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部 8
自打侯云洲冲诺琪摆脸色后，诺琪就再也没有打扰过他了。
每天他都在检查思维系统，明知道她不会给他发消息，但还是抱着“也许她找我了呢”的心态，点开对话框，然后反复体验何为失落。
为了避免自己被一个小屁孩弄得胡思乱想，他恨不能24小时都在饭局上度过。别人来和他谈生意，都被吓坏了。怎么这人往死里喝？
平日里单身的闲适，被单身的孤寂取代，曾经惬意的公寓，如今成了他最不想去的所在。
而这一切，都是拜诺琪所赐。
早上接到他爹的短信时，他宿醉，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起来嗓子如火烧般的辣。
“侯云洲，你去哪儿鬼混了，赶紧来家里一趟！”
他爹很少管他，只有在出事儿的时候，才会联系他。他来不及洗澡，匆匆刮了胡渣，理了理头发，将男士香水胡乱喷了一身，还是盖不住熏天的酒气。
他一进门，他老子就从别墅里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你不是跟小离说了吗？怎么又有一批货被扣了？！”
侯云洲微微皱起眉头：“又被扣了？这不科学啊，他们军事部不是要囤武器吗？设置这些障碍做什么？”
侯云洲的父亲侯平天，因为经常和各路关系打交道，尤其和黑帮关系密切，所以脾气暴躁、为人专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姿态。而侯云洲却如同性格变异一般，沉稳温柔，与世无争，处事圆滑，很少发脾气。
侯平天：“肯定是顾归琛那家伙搞的鬼！我看啊，现在连关战离都管不了他了！”
侯云洲：“您先别急，这样，我亲自跑一趟军事部，找顾归琛单独谈谈，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侯平天：“去，赶紧去，你告诉他，不想和我们侯家做生意就直说，我们乐得解约！”
侯云洲：“爸，你说这气话做什么？你等着，我肯定给你要个说法回来。”
顾归琛刚开完会，就被侯云洲给堵住了：“你小子又扣我的货呢？”
顾归琛被这句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扣货？谁扣你的货？”
侯云洲：“给我装糊涂是吧？”
顾归琛上下打量了一眼侯云洲：“你怎么一身酒气，眼神也混沌，出什么事儿了？”
侯云洲：“你还有几个会要开？”
顾归琛：“上午还有一个，下午大概三个，怎么，你要请我吃饭？”
侯云洲认真地说：“确实想，就怕你工作太忙走不开。”
顾归琛一看侯云洲就是有事儿的样子，再忙他也不会视而不见：“工作再忙，饭总要吃的吧。正好军事部旁边新开了一家日料店，我请客。”
军事部6点准时下班，顾归琛和侯云洲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了。这是一家自助式日料店，新开业，人不多，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几壶烧酒。
顾归琛：“你还是别喝了吧，看你这样，估计这几天都在饭局上喝酒吧？”
侯云洲扯了扯嘴角：“喝，当然要喝，不喝心里的浊气出不去。”
顾归琛皱眉：“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侯云洲哎了一声：“先说回那批货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归琛：“下午我叫人去查了，不是我们军事部、也不是关战离的军委会，而是统领直属的海关系统，以走私为名扣下的。”
侯云洲：“走私？走他妈的私！这批货是从我家工厂出来的，走哪门子私啊？！冉妍他妈的也太会折腾人了？我家得罪她了，还是我碍着她眼了？”
顾归琛夹了一片三文鱼，在醋里蘸了蘸，看了看芥末，摇摇头，径直将三文鱼放到侯云洲碗里。
顾归琛：“还是不给你蘸芥末了，你现在太上头了，很少见你激动这个样子，多大点事儿啊。”
侯云洲意识自己失态了，吃掉三文鱼，揉了揉高鼻梁：“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吧。”
顾归琛：“冉妍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一两次了。这次恐怕是借着扣货，给我甩脸色看吧。”
侯云洲抬起头：“怎么，你得罪她了？”
顾归琛：“咳，不说这个！你的货，我会尽早处理的，你放心。”
有了顾归琛这句话，侯云洲就放心了。顾归琛这个人，办不好的事，他是不会承诺的。一旦他承诺了，再不好办的事，他也会落实。所以侯云洲一直都觉得他是个挺好的哥们。
侯云洲：“其实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我老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也知道他什么鬼脾气···”
顾归琛：“兄弟之间，解释这些做什么？不过我确实有个事想麻烦你。”
侯云洲：“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直说吧。”
顾归琛：“之前不是跟你提过aq1881嘛，冉妍铁定她没死，我这边又摸不清她到底在哪，地球你混得比我熟，你去找找你说的那个倒爷，看能不能给我挖出点儿线索来。”
侯云洲拿起一杯烧酒，被顾归琛按了下去，换上了一杯橙汁。侯云洲无奈地笑笑，喝了一口：“行啊，不就是跑一趟地球呗，就当旅游了。”
各自放下工作上的事儿后，气氛亲近起来，开始聊些工作外的事。顾归琛不让侯云洲喝酒，他索性也不喝了，回到公寓的时侯，清醒的脑子再次难受起来。
其实侯云洲知道自己不对，对一个小孩儿生气，真是件心胸狭隘的事。这几天他也在反思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想来想去，觉得是不是因为顾归琛这三个字，从诺琪嘴里蹦出来，让他伤心了？嫉妒了？有危机感了？
顾归琛他自然是了解的，从认识他到现在，女人那是成群结队的往他身上扑。外人或许会羡慕他，可只有侯云洲知道，这些爱而不得的女人，给顾归琛带来了多大的不便，甚至是诽议、伤害。
想当年上大学的时侯，侯云洲其实是比顾归琛更受欢迎的。他背靠着那么庞大的家族，长得帅球打得好，性格阳光，为人仗义大方，不争不抢，过着一种闲适而富足的生活，各类人际关系也打理得极好。
只是这几年，顾归琛因为师父的死，终日在工作里宣泄情绪，反倒练就了一种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禁欲沉稳的性格。加上顾归琛那极具魅力的皮囊，简直从里到外、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散发着迷人的吸引力。
所以，当诺琪一口一个归琛哥哥的时侯，侯云洲并不觉得违和。因为人人都喜欢顾归琛，就连他自己，嘴里天天说他一根筋、工作狂、不懂讨巧，但心里还是实打实的佩服，觉得这样的人才配做部长。
所以他很矛盾。可如果不是顾归琛，他实在想不到任何对诺琪生气的理由了。他得承认，他吃他兄弟的醋了！
距离诺琪开学，也就几天的时间了，他带着歉意，登门拜访。管家打开门的时侯，喊了一句“侯总”，就听见鞋子嗒嗒嗒的声音传来。
穿着粉色格子睡衣的诺琪，跑到门口来：“云洲哥哥？”
侯云洲看着诺琪眼底的乌青，还有那双本该是清透的双眼此刻布满的红血丝，心里很不好受。但他用很轻快的口吻说道：“是我呀，我来看你了，小诺琪。”
管家给侯云洲拿了双新拖鞋，诺琪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你是来找我爸妈的吧？他们晚上才会回来，你吃早餐了吗？”
侯云洲反握住诺琪的手：“还没呢，我请你出去吃吧？”
诺琪拉着侯云洲进了偌大的厨房：“我给你做吧，我昨天刚学会煮面条，你想不想吃？”
侯云洲简直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第一次发现，诺琪就这么几句稀疏平常的话，却能把他的心握得死死的，有种甜蜜又难受的奇异感受。
哎，好想好想抱住诺琪啊！好想这么完美的女孩是属于我的啊！所以，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太不应该了，真是太不应该了！
侯云洲笑了：“想吃。”
吃面的时侯，诺琪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捧着漂亮得一塌糊涂的脸蛋儿，盯着侯云洲看。
侯云洲也乐得在她的视线之中：“挺好吃的，琪琪真聪明，学什么都有模有样的。”
诺琪扑哧笑了：“你这语气，像是长辈哄晚辈似的。”
侯云洲十分给面子地吃完了面，还喝了口面汤：“长辈应该包容晚辈的，诺琪，上次哥哥对你语气不好，是哥哥不对，你能原谅哥哥吗？”
诺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谅你有什么好处？”
侯云洲：“你想要什么好处？”
诺琪倾身，冲桌对面的侯云洲勾了勾手指，等他凑到面前的时侯，转而在他耳边说：“想睡你一次。”
侯云洲耳廓红了，强迫自己镇定地坐了回去：“你嘴里的睡，会用到你买的道具吗？”
诺琪也坐了回去：“不用道具怎么睡你？”
侯云洲捂着脸：“琪琪，在你面前，我是个老人家了，呵···也就是你说的老男人了。玩你想玩的游戏，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娱乐，而是面子问题了。你能理解吗？”
听到这颇为委婉的拒绝，诺琪小声地、委屈地说道：“云洲哥哥，在我面前，还需要面子吗？我不值得看到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侯云洲忙说：“你值得，当然值得，只是你想要的真实的样子，我不确定我有。”
诺琪：“为什么没有？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背影，蝴蝶背、直角肩、有着腰窝的窄腰、修长的双腿、当然还有那迷人的翘臀···我都见过啊！只是不知道那腰的柔韧性好不好，还有屁股的手感怎么样，够不够有弹性···”
虽然这句话多少带了些挑逗的意味，但从诺琪可爱的神色里，就变得非常的动听。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身材好呢？
侯云洲：“这就是你说的真实的样子？”
诺琪：“一半吧。”
侯云洲：“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
诺琪低声笑道：“你的声音。像你这么有磁性的低音炮，在床上听着，肯定特带劲儿。而且，你的喘息、你带有哭腔的呜咽声，我又不是没听过。”
侯云洲：“原来真实是这个意思。”
诺琪：“不然呢？真实不就是扒开你的衣服，看到你最羞怯的一面么？”
侯云洲：“你别说了，再说我要起反应了。”
诺琪哈哈大笑，转身将空碗拿到厨房里去，放进水池，洗了个手，出来对侯云洲说：“我带你出去逛逛吧，别墅周围有一个很大的湖，里面有好多鱼，我们去喂鱼吧。”
侯云洲腾出胳膊，诺琪挽了上去：“走吧。”
明明只不过是喂鱼而已，侯云洲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幸福。而这种幸福的来源，竟然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小屁孩儿带来的，实在是让他惊叹不已。