心安。
接连走了几日，张婉婉发挥听墙角的本事，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梧桐仙侍，您太睿智了，一个冗余的热法阵就抓到这么多苦力，当真英明。”
“这群流民又蠢又穷，自然好对付。”
……
被吩咐采雪的张婉婉躲在古树后隐藏好瘦小的身躯，凭借地势优势无意听到山坡上帐房内，用膳的头目被恭维的内容。
放下热茶的梧桐仙侍摩挲着手边的法鞭，眼底除了蔑视只剩满溢的优越感。
“二公子常年养在寒宫，自然不懂宗门之事，区区雪奴还用招募，宗门有需要是这群废物的荣幸。”
“那是，那是……”
梧桐仙侍一旁的喽啰满脸的心虚附和，小喽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像是做足了心里建设道。
“梧桐仙侍您跟着大公子自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可我们这些人怕是难过二公子那关。”
“二公子？一个没办法修为的废物，怕他做什么？”
梧桐仙侍眼珠提溜一转，抬手掩嘴，对着小喽啰低语几句。
“好，好，小的明白，还是用哑声咒，小的这就去安排……”
……
“哑声咒？”
耳力异于常人的张婉婉小声念叨着，单从字面意思也能猜出个的大概。
这群伪善的修行者心狠手辣，此行搞不好小命要丢。
——果然，晋渊说的没错，玄烨门并非良处。
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禁锢的仙绳，不认命地拉扯，手腕立刻传来钻心的剧痛。
“啊……算了，逃不掉根本逃不掉，还是回去找晋渊商量吧。”
吃痛的张婉婉正要转身回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鞭子划过空气的凛冽声。
下一刻她的手臂处传来撕裂的痛，低头看去白骨微显鲜血已经染红一片。
——法器伤凡人，还真是超级加倍的酸爽。
“想要逃？不给你点苦头尝尝，到了宗门也不会老实。”
“仙者您误会了，我……发现了雪兔，想要抓住献给仙者们。”
张婉婉捂住伤口痛得半靠在一旁的古树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的反抗。
她斜眼望着仙者高高举起的法鞭，默默祈祷它不要落下。
本以为找到了长期饭票，没想到老板本尊没见到，就要死在没人性的管理者手中。
她急忙指着地上刚刚仿造的兔子脚印，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即便雪兔弥足珍贵，张婉婉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那仙者根本不屑听一个雪奴的辩驳。
法鞭一下下抽在张婉婉单薄的身躯上，痛得她几乎晕厥。
——狗屁仙者，却是一群欺负弱小的败类，将仗势欺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偷得了几日的活头，没想到比那些被阵法绞杀的流民下场还惨。
奄奄一息的张婉婉虚弱倒地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忽听耳边传来一身低沉的轻呵。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