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接待
方伟吃住都在抗洪第一线西岗乡坚守了4天，洪峰终于退去，他才和大家撤回，风吹日晒，日夜坚守的他返回县委时，大家见到他都感到吃惊，皮肤变黑，胡须满脸，两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这还是那个英俊洒脱的方书记吗？吴敏见到他更是心怀疼意，真想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抚慰和关爱，有此想法的女人并非只有吴敏一人，刘岩去西岗乡见到他时就这样想过。
“方书记，明天上午是你的信访接待日，是不是和其他领导调一下，你这几天太劳累，明天休息一下。”刘岩对方伟说。
“没必要，明天准时去。”方伟肯定地说。
信访接待日是方伟到任后提交常委会议通过决定的，所有常委和政府班子成员都必须按排列表安排到信局参加接待日，无特殊情况不得请假，更不允许迟到或者早退。其目的是了解民情，帮助老百姓及时解决一些问题，在泗水县产生的问题就在本县内解决掉，不要久拖不解决或者像踢皮球一样，把人家踢来踢去，人家看在县里无望，不去市里，省里甚至北京才怪呢？反过来又去截访，把人带回来再解决，这不是脱裤放屁多此一举吗？不仅消耗人力财力，还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8点半方伟准时来到信访局接待室，凡是来反映问题寻求解决的，方伟都认真倾听，能当场拍板的立马责成有关部门解决，不能马上解决的他也会耐心解释清楚，让钟岳记录在案，事后了解清楚再解决。
这时来了位看上去有七十多岁的老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无数道皱纹，“老人家，您要反映什么问题？”方伟问。
“请问你是……？”老人想问方伟是谁，是不是有人告诉他今天接待的是县委方书记。
“老人家，我是县委书记方伟，您有什么事说吧。”方伟看出老人的心思，主动说了出来。
“哎，都怪我多嘴惹下了这事，我孙子在健康路小学念书，每天下午放学回来都叫饿，我说一学期给你交了近千元的伙食费，你天天中午在学校不吃饭吗？孙子说学校伙食太差，烧的菜一点都不好吃，我怕孙子说谎，我就对保安说老师叫我来学校就进了大门，到餐厅一看，孩子那餐盘里茄子丝瓜就是长老的那种，不但难嚼而且还难咽，花菜烧肉，里面哪有什么肉啊，就有两片练过油的那种肥肉；我又转到一个小餐厅，里面应该都是老师，他们的餐盘里排骨，鸡肉，牛肉，鱼块，应有尽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进去问你们那位是校长，你们这样合适吗？那边孩子清汤寡水，你们这边大鱼大肉，吃得下吗？这时一位男子说你是怎么进来，他立即打电话叫保安来把我拉了出去。前二天孙子回来说，老师告诉他下学期开学不要来上学了，叫我给孙子转到其它学校去。你说这叫什么事，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我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怎么给他转学？”老人愁眉苦脸地说。
“老人家，你相信我吗？”方伟问。
“我相信，你来泗水后为老百姓干的那些好事我听说过，我也不瞒你，我今天来是有人给我出的主意，要不我怎知道你今天在这里。”老人诚恳地说。
“老人家，您相信我就好，我给您保证，你孙子不会转学，他学校谁也没有这个权利，把您孙子姓名、班级留下来。另外感谢您反映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了才能去着手解决，让坏事变好事，这也是我今天坐在这和大家见面真正目的。”方伟真心实意地说。
听完方书记的话，老人谢别后高兴地离去，老人走后方伟起身和钟岳耳语了几句，又回到座位上继续接待来访者，而钟岳则出去给刘岩打了电话。“刘主任，方书记想了解一下健康路小学中午学生和老师就餐的真实情况，了解过程中不要让校方任何人知逼。”
“好的，让我当回侦探呗。”刘岩说。
刘岩随口一句“好的”说起来容易，可要去落实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她怎么进学校大门，若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进去就一句话的事情，而且校方领导还会亲自出来迎接，那自己不管以什么理由去餐厅转一转都会引起校方的怀疑，那方书记的目的还能达到吗？
若以私人身份怕连大门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进食堂餐厅了，难道就没其它办法了，就凭自己充满智慧的大脑想不出办法来？她的大脑如正在运行的高速计算机似的，寻找着最为恰当的方法。
这时刘岩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打开一看，是一姐妹城关镇派出所所长丁洁英打来的，“大主任，在干什么呢？”
“哎，我都快崩溃了，正在办公室六神无主呢。”刘岩有点江郎才尽的感觉。
“这不是天下奇闻吗？竟然有能难住刘大主任的事，说说看，姐妹弄不好能帮你一把。”丁洁英说。
“我想了解一下学校餐厅就餐的真实情况，又不想让校方任何人知道，你说我除了飞进去还有其它方法吗？”刘岩烦恼道。
“嗨，我还以为是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呢，等着，姐妹这就去接你把这件事办了，保证人不知鬼不觉。”丁洁英轻松地说。
“你真的有办法？”刘岩忙问。
“不但有办法，而且还会给你办得相当漂亮，你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吃的，但说定了，事情办完必须请我吃饭。”丁洁英说。
“好，请请，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快过来我等你。”刘岩催道。
刘岩上了丁洁英的车看了下时间说:“健康路小学，到那应正好赶上饭点。”
俩人来到健康路小学，值班室就一人，其他应该都去吃饭了。丁洁英亮明身份:“你好，我是城关派出所所长丁洁英，昨晚我们辖区发生一起盗窃案，我想调下监控看一下能不能追踪到嫌疑人。”
“好的，监控室在这边，请跟我来。”保安边说边把监控窒的门打开，“你们自己调吧，我还要去门卫。”保安说完就走了。
这个监控室监控着学校的各个重要关口，食堂餐厅自然也在其中，丁洁英调取了餐厅监控画面，大厅内有近二百个学生正在就餐，餐盘里都以蔬菜为主，而且大多数学生都用筷子翻来捡去，就是不想把菜往嘴里送；而小餐厅教师们的餐盘则丰盛的很，鸡鸭鱼肉品种很多，想吃什么打什么，和学生餐盘比起来真是水火二重天，刘岩分别把大、小餐厅餐盘拍了几张给钟岳发了过去。
方伟和钟岳也正在机关餐厅吃饭，钟岳听到手机有提示音，就打开手机原来是刘岩发来的健康路小学师生就餐的图片，钟岳把手机递给方伟，他接过一看脸立马沉了下来，师生餐盘里的菜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上午老人说的实情，“转发给我。”方伟对钟岳说。
吃过饭方伟回到宿舍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掏出手机又看起钟岳转来的照片，健康路小学如此，那其它小学呢？还有中学呢？全县近百所学校都是这样吗？
这些学生可是未来泗水县的希望，他们现在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就吃这些，人家问学校领导这样合适吗？校方不做任何解释，硬把人拉了出去，还威胁学生家长不让学生念书了，让其转学，这样无聊又无耻的事都能做出来，这是为人师表做的事吗？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来解决此事呢？这个丁局长看样子也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并没有把心思全部用在工作上，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凭他丁局长这样能管好队伍？自己再三重申一定要尽心尽责，把各自负责的工作抓好管好，可就是听不进去落实不了，看样子唯有不换脑子就换人了。
方伟躺在沙发上想着想着就犯起困来进入了梦乡，梦境里他来到深山老林，山高林深，他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前进发，参天古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无数小动物在他前边穿来跳去，是乎在欢迎他的到来，他走着走着，突然前面有块开阔地，几间用树木搭起的房子显得古拙苍桑，房子坐北朝南，门前一条溪流汨汨而过，好多种叫不出名的鲜花在溪边竞相怒放，房子后边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他想会是什么样的高人住在此地呢？
他来房前，只见门敞着，一个满头银发，长须飘逸的长者正独自一人坐那下着围棋，他正想上前问候，那长者却先开了口:“来者可是方伟？”
方伟一惊，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莫非是世外高人？就凭他那一身仙风道骨还真像。既然是高人为何不请教一、二呢？于是方伟问道:“大师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一定也知过去晓将来，我想问大师人为什么都不一样呢？为什么不能心心归一，齐心合力呢？”
“这也算问题？你平时吃什么？”老者问。
“粮食。”方伟荅。
“什么粮食？”老者又问。
“五谷杂粮。”方伟答。
“吃的都是五谷杂粮，自然就会分出三、六、九等，怎能会人心一样呢？十指有长短，一娘生九等，这是自然之道，是乾坤之规。”老者道。
老者又道，“人为什么要一样呢？若都一样那还有尊卑长幼，贫富强弱之分吗？致于人心不齐，那正是为了给天下英雄提供了施展雄才大略的平台，得人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亦必得人心。”
方伟听完一拍大腿，“言之有理。”可谁知这一拍惊醒了自己，可回想梦中老者之言觉得还是有点道理。作为一个领导者，他能用自己的才能、气魄把下属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那才能显示出你的水平。
第二天上午11点方伟让钟岳通知文教局丁局长来县委，丁局长接通知问钟岳什么事情，钟岳说不知道，便有点心里犯怵赶了过来，他来到方伟办公室忙问有什么指示，方伟说那有那么多指示，带你去个地方看看。方伟叫钟岳通知刘岩一同前往。
当车在健康路小学大门口停下时，丁局长感觉事情有点不妙，但又不知方伟因什么事而来，所以又有点干急无汗，他急忙下车跑到方伟面前问，“方书记是来学校看看，你看饭点到了，要不吃过饭再来吧。”丁局长想利用把方伟叫去吃饭好有个缓冲时间让学校准备一下。
谁之方伟给他来一句:“还显先看看人家吃什么吧。”说完朝学校餐厅走去。
“丁局长，现在学校食堂是校方自己管理还是外包？”方伟边走边问。
“有……有的外包，有的自己管理。”丁局长实际比谁都清楚哪有自己管理的，光他自己出面安排人外包的就几十个，剩下的被几个副局长出面让人外包了。
来到学生就餐大厅，满满一大厅学生都在用餐，餐盘里有长豇豆，丝瓜，包菜。长豇豆一看就是已长老的那种，而丝瓜肉里都长出根根丝状，包菜里有二片肉还是那种练过油的肥肉，方伟又来到汤桶边用勺子捞了下，除了两片青菜叶子其它什么也没有。
“丁局长，孩子们伙食怎么样？”方伟问。
丁局长早已额头冒汗，正愁这一关怎么过，方伟突然发问，他那里回答得出。
方伟问工作人员教师餐厅在哪边，他顺着工作人员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当他走进小餐厅，台上的大餐盘里让他既吃惊又气愤，红烧猪蹄，红烧鱼块，青豆粒烧鸡肉，牛肉白菜，想吃什么打什么。老师们都在低头吃饭，谁也没在意方伟的到来。可当丁局长进来时，大部分老师都认识，尤其校长、副校长们急忙起身迎了过来打招呼，弄得他更为尴尬，他只有急忙介绍道:“这是县委方书记。”
这下小餐厅不淡定了，所有教师都站了起来，一是最起码的礼节，二是从未见过县委书来到他们吃饭的地方过。
“方书记，实在对不起，你来我们也没到大门口迎接一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说。
“方书记，他是健康路小学校长张德爱。”丁局长介绍道。
“你就是校长？那些孩子天天吃什么你看不见吗？你们天天吃这些吃得下去吗？家长来找你们反应情况你们不但不听，还威胁孩子和家长叫人家转学，不要来这上学，这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吗？”方伟的连问莫说是校长，就丁局长也无法回答。
“你们这食堂也是外包吗？”方伟又问。
“是的。”校长终于回答。
“既使是外包，难道合同里你们没设监督条款吗？就任由承包方想怎么胡弄就怎么胡弄孩子吗？你们还有一点点责任心吗？从明天开始，学生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丁局长把我这要求通知全县所有学校。”
丁局长连忙点头称是，并表示一定把方书记的指示立即传达给各个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